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派人来催了,大家请吧!”杨达催促起身。
离开宅邸,众人纷纷上马,刘天宇策马在前,杨宗学等人也跟着,反倒是杨达慢了几步,吊在最后面,跟吴平安叔侄走在一起。
“看来这把火白拱了!”
吴平安说道:“这广记东主虽是年少,但遇事沉稳的很,而且我派人打听过,他手底下镖师破千,其中不乏勇武精悍之辈,这样的实力,遇事居然先忍了,实在让人想不到。”
杨达咬了咬牙,心中郁闷。
眼前的广记是条强龙,谁知道滑不留手,居然没有上套,好多准备好的打算不得不放弃。
骑在马背上杨达小声问道:“做事的人靠得住?”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吴平安说道,“和徐顺斗了这么多年,如果连安插进去几个得用人手都办不到,我凭什么撑住东山会。”
听完,杨达稍稍放心,看着前面刘天宇马背上的背影,只觉得牙根一阵阵痒痒,偏偏自己还要装好人,做这个调解中人,心里面别扭急了。
到了县衙,众人从侧门进去,绕过大堂和六房,再进二门里头,直接在二堂坐下。
知县和徐顺都没有到,各人坐着喝茶闲聊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外间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叫诸位久等了。”县令曾庆从外间走了进来。
县令三十来岁,神态闲舒,步履从容,下唇的胡须修剪的很整齐,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进来后,县令曾庆和各人打了招呼,走到中间的座位上坐下。
徐顺就跟在曾庆的身后,一路冷笑着看过来,在刘天宇对面坐下。
“今日之事,本官受人之托。”曾庆捋了捋胡须,“本官在灵丘最要紧的就是看着矿上,不论哪家挑起是非,也不论背后有多大势力,本官这里一概不认,谁生事,本官就针对谁!”
一番话说完后,曾庆举着盖碗喝了口茶,然后对徐顺和刘天宇分别道:“两位有话可以当面说清楚,莫要乱生是非。”
刘天宇笑着向曾庆拱手说道:“知县大人说的是,在下来灵丘就是开铁场发财,不是和人斗闲气的,如果徐东主不再为难我的人,不生是非,在下愿意与徐东主和睦相处。”
知县曾庆微微点头。
刘天宇和徐顺两边都有实力,他也担心两边真的打起来,如若打的不可收手,对于他的考绩没有丝毫好处,甚至因此影响了仕途。
这时,徐顺开口说道:“我的人遭打了,县主和诸位居中说和,不好拂大家面子,可我徐家的脸面也十分要紧,刘东主若是交出凶手,任我徐家处置,再到我族中伤者处跪下认个罪,这一件事才算是解决。”
听完他的话,刘天宇心头火起,却忍着不动,冷着声说道:“徐东主,话说的过分了吧!”
徐顺傲然道:“若不是看你身后还有些力量,今日就该拿下你,狠狠打一顿再让你跪下认罪,然后拿出银子赔我徐家伤者,再在城中摆几日流水席,削了我徐家脸面,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没事了。”
这一番话可谓狂妄十足,丝毫不把刘天宇放在眼中。
一旁的吴平安冷笑一声,说道:“徐家的人,我们东山会也动了好几回,还好我没叫人拿去打一顿,也没有跪下认罪,我这膝盖虽然不值钱,却也不会轻易给人跪下。”
徐顺双眼一凝,看着吴平安说道:“我这里预备和刘东主打一架,人手都叫齐了,东山会是不是准备把这场子接下来?”
吴平安一怔,面带犹豫和迟疑。
事情是广记和徐家的事情,他要出头把事情顶下来,岂不成了傻子。
“你们怎么说?”徐顺逼退吴平安,又看向杨达等人。
各人都铁青着脸不出声。
旋即,他恶狠狠地看向刘天宇,气焰嚣张的道:“要不然刘东主就在这里跪下,向老夫端茶赔罪……”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刘家人给你磕头赔罪。”
徐顺的话没说完,外间突然传进来一道呵斥声。
众人的目光都朝外间看过去,一名青衣长随先一步跑了进来,俯身在曾庆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接着,从外间又进来两人。
看到来人,曾庆猛然起身,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嘴里说道:“书亭兄,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本官也好去接一下。”
上一次杨书亭来,在曾庆这里很是冷遇一番,他一个大同总兵府的吏员,虽说得总兵看重,但曾庆这个知县自是可以不给面子。
这一次曾庆就客气多了,拉着杨书亭的手,笑着说道:“这一次书亭兄一定要在灵丘多留些日子。”
杨书亭面带笑容,答应道:“此番确实要耽搁一阵子,少不得要到大人这里叨扰。”
两个人说了几句,曾庆松开手,又迎向门前。
在杨书亭的身后,站着一人,正是刘天宇三叔刘遵章。
曾庆满脸笑容的道:“遵章兄,好久不见了。”
屋中的杨达率先站了起来,很恭敬的说道:“杨达见过刘先生。”
徐顺脸上也露出几分忌惮,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刘遵章却没想放过他,沉着脸看向徐顺说道:“你徐顺好大的脸面,居然也敢让我刘家子弟给你磕头端茶赔罪!”
徐顺面色铁青,没有言语。
眼前的人是木巡抚幕僚,连知县都不敢过分得罪,需要赔笑相待,除非他大兄布政使亲临,否则在场的人没有人压的住对方。
刘遵章也没有过分逼迫,毕竟徐顺也是布政使徐通的族人。
转而,他看向曾庆,说道:“曾大人,你是灵丘的父母官,事情闹到了你这里,还是你出面解决的好。”
曾庆知道自己不能不出面了,便看向徐顺,想让他服个软,起码也要退一步。
徐顺自然不愿意就此收手,拱了拱手,道:“刘先生有所不知,下头的人对这事群情激愤,在下怕也是弹压不住。”
听到这话,刘遵章冷笑道,“难道没有兵吗?”
他转头看向曾庆,说道:“我这就给驻守的守备写信,叫他调二百兵丁过来,不够的话找东路廖参将在调几百骑兵,这事我也会禀报军门大人知晓,曾大人,事涉公务,我想我们就不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