“那是什么?”
魏军后阵步兵队列,令狐浚抬头只见一团白烟从空中绽开,沿着西北风正朝自己飘来。
五十枚床弩大箭飞高不过三百米,抛射落地亦不过一里半,除了射中两三个倒霉的魏军步兵外,再无一点斩获。
这个时候,孙权崭新的黄伞盖正挂在朱然的指挥戎车上,朱然也疑惑看着空中爆开的大团白烟,想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还是出于谨慎,对身侧全琮下令:“魏军求战心切,恐中敌军计策。我军即刻列阵备战,宁可战事反复拉锯,也不能给敌军可乘之机。”
“遵命。”
全琮肃容,持着自己战旗驰马上前,随着他摇旗,吴兵前后两阵甲兵纷纷起身重新列阵,许多人正在用餐,不由骂骂咧咧,很是不满魏军的抢攻行为。
田信盯着天空缓缓飘落,随风卷向魏军阵列的石灰粉尘,右手高举月槊,座下蒙多打着响鼻,前蹄刨地,焦躁亢奋。
左三阵列,将军路招下意识抬起手去挥扇石灰粉尘,突然粉末卷入眼帘,不分先后与周围亲兵发出惨叫。
“啊!”
“眼睛!我的眼睛!”
一些马匹眼睛受了刺激,前蹄扬起长嘶不已,在阵中乱跑,
就在此时,田信手中月槊挥下,己方全部的六千弓弩手集中齐射,密集箭雨落在阵型混乱的魏军头顶。
路招座下大宛良驹力量颇大,载着路招冲撞出阵,三轮急速乱射下,路招连人带马跌倒在汉军阵前。
石灰粉尘如雾,可见人影晃动,魏军前方四阵溃乱,调头就跑!
朱然猛地一颤,对周围军吏大呼:“备战!备战!防马!不可让魏军溃兵冲击我阵!”
“传令各阵,魏军溃兵冲击我阵,立杀之!”
西北风吹刮下,石灰粉尘朝魏军阵列南边的右一、右二、右三吴军甲兵阵列飘去,魏军惨象就发生在面前不远处,正列阵的吴兵甲兵齐齐动摇,看着西北风吹刮越来越近的石灰粉,许多吴兵两股战战。
几乎不分先后,几名士兵转身就逃,带动整个甲兵阵列转向,后逃!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望着尘埃落定的石灰粉末,田信对以后冲阵的兴趣越来越小。
魏军狼藉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时,田信双臂挟日月长槊,背插一杆田字战旗,轻喝一声:“驾!”
蒙多就往前冲,身后虞忠还未呼喊,白兔就扬蹄紧跟着蒙多冲奔。
“擂鼓!助威!”
李严振臂长呼,转身下戎车,爬上他的战马,汉军不分甲兵、弓弩手或望着前方,或望着李严身边的长麾。
不等李严下令,姜良见石灰粉尘消散后魏吴两军战线俱乱,当即策马上前手中长矛斜举,身边号手吹响急促号声,五百余骑紧随姜良而去,沿着左翼方阵隙缝中穿过,散开、冲锋!
左翼步兵方阵向两翼避开,让开更大的空隙,以便后续三千骑士冲锋。
李严从卫将手里接过长矛,长矛朝前一指:“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身侧长麾朝前斜指,举正,再斜指,反复数次,骑士从左,步兵从右冲杀离阵。
蒙多极快,载着田信突过混乱、返身逃跑的魏军前阵,直朝着魏军千余骑阵列冲去。
薛悌打马转身就跑,王凌哪里见过这场面,又不比年轻之时。
李郭汜击破长安赶走吕布要杀王允满门时,王凌机敏矫健,还能翻越城墙逃回太原。
现在五十多岁的人,望着急速靠近,秒速二十米的田信,他急的狠踹座下大宛良驹马腹,反倒载着他朝前走。
然后,没有然后了。
低着头的王凌,被月槊刺中咽喉,高速通过又极端稳定的槊刃顺利切下王凌依旧戴着鎏金盔的头颅。
王凌身后的千余骑阵,哪怕骑士敢战,马儿生惧,也会载着骑士躲避,田信轻易单骑凿穿魏军千骑,日月长槊左右刺击,四五名魏军骑士受伤坠马。
白兔一个劲追逐蒙多,虞忠只来及一矛扎中王凌首级,挑起王凌首级后紧随着田信奔驰。
这个时候全琮还在挥动旗帜,他见田信背插战旗策马冲来,当即右腿抬起整个人坠向马匹左侧,堪堪躲过田信刺来的月槊。
“主公?”
亲兵刚搀起全琮,全琮就已伸手解开盔带,掷头盔于地:“快跑!”
黄伞盖戎车下,朱然大喊:“强弩都尉!强弩都尉!”
二百余弩手阵列端着弩,田信左腿用力,蒙多突然向右撞入吴军混乱的轻兵人群,这个时候吴兵弩手射击,弩箭纷纷扬扬落在田信身边,大量的无甲轻兵中箭惨叫,田信速度不减催促蒙多冲撞。
手中日月长槊左右挥击,沿途吴军扎立在地上用来分界的战旗纷纷被斩落,身后白兔载着虞忠奋力追赶,始终相随三十步内。
黑马当先,白马后继,搅的滠水西岸吴军轻兵崩溃,不顾一切奔逃。
密集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田信回头见虞忠还立在马上,也看到姜良领着骑士凿穿魏军骑阵正朝朱然黄伞盖戎车冲去,当即从南驱驰突击。
马蹄践踏,许多奇奇怪怪的惨叫声都有。
朱然站在戎车上持戟,高声激励身边的矛盾护兵、强弩手,而姜良身侧几十名弓马娴熟的骑士离开冲锋队列向南,从戎车正面经过,马匹冲奔,骑士逐次放箭。
接二连三的连续箭矢射在朱然身边的大盾上,朱然左肩中箭后退半步,依旧大喝:“敌军兵寡,垂死挣扎而已!”
“勿惧!”
“谨守阵脚不可慌乱!”
“跟我冲!”
姜良死死盯着黄伞盖下的朱然,骑士自然不可能让持矛盾兵队列上撞,人愿意,马儿不愿意,这种事情马儿的意愿为主。
朱然戎车暂时无恙,姜良引着骑士从北面穿过朱然的戎车,直奔吴军滠水浮桥而去。
滠水西岸休整、劳作的吴军无备,见汉骑杀到面前,正仓惶之际,就见姜良所部轰然散开,各自扯着生疏的吴越口音呼喊:“吴兵败了!吴兵败了!”
“吴兵败了!”
羽林中郎习温领百余羽林骑士追逐溃兵,追上金盔的护军薛悌,错身而过长戟一勾,薛悌白发苍苍的脑袋坠地,随即被羽林骑士抄起抛给习温。
习温下马扯一面魏军旗帜裹了薛悌首级挂在马脖子上,当即上马继续追逐。
另一名羽林中郎庞宏脸色涨红,驱赶溃败的魏兵冲击混乱的吴军甲兵集群,那里孙字战旗下孙谦昂声呼喊,分外诱人。
关羽荡寇军骑士分作四队,每队约近四百骑,死死追逐在田信之后,对掩杀之事不甚在意。
令狐浚捂着眼睛策马疾驰,被夏侯兰之子夏侯俊随手一戟斩下头颅,夏侯俊亲骑杀退抢夺令狐浚首级的魏军,将令狐浚首级挂在夏侯俊马前。
魏将军冯楷马快,跑到滠水岸边却见七座浮桥皆有汉骑往来驱杀,滠水之中满是跳水逃命的吴军,见十几名汉骑来追自己,冯楷领着十余亲骑调头就往回跑。
这个时候田信一槊捅死朱然,另一槊斩断戎车上的黄伞盖,黄伞盖在朱然身上。
“义封!”
孙权站在天兴洲洲首,遥遥见了悲怆大呼:“来人备马,孤要亲战小儿!”
诸葛瑾哪里敢由孙权胡来,亲自带头跟大大小小的亲近旧臣抬起孙权就往七重龙舟上跑。
而冯楷见状欲下马请降,田信月槊钉在地上,右手掏出流星锤甩手一打,冯楷惨叫一声跌落马前,亲骑恐惧不敢上前。
虞忠策马上前扎死一名魏骑,余下魏骑见拔起月槊的田信策马走来,不敢厮杀,遂一哄而散。
“噗通!”
全琮抱着一根原木跃入江水中,整个江水边上全是要跳水的吴兵,正丢盔弃甲,铠甲积聚如山。
李严领着亲兵队追上孙谦,在乱军之中围杀,孙谦的头颅挂在李严马前。
他眺望远近,大呼痛快,扬矛:“杀!随我杀!”
汉军水师亦倾巢出击,魏吴水师边战边退。
关羽正欲追逐,杨仪惊骇大呼:“大将军!罗侯中箭阵殁!”
“可恨!吞吴战机就在眼前!”
关羽金盔砸在甲板上打着旋:“传令赵累、胡班,救援夏口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