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座承载了太多历史的寺庙,在雍正十二年(1734年),定为律宗寺庙,传戒法事,并正式更改为今名“法源寺”。
183o年冬至这一天,天公甚为作美。天上艳阳高照,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法源寺的寺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寺内毗卢殿外的空地上摆满了桌椅,从桌椅的摆放上便可以看出今天是一个不凡的日子。左右两边的桌椅相向而放,正中间的主席位置上一张宽大的红木长条大椅可以睡在上面而不觉得拥挤,椅背上镶嵌着一方绿玉上隐约有一条龙的身影,这张椅子的摆放让人们都猜测到了今天皇上将光临此处。
曾国藩天不亮便到了法源寺,由于来得太早,附近的僧人都还没有起来。他徘徊在寺庙外灵机一动,攀着寺庙门口的青石狮子爬上了墙头,再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颗高大的古柏树上,坐在柏树交叉的枝桠中间,曾国藩觉得十分舒坦,四下一翻张望,天色还是朦朦的,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动静。他干脆放松下来,靠在粗大的树干闭目休息起来,不觉便睡着了。
等曾国藩察觉大树摇了起来从睡梦中醒过来时,把他给吓了一跳,他看见下面寺庙内官兵林立,一个个握着洋枪的士兵威风凛凛的把守在各处要道上,这些士兵手中的洋枪上,都连着一把雪亮的刺刀,刺刀在阳光下正闪着森森的寒光,让人感觉一股凉意。而此事在他栖身的树下,正站立着几名个子高大的近卫军官兵,其中一人似乎是近卫军的长官,这人正在树下抬头冷冷的看着他。
曾国藩主动爬下了树,他向那名军官望去,见这人戴着一顶圆筒形带沿的帽子,上身一套绿色挺直的军装,军装的袖口上有两道黄色的镶边,腰间一把佩刀,脚下一双黑亮的马靴。从胸口上那只镶金边的狮子上曾国藩判断对方是一位正二品的近卫军军官。
正在打量间曾国藩听到对方严峻的问道:“你为何人?胆敢躲避在此,报上身份姓名。”
曾国藩不敢怠慢,拱手说道:“学生湖南曾国藩字伯涵,此次到京为明年的的乡试。学生久闻今上圣明,常怀宽厚仁慈之心,将军常在圣上左右,耳渲目染之下,将军仁义必非常人能及,现将军以刺客称呼在下,让学生甚觉不妥。”
这人正是京城中的九门提督提调近卫军统领程廷华,听到曾国藩一翻言语,程廷华心想这人胆子倒也大,别人被我一喝,都吓的唯唯诺诺,他居然还侃侃而谈。程廷华不觉提高了声音喝斥道:“不要花言巧语,身上可有什么证明,如果没有,立刻押到顺天府的大牢等候落。”
曾国藩将盖着湖南学政大印的推荐信拿出来递给了程廷华,又说道:“学生观将军麾下之士卒,皆令行禁止,将军治军必是军纪严明,才能达到此上下同心,合为一气。”
程廷华被这记不大不小的马屁拍的心里舒坦起来,表情也不似刚才严厉了。他约约看了看:“来这里来做什么?”
“学生闻京中大儒将在此同洋学生辩论,此等盛会对学生的学问助益不小,一早便来此等候,不巧被将军误会了。”
程廷华背着手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会爬树的书生。”
“孔圣人教导我辈礼、乐、射、御、书、数,与当今圣上出题“算章”考核天下学子如出一辙。在下一介书生,在读书之于不敢忘记圣人教诲,也只好爬爬树了。”
程廷华笑了起来,对这个读书人升起一种好感,他有一种感觉当今圣上喜欢这样的人。程廷华看着这名正要离开的:“不如我带你到前面去,也好见识一下今天的盛况。”
曾国藩喜滋滋的拱手谢道:“学生谢谢将军。”
刘寄和从人到达法源寺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恭候在寺庙前的魏源、黄爵滋、阮元、王念孙和诸多的官员以及庙里的僧人,还有赶来旁听的学生和看热闹的乡亲们都围在庙门外翘以待。
看见刘寄的到来,人群里议论纷纷有如蚊虫,响声不断。见到这乱纷纷的场景,近卫军中一名武官大吼一声:“皇帝陛下驾到!”接着有近卫士兵齐声喝道:“威……武!”其声音嗡嗡不断如同钟响。
寺庙外乱哄哄的声音立刻被这沉闷的声音压了下来,出门迎接的僧人和翰林院的官员主动在路旁跪了下来,接着周围的人群纷纷矮了下来,所有人都跪在了刘寄的周围。
刘寄从马上翻身下了马,他站定后环顾四周,目光所到之处人们的头都低了下来。唯独一人和刘寄对视了一眼方才低下,刘寄向那人一看,见这人年纪不大,一身长衫马褂,头上一顶小圆帽,双目光芒闪烁,显是一精明干练之人。这一瞥让刘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收回目光向人群喊道:“诸位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人群里传来参差不齐的响声后,众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恭迎在路旁。
在人群的视线中,这位常常惊世骇俗,甚至于离经叛道的皇帝在近卫军的簇拥下进入了寺中。
随着魏源和黄爵滋为的留洋派以及阮元和王念孙为的经学派大儒进入了法源寺内的辩论场,围观的百官和生员们都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清静幽雅,殿前的空地上广植松柏,地面铺以青石,偌大的场地能轻易的容纳上千人。此刻刘寄独坐在堂前的龙椅上,面对刘寄两侧的是辩论的双方,留洋派的学子和经学派的大儒们。他们相向而坐,右边的学子们年纪都不过4o,其中一些人穿着样式独特的有领对襟服装。相比这些留洋学子,经学派大儒们年纪都在4o以上,他们穿着光鲜的缎面马褂,拄着手中的拐杖,傲然的坐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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