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了早起的庄华在第一声鸡鸣响起来的时候就醒了,到大堂里找了早起打扫的小厮,吩咐他们打了满满一桶热水,庄华插上门闩,把自己泡进了满满的热水里,舒服啊。
到了辰时饭点的时候,庄华像大多数住在地字号的客人一样,来到了大厅用早饭,这个时候她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个驿馆。
如果说按照原来世界的酒店星级来定位这一家驿馆的话,至少是五星级。通过小厮和周围客人的闲聊,庄华知道了,原来这家驿馆是十分大的,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入口,每个门都有单独的掌柜,她进的这个是西边的入口,林掌柜。
全馆一共有两百多间客房,整体建筑为两层楼高,二楼就是天字号的所在,一楼都是地字号,在里院,是有特别身份的客人才能入住的院落,据说一共有八套院子,庄华猜这就是传说中的vip之流。
至于服务态度,很不错,对地字号的客人和对天字号的客人都一样恭敬,没有踩高捧低之嫌,于是庄华在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赏了为她端上饭食的小厮五六个刀币,因为她身上的刀币只有这些了。
小厮很是恭敬的收下了庄华的打赏,并没有嫌少,庄华一高兴随手摸出来一片金叶子给他了,小厮这回是真高兴了,眼睛都亮了,对庄华的态度一下子又上了一个档次,对庄华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庄华有些明悟,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客人什么态度不取决与客人住哪,而取决于客人的大方程度。
通过这个“热情”的小厮的介绍,庄华知道了最近的成衣铺子在哪,最近的歌舞教坊在哪,最近的赌坊在哪,最近的牲畜市场在哪。哪家馆子的就最好,哪家馆子的饭最香,哪家教坊里的姑娘最美。城中那的景色最好。
从物价到消遣,庄华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基本上已经知道白鹤城的现状了。
比如靖国悦氏这四个字在白鹤城的影响力,堪比靖王在帝都的影响力。白鹤城并不是悦氏的本家所在,白鹤处于靖国北边靠海的中段位置,离位于靖国中心的都城晟方比较远。悦氏的本家在里帝都比较近的池凉。族谱位置上来说,白鹤的悦氏属于池凉悦氏的分支,但实际上,池凉和白鹤的两个悦氏在就在百年前就没多少联系了,除了每隔十年的宗祭两个悦氏会聚在一起,其他时候基本上没联系,也相互不产生瓜葛。
那个总是向王室输送美人的悦氏是池凉悦氏,跟白鹤悦氏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个悦氏,池凉的与朝廷牵扯甚密,祖上留下的“不参与朝政”这一条恐怕在于他们那里已经是一纸空文,而远离帝都的白鹤悦氏则是很好的执行了这一条,别说朝政了,商业这一方面都和少参与。北面沿海一半的码头都是白鹤悦氏的,白鹤城四分之三的土地是白鹤悦氏的,人家每年只收租就足够了。
“可惜悦老爷去得早,留下一嫡一庶两个幼子,嫡子还身有残疾,要不是悦氏本家来人,恐怕这十来年白鹤的悦氏就不存在了。”小厮这边装深沉感叹着,庄华的心里却是起了不小的波澜,原来靖国悦氏是这样的,本家、分支,这里面的弯弯绕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悦丘是白鹤悦氏的孩子吧,看他不像身有残疾的样子,那么他就是那个庶子喽。又想到昨天卢询说到本家来的救兵是一脸古怪的神情,庄华觉得,这本家和分支之间恐怕有猫腻。
庄华没想着搀和,何况也没她搀和的份,酒足饭饱之后直接就揣着钱往小厮说的最近的成衣铺子去了,她要买两身衣服,想要一个士人的身份就得有个士人的样子,她现在的衣服全都是清一色的粗布麻衣,拿着士籍的身份文牒都会让人误会是偷来的不可。
她的钱基本上都落在;寥庆的华府里了,所以她要暂时在白鹤城定居一阵子,攒足了钱再出发,穷游神马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庄华出门之后,卢询就来了,没有找到庄华,只听驿馆里的小厮说庄华出门关节去了,于是卢询耐心很是不错的在宽敞明亮又整洁的大堂里等着,他是哪了庄华的身份文牒来的,昨天回府之后公子吩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庄华办一份白鹤城的身份户籍。
以公子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个庄华不简单呐不简单,于是卢询在吩咐了手下人办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拐了个弯到了大公子那里,把这件事小心翼翼的提了出来,不敢明目张胆,因为身为一个下属,插手主人的事情是大忌。
于是卢询打算今天自己亲自来给庄华送这份身份文牒,一来是为了躲避公子有可能的责难,二来他要试探试探这个庄华到底是什么来路。出门的时候,得到了“大公子去看望公子”的消息,让卢询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大公子明显和他有一样的担心和顾虑而感到荣幸。
庄华买完了衣服还当场换了一身就回了驿馆,没有瞎逛,其他看上的就让店家派人送来驿馆。
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卢询就迎了上来,“庄公子,在下受公子之命前来看望庄公子。”
庄华淡淡的回礼:“哦,如此多谢悦公子关心了。”
卢询眼神左右一扫,庄华心领神会,道:“不若到我房间再说吧。”
卢询一拱手,“全凭庄公子的主意。”
庄华嘴角微微一抽,这哪是她的主意?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庄华的房间,庄华客气的请卢询坐,卢询客气了一番之后也就坐下了,两人面对这面,庄华觉得有些尴尬,其实咱们并不熟是吧。
卢询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开口说道:“这次来是给庄公子送来身份文牒。”说着就从怀里拿出来一份绢质的文书,递到了庄华的手上,庄华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上面落着自己的大名,就叠起来放在一边了。
这货绝对是有别的事情,要不送个文件还用他亲自来,她可是看见昨天回来的时候,那些护卫队他有多恭敬,或者说是……怕,那还是池凉悦氏本家的护卫。
“东西送完了,你还有事?”庄华从来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她也是真心觉得和卢询没什么交集,也没打算有什么交集,也就没必要陪他闲扯,不如直接了当的,额,赶人。
卢询也是头一次遇到庄华这样的奇葩,两句话没说就开始感人,颇有种卸磨杀驴的意思,讪讪的笑了笑,说:“确实有事与庄公子相询。”
庄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
卢询瞬间打消了试探庄华的意图,不为别的,就为他根本就摸不准庄华的心态,按理说这么明显地探底,是个有些脾气有些身份的人就该生气发火拂袖而去了,庄华却一点反感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庄华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以及行为举止无一不证明庄华其实是个出身不错的人,庄华的一切正常及反常的表现让卢询打住了试探的心思,还是自己回去慢慢查吧。
于是卢询扯了一个“啊,在下在下忽然想起府中还有要是尚未处理,就不打扰了。”了的蹩脚理由撤了,庄华也不为难他,痛快放人。
送走了卢询,庄华叹了口气,反正户籍有了,还是不要留在白鹤城了吧,听说邻县凤栖也是个不错的去处,风景如画四季如春不说,关键是那地方产茶啊,庄华把这个想法列入了重要提议之中,严肃对待。
三天之后,白鹤城外的小礁码头上,停泊了一艘大船,上面打着商船的旗号,吸引住了码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码头的管事恭恭敬敬的等着船主下来说话,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船主下来,只是一大堆的奴仆在来来回回的往船下卸东西,码头管事等得心急,拦住了一个船上的人,问:“不知你家主人何时下来?”
那人回答说:“我家主人三天之前就先乘着小船过来了,也是在这个码头泊的船。”
码头管事也是明白人,大家大户最怕遭遇不测了,掩人耳目也是应该的,“不知船上的管事是哪一个,我想去拜访一下。”说着就塞了一个银锞子进那个仆役的手里,仆役惊喜之下收好贿赂,一指站在船头,那个调度指挥的人,“那人就是我们总管事。”
码头管事循着指头望过去,那是一个英气勃勃的武者。
那被称作总管事的人似乎有感码头上两人的视线,低头看过来,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码头管事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不敢和一个年轻人对视,于是挺起胸膛朝那总管事拱手抱拳,示意友善。
那船上的年轻武者管事也遥遥的冲他一拱手。
庄华今日一早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出发去凤栖,昨日就买好了马了。
手上提着不大不小只装了衣裳和银钱的包裹出了房门,回身要落锁锁门的时候,一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庄华背后,差点没把她吓死。
那人说:“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这声音真是耳熟啊……
庄华僵硬着浑身的肌肉转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视线,离她没有半步远,她这一回头,鼻子差点擦到那人的肩膀,不由得猛的后退了一步,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心中被那人似笑非笑的面孔震得乱七八糟的庄华,继续保持面无表情,跟面前的人打招呼,“真巧啊,王……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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