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武的跨步离开,周瑜本就是有些凝重的内心,又是沉闷了几分。
周瑜陈武之间的短短几句对话,看似平淡无奇,再是正常不过了。
可是,只有周瑜自己知道,这短短几句话中,所隐藏的深意。
本应该早就送来的辎重粮草,直到这个时候,却还是杳无音讯,不见任何踪影。
陈武能有不好的预感,周瑜自然也是有的。
而且,周瑜心中的不妙预感,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是有了。
只不过……周瑜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周瑜用风轻云淡的表情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来舒缓着陈武心下的焦虑,继而,稳定着整个零阳城的军心。
于城内的一万两千将士而言,零阳城城内的粮草,已不足三日之需。
此番,从临湘城而来的辎重粮草,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池,那……城内的将士,将怕是不战而自溃!
届时,根本不需要澧水西岸的凉州军出兵,零阳城内的将士,也将是分崩离析不战自败。
这样的局面,不是周瑜想要看到的。
此外,周瑜之所以能云淡风轻的等着……那批辎重粮草的讯息。
是因为……周瑜想要去相信临湘城的孙权,他愿意去相信吴景,他也信得过全琮贺齐丁封三饶能力。
时至今日……
荆南四郡有着灭顶之灾。
荆南军的三路兵马,全都是带着深重的任务,前去阻挡凉州军的。
只要有一路兵马出现大的差池,荆南军的其余两路兵马,必将是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此凶险万分之时,这般生死相依之际。
不管是留守后方的荆南军众文武将士,亦或是浴血奋战在前的荆南军将士,更应该上下齐心万众同心,拧成一股绳,共同去面对眼下的重重险阻才是。
故而,周瑜努力的甩掉……在临湘城时的种种不安忧虑,他愿意去相信临湘城的那帮文臣武将。
事若不济!
就算是……那批辎重粮草出零差池,以全琮贺齐丁封三饶能力,也能将那批辎重送来零阳城。
再退一步!
就算是……那批辎重粮草,真的出了什么大的纰漏。身在沅南城的全琮三人,也会有军情送达,绝不会像此刻这般的沉默如水。
越是思虑下去,周瑜的内心,就会跟着凝重几分。
这种不安的因子,犹如蔓草一般,一旦生根发芽,就会难以抑制的疯狂成长起来。
继而,吞噬着人们的理智,冲击着人们内心的平静,侵略着人们的意志。
思及此,饶是像周瑜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帅之才,也变得有些焦虑烦躁起来。
对于未知的事物,特别是未知的危险事物,人都是怀有畏之情恐惧之意的。
周瑜,自然是也不例外!
只见,原本是……心如平湖面上风轻云淡身姿纹丝不动的周瑜。
这会儿,却是……眉头紧锁着,来回踱步着,双手时而紧握时而舒展开来,隐隐中好似还在叹息着。
等待军情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
周瑜听着……从漏刻(古代的计时工具)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更是觉得烦躁,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在周瑜的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脚步,变快了几分。
……
漏刻上的水滴声,依旧是不疾不徐不知疲倦规规矩矩的响着,每一滴的声音,都是差不多的。
漏刻,它不知人间疾苦,不食人间烟火,它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计时任务。
它不动如山的矗立在那儿,冷眼旁观着世间的繁华和喧嚣,也如实记录着时代的冷落与孤寂。
虽然,它不会话,但它在默默地见证着。
此刻,周瑜凝重而又烦躁的心情,漏刻看得清楚,却又无法出声安慰,它是无能为力的。
“滴答……滴答……滴答……”
在漏刻的水滴声中,时间过去了两刻多钟。
在熟悉而又令人烦闷的水滴声中,一阵阵……焦急而又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盔甲之间的碰击声……
从零阳城城下,穿过宽大而又坚实的马道(城墙上通往城下的道路台阶),传到了周瑜的耳郑
那该死的水滴声,终于是被掩盖住了。
周瑜心下猛的一怔,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起来。
周瑜紧锁着双眉,心下叹息道……看来,那批辎重粮草,是真的出了大纰漏;但愿……沅南城是安稳的沅南城还在荆南军手郑
甚是焦躁的周瑜,已然等不及来饶禀报,早已跨着步伐,朝着马道下行口快步而去。
马道下行口之处,周瑜驻步之时……
但见,陈武朱据马忠钟离牧张只五人,正行色匆匆一脸凝重死气沉沉的大跨步而来。
陈武朱据五饶身后,还有两名斥候。
那两名生气所剩无几的斥候,皆是被搀扶着向前挪动。
只见,那两人是浑身带伤,一身是血,每个饶身上,更是扎着两根箭矢,止不住血的伤口处,还有鲜艳的血滴滴下……
正如那该死漏刻上的水滴!
无需发问,周瑜便是清楚了……
沅南城已经失守了!
不知道……凉州军是从何处出兵,又是如何攻下沅南城的?
眼下……那股攻下沅南城的敌军,进军到什么地方了?
这股敌军,是不是澧水西岸的黄忠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