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的讨价还价,斗耆国和三国联军的谈判终于有了结果。
斗耆国同意归还宿地,并释放宿伯淖以及所有宿国贵人。
宿国在三国的支持下,成功复国,宿伯淖重登国主之位。
不过如今的的宿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富有的国家了,宿伯淖被迫割让三分之二的领土给一只恶狼和三只秃鹫。
大汶河以北的一长溜地盘尽数划归斗耆国。斗耆国从此便有了进出巨野泽、连通南方水域的通道,不用再担心和英国的矿石交易路线被人截断了。
聂伤还要求宿伯淖刺血起誓,向天帝和蜃龙发誓,永不骚扰和斗耆国有关系的水上船只。尤其是那伯妇眉,要宿伯淖管好他老婆,不准她再动用蜃龙之力袭击斗耆国人。
若敢违誓,斗耆国便再杀来,定会彻底灭亡宿国。任、成、曲三国也一起作保,保证宿国不会在水上袭扰斗耆国船只,不然,斗耆国出兵时,三国不会再救助宿国。
宿伯淖为了复国,只能忍辱负重,咬牙签下了这个屈辱的条约。
成、曲两国分掉了泗水以南的宿国国土,那里有大片的犀牛栖息地,并且也获得了进入巨野泽的通道。从此以后,大泽东边,便为斗耆、宿、成、曲四国共有,而在以前,这一片地盘都是宿国的。
作为联军主力,任国却什么东西都没得到。他们不和宿国接壤,就算分到地盘也是没用的飞地,宿国现在又是穷光蛋,也没有财货可以补偿。
因此,任国就什么都没要,对外宣称,自己真的是仁义之师,只为受恶国欺压的弱国讨个公道。
任国的仁义之举,迅速传遍了整个商国,众国皆交口称赞其高风亮节。就连王室也特意派使者来嘉奖他们,并又往斗耆国申斥了一番,指责聂伤擅自攻击、吞并邻国。
聂伤解释道:“本国本无吞并之心,只是宿鄣两国欲要攻灭铸国,铸国世子亲自来求救。我国向来仗义,胜过那任国,自然不会坐视铸国被灭,便行围宿救铸之计,想逼迫宿鄣回军。”
“谁想,我军只想威吓一下而已,那宿国却不堪一击,被我一吓唬就开城投降了,我军只好先占了几天。着实无吞并之意,这不,最后还是把宿国还给那宿伯淖了嘛。”
使者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一箱珠玉,选择相信了聂伤的解释,然后便携带着斗耆国送给自己和王室的宝货,又到鄣国申斥去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说。
话说任国刷了一拨魅力值后就要回国,本国士卒却不干了。
大伙辛辛苦苦出征一趟,什么都没捞到,还损失了数百人,这样两手空空就撤军,耍我们呐?所有中低级军官和底层士卒都要统帅给他们个说法。
任军高层不好解释,差点闹出兵变来,成曲两国都撤走了,他们还连营地都拔不了。
聂伤听到消息,好笑不已:“什么狗屁仁义之师,也不知他们算计的东西是什么?”
能让任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取得的东西,一定不是金玉之类奢侈品,很可能是功能奇异的物品。
聂伤不禁来了兴致,之前任椎死活不告诉他,他也没办法,这下正好抓住任军士兵闹事的机会,说不定能问出点东西来。
他急忙命人去请任椎来吃酒。任椎这两日往来谈判,和聂伤已经熟了,又被营中事务搞的头大,正想躲开呢,立刻应邀而来。
酒酣耳热时,聂伤问道:“贵军为何还不起行,莫非是要监视我军,等我军离开后再走?”
任椎苦恼的摇头,把士卒闹事的原因说了一遍,叹道:“其实只要韦司马答应给士卒们一些好处问题就解决了。可是……唉!”
聂伤问道:“世子为何叹气?”
任椎酒喝多了,有点管不住嘴巴,加上心里有怨言,便说了出来:“吾父身体弱,常年卧病,国中之事皆由候妇一言而决。”
“那女人,目光短浅,刻薄吝啬又野心勃勃,我军此来,也只为奉她之令取一样东西。至于军士之利,她是不会在乎的,更兼折损了这么多士卒,她一定会大发雷霆,不责罚军士已是难得,哪肯再给士卒补偿?”
“唉,我等在外之将,手中又无财货,怎敢答应士卒的要求?韦司马无奈,只能先安抚住士卒,再将此事报与国内,让她来决断。但是,依我所料,结果恐怕会变得更糟糕。”
“原来任国国内也不安宁呀。”
聂伤心中思忖着,问道:“贵国候妇,要取何物?”
任椎笑道:“你已经问过好几次了,我不会说的,快死心吧。”
聂伤撇嘴道:“没有好处分给士卒,怕是难以收场,你们就几个贵人要倒霉了。”
任椎苦着脸道:“那该怎么办?”
“你斗耆国能分些财货给我们吗?哼,以你的为人,是绝不可能答应的。难道再咬宿国一口?宿伯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了,再吃他就死了!扶持宿国是国中大计,也不能动。”
“或者让成国曲国分些利给我们?呵呵,怕是当场就翻脸打起来了。”
他摊开双手,叹道:“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唉,反正我们是想不出了。”
聂伤用手指敲着案几,微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帮你们摆脱困局,条件也简单,只要你告知我你们要取何物即可。”
任椎盯着他看了半天,神情变幻了好几次,终于一咬嘴唇,道:“好!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那物是也是候妇那恶女人索要的,我才不在乎呢,被你抢去更好!”
“……”
聂伤无语了。
“你发誓,你的办法真的能助我们摆脱困局?”任椎不太相信的追问一句。
“我对神农发誓,只要任国大军按我说的去做,必能解了眼前困局!”
聂伤戟指指天,正色说完,又笑道:“你先说。”
“好吧。”
任椎表情放松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讲述起来。
原来任国大军此来,一是为了驱逐斗耆国,扶持宿国,二来是得了候妇的嘱咐,要让宿伯淖帮着取一样东西。
此物的来历可不小,叫做‘蚩尤之颅’!
传说,当年炎黄部落与九夷部落决战于逐鹿,九夷大败,蚩尤与本部勇士被追兵赶上,血战于堕神丘。
黄帝部猛将力牧,一箭射中蚩尤,炎帝之孙烈山刑天攻破蚩尤军阵,斩杀蚩尤。
二将争夺蚩尤尸身,激斗,力牧射瞎烈山刑天一目。两部混战,烈山刑天夺蚩尤之首,力牧获其躯干,另有盟部四将获其四肢。
战后,支持炎黄部落的古神和巫师作法,用古龙头骨封印了蚩尤之魂,把蚩尤尸身制成诅咒之物。黄帝亲手将封禁蚩尤之魂的古龙头骨葬于堕神丘,几件诅咒之物分别由获其部落保管。
九夷遗民一直在寻找古龙头骨,并试图夺回诅咒之物。无数遗民前赴后继努力了数百年,终于找回了蚩尤的头颅和四肢,将之葬于九夷部落的老家,巨野泽!
“蚩尤四肢所葬之地在大泽以西的雷泽里,已经被商王汤取走了,现被王室保存。而那蚩尤之颅,则葬在大泽西南的宿父泽里。所谓宿父,是一位生活在巨野泽南岸的古神,他的所居之地,正是现在的宿地。先有宿父,才有宿地之称。”
任椎眯着眼睛,不知是在回味酒香还是远古的故事。
他抹了下上唇的小胡子,继续讲道:“据说,宿父神所居处,本在陆地之上,后被水漫了,变成了宿父泽。而那蚩尤之颅,好像就被藏在宿父神的居所。”
“宿父神乃是一位很有趣的神灵,他性子孤僻,单纯若孩童,怯于见人。故而在荒沼中修建了一座极为隐秘地下居所,并以幻术遮掩,一般神灵都难以找到他。”
“上古时,世人常见他骑乘白鹿行于大泽附近,见人即走,白鹿奔行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偶有孩童邂逅之,与之嬉戏,便会被他带走。数年或数几十年后再归家,依旧是孩童模样,或言只在一处旧宅与一白须老翁玩耍数日,完全不知世间岁月流逝。”
“呵呵。后来听说他诱了先夏有穷氏首领的爱子,激怒了有穷氏,请来冀州有名的勇士姬将去救那孩儿。那姬将乃是古神和凡人女子结合所生的后裔,岁已两百,武力超人,并有神犬青獒相助,专擅斩杀妖魔。”
“姬将得了有穷氏的委托,从冀州赶到宿地,大呼宿父神之名,声震百里,命其交出孩童。宿父神畏惧不敢出,姬将有那孩童衣物,纵神犬嗅味寻踪,闯入了宿父神的居所,救出了孩童。宿父神受惊逃走,从此再没在大泽附近出现过。”
说到这,任椎不禁笑了起来,问聂伤道:“这位古神,是不是挺有趣?”
聂伤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对那宿父神没有兴趣,你不要东拉西扯。”
任椎兴味索然,对他翻了白眼,说道:“蚩尤之颅被九夷遗民藏在了宿父的隐秘居所里,而且已被淹没到了水下,很难找到。曾经后很多人来寻找过,都无功而返。”
“不过,最近我国巫师曾占卜过,北方有大泽红光如血,戾气冲天,主刀兵灾,该是那蚩尤之颅到了出世之日。候妇那恶女人听了,便起了占有之心。”
“正好又有巫师告诉她,那宿国的伯妇眉是蜃龙祭司,能操控大泽中的水兽、水怪为之所用,只要她肯出力,找到宿父神居所,易如反掌。所以……”
“所以,你们便来打我?”
聂伤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伯妇眉那女人我接触过,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你们确定她会为你们出力?”
任椎不屑道:“除非她想要宿国灭亡,否则……呵呵。”
聂伤摇头道:“若我是她,就暗中取了蚩尤之颅,然后骗你们没有找到,你们能奈我何?”
任椎悠然笑道:“我们会给她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她不把蚩尤之颅献上,我们有一万种方法让宿国灭国。”
聂伤瞅着这位,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无耻!论起厚颜无耻,我斗耆国甘拜下风。”
“哼!”
任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傲娇说道:“是谋略,懂吗?贵族之策叫谋略,小人之计才叫无耻!”
聂伤这个现代人的脸皮之厚,岂是他能说动的,毫不理会他的嘲讽,又问问道:“蚩尤之颅有何神奇,引得这么多人来追寻?”
任椎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奸笑道:“你已经问过了哦,哈哈,我也已经回答你了。”
“?”
聂伤一愣,道:“你还没说完,说完了才算。”
任椎板起脸,喝道:“就在方才,你亲口对我说:‘只要你告知我你们要取何物即可。’怎么,刚说过就忘了?”
聂伤挠着头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好像自己就是这么说的,没想到随口一说,居然被他抓住了破绽。
“滑头!”
他骂了一句,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吞下这个暗亏,对任椎叫道:“你不怕我也给你来这套,用胡话糊弄你?”
“你不会的。”
任椎认认真真的说道:“该你了,告诉我脱困之法。”
聂伤瞪着他,郁闷的说道:“我确实不齿做这样的事。哼!”
“办法简单的很,不是还有个鄣国吗?鄣国刚攻灭了铸国,你们既然为宿国主持了公道,何不再去为铸国再主持一下?”
“那鄣国此番吃下了整个铸国,还吞掉了宿国大量的辎重和辎兵,现在正处在吃撑了不敢动的状态。你们只要过去威胁一下,再一脸正气的宣扬仁义之名,鄣国肯定不敢和你们对抗,会乖乖交出财物来。”
“嘿嘿,但时候你们就可以趁机讹上一笔了。”
聂伤阴险的笑道:“不过,铸国就不用复国了,否则把鄣国逼急了,真的和你们干起来,你们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这样啊。”
任椎沉思起来,好半天才点点头道:“是个妙计!我这就返回营中,告知韦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