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到底为何要跟连成珏联手?当年的管姨娘是怎么死的?梨香又是什么来历?”
廖奶妈听见这三件事都与自己无干,听到赵氏和连成珏联手的事,她略挑了一下眉,“赵氏太太并未曾与九爷联手,他们俩个应是互有把柄。
“你从太太那里盗来的东西,都卖到哪儿去了?”
廖奶妈答完这些不相干的事,刚松了口气,许樱就问了件让她头皮发麻的事……“这……”
“太太留下的那些东西,虽说是好物件,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的,那些个金饰若是只融了卖金子,可是糟塌东西了……更不用说那些个古董、器物了……”廖奶妈日子过得极好,后来从她手里搜出来的那些个东西也是极好的,若真是贱卖了,依着他一家三口的行事作风,怕是早败光了。
廖奶妈低头沉吟了许久……“太太可知京里哪家的胭脂卖得最好?”
“灼华楼……”
“光指着那些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胭脂水粉,她家的生意岂能如现今一般?京里的世家豪门,总有些太太、奶奶、小妾有些值钱的首饰、不常用的物件,缺了银子到她那里换,多半是能换个好价钱,她家也从不问东西的来历……”
“太太……我的儿是良家,麦穗姑娘虽是好的,却与我儿水火不容,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仇人……”
“她是明媒正娶嫁到你们家的,若说是出来做事也是寻常,可若说您不想认这个儿媳妇怕是不成的,一是她本无过错,二是她肚子里已有廖家骨肉,停妻再娶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我连家是不准的。”
廖奶妈讪讪地笑了,“这都是我纵子太过的缘故,我也是舍不得麦穗吃苦。”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也是她的命。”
许樱送走了廖嬷嬷,转身对翠菊说道,“你去与麦穗说,我这里的事不多,只能一个月给她五百个大钱让她看着两个洗衣妇,孩子生下来她带着也成,交给婆家带着也可,只是我连家是规矩人家,下仆要见外人,得先问过我。”
“是。”
她终究还是对麦穗心软了,那些年在许家苦熬的岁月,终非外人能懂。
连家豪富,连带着连家的大掌柜都比旁人贵重些,许是因两夫妻从无到有两手空空到现在家境殷实,让张太太不知比别人多了多深的底气,又或者说张大掌柜在外奔波,觉得老妻在家寂寞,暗地里纵着,张太太与那些个京里常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两个月也出不了一回门的太太们极不相同,是个爱热闹爱串门子的,别人家不提,许忠家的门槛就被她踩得底了两分,主因是她常说旁人说话都俗气,唯有许掌柜的媳妇是个不俗的。
百合对她说不上烦,可也说不上喜欢,每次她登了门总会打起精神招待,等张太太说完京里新近的“故事”,眨着眼睛等着她投桃报李时,她多半也说些不咸不淡的事,要论精彩远远比不上张太太,还常要被她纠正一番,“你说的事我倒也听说过,只是听说那家的闺女也不是什么规矩的,年轻时被人引诱失了身,这家这才寻了个没有根基的穷人家小子做姑爷,嫁妆丰厚、岳家又有财势、几个大舅子身高马大的,姑爷成了亲知道上了当也不敢声张,谁知十年河东西年河西,穷小子发达了,岳家还要看他的脸色,自然是他怎么欺负自家的闺女也不敢开口了,只怕他翻旧帐把自家的闺女休回来,那穷小子也没想休妻,谁知新纳的小妾是个拎不清的,连大妇的嫁妆都敢贪,这才有了这场官司。”
“哦……”百合佯装受教地点了点头,她先前讲的是某家人家正妻告丈夫停妻再娶、贪占嫁妆、先贫后富,青天大老爷判令将那小妾流放三千里,男人重责三十大板,令其回家与妻子安心过日子的事,这事儿最近传得连扫地的仆妇都能说两句,百合就是用这事儿来应付张太太,果然听到了更详细的故事。
“所以说啊……那县官也是糊涂人,夫妻闹到上公堂,便是撕破了脸,哪还能一同过……听说老爷离家已经有两个月了,何时能回来?”
“听说是已经返程了,替官家做事,总不自由。”
“太太这一胎若是生了个儿子便好了,连家子嗣太稀了些。”
“我前日去见太太,太太倒没说非要生儿子……”
“她终是年轻……”张太太说道,“说起来我也要去看一看她才是,可她是东家我们是掌柜,去多了怕惹人闲话,现在终究是二老太爷掌着生意。”
“二老太爷是个大度的,怕没那些个心思计较……”
张太太笑了,“我说许太太,你也不是个孩子了,这是个人就有私心……我和张掌柜还是心里向着长房的,正根本源嘛……可二老太爷现今掌着权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与太太常来常往,可要劝太太多长些心眼。”
张太太这样挑拨东家血亲之间的关系……所谓何意?表忠心?百合笑了笑,只当轻风过耳罢了,想起许樱交待给自己的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您与灼华斋的掌柜颇熟识?”
张掌柜夫人许是因为在许樱面前花大价钱买胭脂被训斥过,在百合问及灼华斋的时候有些尴尬,“我与她也不算是相熟,只因我常在街面上行走,与她有些面上情罢了。”
百合听到这里有些惊讶的样子,“可我听王太太说……”
王太太的丈夫是连家在京里茶行的掌柜,与张太太原就是极好的,百合也是费了些心机才与王太太熟悉起来的,“她能知道些什么……”
百合笑了,“该知道的我可是都知道了。”比如张家另起了炉灶,与灼华斋的掌柜合股开了自己的买卖……
“既是知道了又何必打听,灼华斋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招惹的,便是太太……怕也要惦量惦量连家够不够份量。”张太太眼睛眯了起来,凑到百合的耳边说道,许忠和百合是十太太的心腹,这件事又有谁不知道,太太憋了这许久,总算借着有孕发作了起来,可惜太太棋差了一招,他们夫妻可不是姚掌柜那对傻夫妻,夫妻不合,一个只知道偷藏银子养外室,另一个知道了丈夫有外室就不管不顾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夫妻可没打算一辈子做连家的掌柜,等能年老力衰了再领着谴散的银子回家“养老”。
他们可是颇有些长远的打算的,如今就算是连家疑心他们夫妻,怕也是拿他们没办法……
百合一字不差地把事情跟许樱说了,许樱笑了笑,“灼华斋的那位掌柜,你可曾见过?”
“前次鞠大掌柜的女儿出嫁,我出去买贺礼的时候,倒是走马观花见过一次。”
“你觉得她如何?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百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除了身量略高倒无有什么不对……”
“身为女子,你不觉得她的手大了些吗?”许樱自上次从灼华斋回来,便不停地在想着到底那个老板娘哪里不对劲,一直到前几日忽然想起来自己上一世听说的一个传闻,灼华斋之所以被封,是因有人揭穿了所谓的老板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假扮的,又因此事牵扯到了宫里,被人悄悄地把风声压了下去,她当时听的时候以为此事为假的,本朝对太监管得极严,这种扮女装开店的事,简直匪夷所思,这样轻风过耳的事,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若非猛然想起这个传言,又两件事合在一处,怕是怎么样也想不通这件事。
“你是说……”百合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事若是真的,张太太无非是觉得那人手眼通‘天’罢了……”许真是手眼通‘天’,灼华斋背后有哪位王公贵族的本钱在里面,可这人又是谁呢?
“那太太您……”
“我无非是让你敲山震一震他们夫妻罢了,等我生下孩子再说其他。”许樱又问起许忠的事,“许忠哥近日如何了?”
“总算是站住了脚,烟行的事全盘接了过来,辞了几个不晓事理的,又招新了几个新人。”<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