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香山脚下枪声不段,炮声隆隆,弥漫的硝烟和路旁炸燃的火光充斥着整个战场。杨露蝉对龚自珍敏锐的洞察力不禁又一次出了感叹,这些天在他的坚持下部队执行了一等战备,士兵们带着武器和弹药睡觉,如果不是如此,火器营和神机营突然起的袭击还不知道结果如何。看着身旁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的龚自珍,扬露蝉担心的问道:“璱人兄以为,我们该怎么办。”
一阵雷鸣般的炮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新军营地前的缓坡上硝烟升腾,飞溅的泥沙遮挡了观察者的视线,随着烟雾和泥沙的消散。战场上进攻的两营叛乱军已经如同赶鸭子一样跑的满山遍野,他们彻底的崩溃在了新军的打击下。那些妄图阻挡辫子兵的军官无奈的嘶喊着,被恐惧夺走了一切的逃兵毫不犹豫的将刀劈进了军官的头上。
抬枪、鸟枪、西洋火枪和旗号扔的满地都是,忠实的陪伴着倒在地上的兵勇们。
林阿适站在杨露蝉和龚自珍身后已经完全克服了对战争的恐惧,他兴奋的用着不太标准的京腔指着野战炮说道:“这些就是和我们一路上京的火炮吗?”
杨露蝉对刘寄再三嘱托要照顾好的留洋学生说道:“是璱人兄一再强调这东西说不准就用上了,这些日子炮兵日夜的苦练总算没白费。”
龚自珍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皇城那边的情况怎样?”
杨露蝉有些着急的向不远处的传令兵说道:“小三子,立刻传令下去,让各单位以最快度补充弹药,随后跟我进城保护皇上。”
龚自珍担忧的说道:“只是我等没有命令擅自调动军队,追究下来是要问罪的。”
杨露蝉沉声说道:“若是问罪,我杨福魁担当。”
龚自珍看了眼杨露蝉,见他粗大的眉骨下露出坚定的目光望着皇城的方向。亦说道:“我与将军同领新军,若是有罪自应同当。”
就在此时,董海川的身影从硝烟后冒了出来。杨露蝉和龚自珍相视而笑,两人都一般心思的想到,这一下总算可以了解到皇上那边的消息了。
睿亲王瑞恩自打拒绝了恪亲王的邀请后,便忧心忡忡的茶饭不思。这些亲王们虽说自称有皇太后的懿旨,可皇太后终究还被皇帝控制在皇城中。且当今天下并不呈乱象,这些王爷们如何能够推翻当今皇上另立新君,即使侥幸杀了皇上,那又有谁来当皇上?不是要搅的天下大乱吗?
再说当今皇上虽说手段雷霆,行事激进,可从近来的情况观察,不管是开放关外,开放海禁,整顿漕运,改革盐法,包括最近轰轰烈烈的整饬吏治,都是得民心的手段。听说公审山西赵二姑案的哪天,京城中鞭炮声不断。后来撤消所有捐官的事情,更是深得士人之心。以此观之,睿亲王认为叛乱必败,最多就是杀死当今皇上引另一场动乱,
估计那些想当皇帝的亲王们终归什么也保不住,能不能留下性命都是未定之数。
可话又说回来,当今皇上对宗室的人实在有些可恶,大量的起用汉臣,连近侍的统领、内务府的总管都用了汉臣。这些汉臣把原本宗室中的人大量撤换,流放,搞的宗室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没了财的机会。
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直在睿亲王的脑海中作着斗争,让难以决断。
今天的枪炮声让睿亲王不得不做出一些姿态,如若不然到时不管那一边胜了,都有他好看的。睿亲王熟悉历史,知道历来的骑墙派总是受苦受难的对象。
当打探到刺杀刘寄的行动失败后,睿亲王便做出了决定。
此刻他令人备轿往城外走去,之所以要出城去,一是皇城内正打的热闹,二是勤王的部队肯定要从城外进入,到时候自己加入到勤王的队伍中间,自然就表明了立场。
诚安站在阜城门的城楼上,此刻城外香山方向的枪炮声已经沉寂了下来。反倒皇城中的喊杀声隐约可闻,可以判断那里正是打的热闹的时候。
对于先前手下的人因为畏惧前锋营和护旗营的人,而将这两营的官兵放进了皇城中,想起来他多少有些不安。所以后来的骁骑营和虎枪营的人他死活不敢放进去了。现在诚安抱定主意,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不能进皇城。就连皇上身边的红人董海川,诚安也是照着这个标准执行的,只是怪别人功夫太好,被他遛了出去。
说实话诚安也不敢真的拿董海川怎样?
诚安在想如果皇上躲过了这次劫难,这次京城中要掉头的人里有没有他。想到这个问题,诚安很想抽调部分绿营兵护驾,可没有得到圣旨,诚安以为还是守好城门为好。
当诚安看见新军的人浩浩荡荡的开过来时,他起先吓了一跳,好雄壮的军势,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威武的军队了。
可站在高大的城墙上的诚安又很快安心下来,对方没有多少攻城器械,既没有看到云梯也没有看到冲车,更不要说石车和高大的井阑了。他派个嗓门大的守备向城下高声叫喊起来:“来人是杨统制的新军吗?要到何处去?”
下面的人高声回答起来:“是进城护圣驾的,诚安将军赶快开门。”
“可有皇上圣旨和虎符?”
“情况紧急不曾带在身上。”
“那可不行,没有圣旨和虎符一律不准进城。”
杨露蝉恼怒的叫道:“诚安将军再不开门,休怪新军的大炮不认得的将军。”
龚自珍却担心真打起来了,耽误了正事。这火枪大炮都要弹药,真打起来了,不要叛军没见到就把弹药消耗完了。见此情景龚自珍连忙劝阻道:“诚安将军此时值圣上危难之季,正是将军立功的好机会,不如将军将城门打开,等我们进了城,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也可立下头功。”
那诚安可不如此想,现在他接到的命令是封锁九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放了新军进去,到时皇上怪罪下来,他诚安有几个脑袋担当的起。
城中正打的热闹,新军却被拦在城外僵持起来。正在董海川等人焦急的时分,城门上来一人。这人一上来就吆喝诚安道:“诚安将军莫非要维护叛军,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担当的起,要知道当今皇上深的天下民心,正所谓万民景仰,人心所向。诚安将军将救驾的军队拦在城外,却放了叛军进去,不知道到时诚安将军如何解释。”
这来的人正是睿亲王瑞恩,他一到城门处,便看见诚安把新军拦在城门处,心想这不正是表明立场的机会。谁不知道新军是皇上的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这支队伍不是勤王的,谁是?
诚安见睿亲王开了口还要辩解,那睿亲王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说道:“诚安将军你糊涂呀,新军是皇上一手建立起来,他们肯定是来勤王的,你立刻放他们进去尚且能抵消你放叛军入城的罪过,如若不然,你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那一边人都要跟你算帐。”
诚安听的心里一惊,心想睿王爷说的不错,如果皇上出了意外,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不如现在放新军进去。
眼见城门缓缓的打开,城外的杨露蝉等人心中松了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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