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原地休息!”
在陈铁辅政的三日之后,李靖已然领着大军来到大兴城外七十里。虽然因为有陈铁所写公文,一路上畅通无阻,但这大兴毕竟是大隋京师,不比别处。李靖喊过骑马在自己侧后跟随的陈叔达,道:“叔达,前面七十里就是京城了,我便命大军在此扎营,你可先去城中禀报主公。”
“好。”陈叔达驱马走到李靖身旁,抱拳道:“好,那李兄就在此处稍等一、二日,我速去速回。”
李靖也是在马上抱拳道:“好,叔达,那我就不远送了。”
“恩。”陈叔达轻轻点头,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丞相府门口,陈铁一脸笑意地送走了牛弘,转身慢慢回到门里,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房玄龄道:“玄龄,你说这牛弘真的会那么听话?”
房玄龄轻轻一笑,换了个方向和陈铁并肩前行,道:“难说。不过主公,你真要将这弑太子案全部交给他?只要我们抓牢了这个案子,那就想除掉谁就可以除掉谁,对主公的大事有利的很啊。”
“是啊,你说的我也知道,此案的重要他也知道的,所以你没看刚才我说全权交给他的时候他也是很意外?不过你想过没有。”陈铁停下脚步,看向房玄龄道:“第一,这个案子我们明知不是他二人做的,那如果我也来参与审问的话,难保话里不露出什么破绽来,万一被牛弘他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引小失大?第二,这件案子事关重大,而且由不知底细人看来也是错综复杂,由牛弘独立来审的话定然耗心劳力,如果他不想随便抓个人来充数的话,相信是绝不会有结果的。”
房玄龄插口道:“不错,若是这样的话虽然皇后对他不好处置,那杨广亲征回来也是放不过他的。”
“恩,”陈铁点了点头,伸手在身旁小树上摘了叶子,放在手中转了转,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靖快要带兵进京了,这个事必定要引起朝臣和皇后的猜疑,所以我要赶在前面向皇后请旨,这个时候我要是不把这个看似至关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全权审理的话,要是他万一跑去皇后那横插一步,那岂不糟糕?毕竟不管从这个案子中能得到什么利益,与我们的计划来说,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不错,主公所言极是。”房玄龄道:“那我们现在就静候李靖与叔达了。”
“恩,只要他不来捣乱,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陈铁轻轻点了点头,倒剪双手,漫步走到道路一旁树下,眉头却越加紧皱,心中暗道:“就算李靖带着兵进来控制了京师,可自己难道真的能禁住这京师所有百姓的口舌?若万一有什么消息传到了杨广耳中,他那百万大军回转京师,里应外合之下自己又岂能守住?何况就算勉强守住,那罗艺要是就势杀入中原,那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回身道:“对了,王先生现在还在京师吗?最近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房玄龄心中轻轻一跳,连忙道:“是,老师还在京城,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也没有再去听学了,不知道魏老道有没有去过。”
陈铁摸了摸胡子,道:“那你说,要是我举荐王先生入朝为官的话,怎么样?”
“啊?万万不可!”房玄龄急道。
陈铁道:“哦?有何不可?”
房玄龄脑中念头急转,额头渐渐渗出虚汗,猛然下定决定,咬牙道:“老师乃当世大儒,不说我等,就是朝中王侯尚书之流与老师相交者也是众多,所以若是老师入朝为官必定举朝震惊,就是主公。。。主公也要逊他一筹!所以万万不可!”又道:“王通虽是我师,但玄龄既效忠主公,自然为主公谋事,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哦?呵呵。”陈铁见房玄龄如此反对,知道他是急与表态,心下大定,当下笑道:“玄龄不要会错了意,我的意思就算我请到了皇后的懿旨,可是这李靖带兵进京的事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只怕也难免引起皇上的猜疑。。。”
房玄龄迟疑道:“那主公是想。。。”
“自然是借王通。。。啊,借王先生引开皇上注意了。”陈铁道:“你刚才也说,你师入朝,必定举朝皆惊,所以只要我们在让李靖入京的同时,让王先生入朝,那自然也就。。。”
“可我师若在朝中,对主公计划也危害甚。。。也甚有干碍啊。”
“那倒没事,”陈铁轻轻一笑,道:“大儒当然要干大儒的事了,自古以来,最有学问之事莫过于编史书了,只要我们先用个虚衔将王先生引入朝中,然后将那修史的工作丢给他去做,那他哪里还有功夫打断我们的计划?”
房玄龄犹豫道:“可是周书与陈书目前都已有人修撰,若是将这些修撰之事半路移交到我师手中,只怕。。。”说到这,偷偷看了眼陈铁脸色,见到一切如常,这才接着道:“不若另寻别事。。。”
“不用!”陈铁打断道:“周书与陈书虽有人修,但自晋分南北之后,北有魏、齐、周,南有宋、齐、梁、陈。目前虽各有史书,但皆为断代史,彼此孤立,记事重复,又缺乏联系,甚是可虑,所以这次我招王先生入朝,固然有我刚才所说原因,但若王先生能将这些散乱断代史书删繁就简,重新编纂,改成南,北二史,则也可令王先生青史留名!”
房玄龄大喜,连忙行礼道:“如此便是无官可做,我师也定然欣然前来!”
陈铁看着房玄龄轻轻一笑,这次自己无意间逼他在自己和王通之间表态,虽然最后自己占了上风,可是在他心中毕竟对王通还有不舍,自己这次用王通吸引杨广注意可谓兵行险着,要时刻注意。。。想了想道:“那玄龄你一回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先生吧,就说我。。。朝廷准备封他为。。。著作郎。。不,不,这个小了点。。。对了,你就说,朝廷封他为秘书少监,从四品,让他随时准备上任!”
“这,这。。。”房玄龄犹豫道:“一开始便是从四品,是不是有违朝廷制度。。。”
“这样才足以说明朝廷重视嘛,何况我不也是。。。”陈铁顿住,笑道:“好了,你一会就去告诉他吧!”见房玄龄似乎还是有些犹豫,想起他目前尚是从六品的羽骑尉,当下轻轻一笑,从他身边走过,边走边吟道:“他日我建凌烟阁,他立阁下尔上楼;再挂二十功名像,玄龄首幅他哪幅?”
房玄龄原准备跟在陈铁身后回屋,此时听到陈铁所吟,顿时身形一顿,虽然不知凌烟阁是何地方,但诗中之意却是昭然若示,禁不住狂喜道:“玄龄誓死效忠主公!”
傍晚时分,陈叔达进入大兴城,穿街入市来到丞相府门口,将手中马缰丢给门口下人后,直入大厅,却没有见到陈铁,只见一批丫鬟正在将饭菜摆上桌子,连忙抓住一人,问道:“丞相何在?”
丫鬟认得陈叔达,连忙道:“丞相正在书房,还未过来。”
“恩,”陈叔达抓着丫鬟的手一松,任那丫鬟握着手腕跑到一旁,自己径自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推门进去,只见陈铁独自一人正在写字,连忙上前道:“拜见主公!”
陈铁见是陈叔达,虽然知道必然是李靖已带兵回转京城,心中大喜之下还是问道:“可是李靖领兵回来了?”
陈叔达走上前道:“正是,只是李靖只带回二十万人马,还留了十万在并州,说是既得并州便不可轻弃,日后也可以为退步之地。”
“不错,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地方了。”陈铁放下笔,上前扶住陈叔达两肩,高兴道:“叔达此次劳苦攻高,快快下去休息,我这就去宫中请旨!”
“谢主公关心。”陈叔达连忙行礼,看见陈铁连吃饭都不顾了急匆匆地小跑了出去,不由心下一笑,对自己这段时间风餐露宿总算是值得了点回报。漫步走到陈铁刚才所站的桌前,抬眼看向桌上,一张张的白纸上一个个“一”字横立其间,心下又是一怪:“怎么主公也如孩童练字般写了这么多的一字?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正琢磨间,只见陈铁又从房外跑了回来,一把抓住陈叔达手腕,道:“现在宫中也是正在用膳,我去了想必也要先等上一会。今日叔达辛苦,索性我先陪叔达去喝上几杯再去宫中。叔达,今天你可要不醉不归啊!”拉着陈叔达快速的出了房门,顺手将门带上,这才舒了口气:“好在没让他看到自己还在练‘一’字,不然丢人可真丢大。。。哎呀!不好!刚才自己进去时他已经站在书桌旁边了,难道他已经看见了?”忍不住侧脸看了过去,只见陈叔达在自己眼中似乎一脸似笑非笑,心中又是一声哀号:“他肯定是看见了,天啦!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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