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军撤退后的第二天,便将鲁县城外东、南、西三面的营寨,推进到了城外千余步之处。
当凉州军三路并进、安营扎寨之时,鲁县城头的曹刘联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敢出城偷袭。
曹操、刘备、司马懿、郭嘉一众人,只当这是凉州军的“反客为主”之计,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选择静观其变。
自凉州军重新安营扎寨后,又是一连过了七天,皆是按兵不动,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攻城的迹象。
凉州军这番诡异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曹操、刘备、司马懿、郭嘉一众人的疑心,可是,曹刘联军又不敢轻易出城骚扰。
在这期间,曹操曾派出数批斥候,乘着夜色的掩护,前去探查凉州军的情报。
可在第二天,曹刘联军众人等来的是……联军斥候的尸首;除此之外,他们连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有得到。
曹刘联军不知道的是,在这七天时间内,凉州军借着大帐的掩护,在营寨内开挖出了阡陌纵横、不计其数的壕沟。
这些壕沟,从东面开挖,绕过南面,一直延绵到鲁县城西面,形成了一个半环状,彻底将鲁县城封锁起来。
于这些壕沟内,凉州军又是布下了横七竖八的地刺;在壕沟之上,凉州军覆盖上薄薄的遮盖物。
若不仔细查看,根本是看不出,这就是凉州军所布下的陷阱。
与此同时,凉州军在所有的营寨内,布置下火油、干柴、碎布等引火之物。
第七天入夜后,鲁县城外的三路凉州军主力,又是向后撤退五六里之地;接着,便是连夜安营扎寨。
留在前方营寨的凉州军,只有数千人,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来诱使曹刘联军、乘机纵火的。
就在泗水南岸的三路凉州军,正忙着布置陷阱的时候……
泗水北岸的凉州军,在姜维、张郃、王平三人的指挥下,于泗水北岸沿线,筑起土墙,布下鹿角、拒马,列下井栏大阵,以防备曹刘联军的突围。
值得一说的是,泗水北岸的曹刘联军,在撤退回南岸之后,便将泗水之上的三座浮桥尽皆毁掉。
如此以来,曹刘联军便自断了向北突围的道路,他们能逃出生天的方向,只有东、南、西三个方向。
………………
自凉州军围城以来,每一天,曹刘联军的众文武,都要坐堂商讨着撤退之事。
可是,每一次军议之时,曹刘联军又商讨不出实际可行的方案。
鲁县城府衙内,又一次弥漫在一片凝重氛围中,联军众文武又一次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好半晌过后……
“主公、刘公!”
一脸凝重的郭嘉,看了看曹操、刘备的方向,语气中满是毫无生机,“我军的粮草,已经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曹刘联军众文武,心下一惊,面面相觑一番,又是面如枯槁的低下了脑袋。
“还能支撑几日?”
暗暗长叹一声,心下已是有些惶恐的曹操,微微的点了点头,神色中倒是看不出有多担忧。
“最多三天!”
言罢,郭嘉顿了两三息,接着沉吟道:“逃难的百姓走得急,所带的粮食不多,早在三天前,他们的粮食就用尽了。
这几天,他们的吃食,都是由军中提供的。即便是如此,他们还怨声载道、愤愤不平的……”
郭嘉口中的“逃难百姓”,绝大多数是世家豪强的人;那些真正的苦力百姓,却没有多少人。
这一情况,曹操、刘备二人,还有联军的一众文武,自然是清楚不过的。
战力再强的军队,若是没有饭吃,也是中看不中用;更何况,曹刘联军的战力,远不及凉州军的骁锐。
再是拖延下去,等城中粮草尽断的时候,根本无需凉州军的进攻,联军兵士也要饿死了。163
听闻郭嘉所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的曹操,两道一瞬而逝的寒光,掠过他那细长的双眼。
半晌之后,曹操沉吟道:“一天只吃两顿饭,再将每个人的食物减少一半,可支撑多久?”
“最多不过七八天时间!”
大概估算一番后,依旧是神色凝重着的郭嘉,暗哑着嗓音说道:“军中战马的草料,也快要没了;生活做饭的木柴,也要没了。”
听得如此实情,曹刘联军众文武的心下,又是一惊,他们是要被凉州军给活活得困死在城内啊!
“主公!
既然,军中粮草不足,又无处觅得可用的草料;与其让战马饿死,倒不如宰掉大部分战马。
一来,可以将这些战马当做是军中粮食;二来,节约下的草料,可供余下战马食用,如此以来……突围之时,不至于无马可用!”
面色凝重的司马懿,阴沉着嗓音,进言道:“至于柴火欠缺的问题……可将城中房屋拆除,以供给所需要的木柴。”
曹刘联军众文武默默地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司马懿的举措可行。
“柴火、草料的问题,就依仲达所言。只是……军中所需粮食的问题,不好解决呐!”
心下叹息连连的刘备,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沉吟道:“自凉州军围城以来,特别是那日出城之后,军心已然是不稳,将士们的士气、战意,更是消弭得很快……
减少将士们的口粮,难免会引起将士们的不满,如此延续上几天时间,将士们怕是要发生兵变了。”
一天只吃两顿饭,每顿饭又是减半,如此过上三五天的时间,普通人都忍受不住,更何况是饭量更大的兵士?
“一旦激起兵变……后果不堪设想呐!十数万兵士哗变,我等只怕是……”
程昱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帐内的众人自然是听得明白。
“粮食的问题,我自有办法!”
心中已有决策的曹操,胸有成竹道。
“孟德明言!”
众人心下一喜的同时,不免是诧异起来,刘备忙是问道。
“大军撤退之前,粮官中饱私囊,贪污了军中粮草。要想平息众怒,只能斩杀粮官!“
主意已定的曹操,沉声道:“只有如此,才能暂缓将士们的激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怎可如此?”
刘备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粮官又没有犯错,怎么能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主公!曹公所言有理!只需死一个人,就能稳定军心,何乐而不为呢?
还不等刘备继续发难,程昱忙是劝慰道“眼下乃非常时期,主公莫要妇人之仁!
联军军心若是崩溃,大军便是不战而溃,鲁县城一旦失守,大军就要全军覆没!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粮官也是要死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死得有价值一些。”
“刘公,仲德所言甚是呐!”
“主公,以大局为重呐!”……
曹刘联军众文武,忙是齐声劝慰一番。
“罢了……罢了!”
面色凝重的刘备,环视众文武一圈,自嘲一笑。
想他刘备,是为了平定乱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起兵,到头来,却也不得不妥协!
当真是讽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