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沉沉的声音,从零阳城上传来。看来,周瑜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周瑜的这番回答,细思之下,还算巧妙。
这番回答,既避开了……“荆南军陆战、水战能力,孰强孰弱“的争论性问题。
同时,周瑜的这番答复,又巧妙的避开了……“孙策、周瑜二人用兵能力,谁强谁弱”的争论。
这番回答,可谓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
如此以来,零阳城的荆南军士气,也能保住了。
当然,只是暂时性的保住了。
听闻周瑜所言,李牧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未有零星半点的波澜起伏。
堂堂庐江周公瑾,若是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那还真叫他李牧……失望了!
那他周公瑾,就不配成为他李牧的对手!
李牧看向零阳城,带着几分敬意的笑道:“公瑾才思敏捷,牧实为佩服!”
听闻李牧所言,周瑜面上的肃穆神色,稍稍有所缓和,倒也没有回答。
“两日前,洞庭湖一战,孙策麾下的四万五千水军,余下者……不及五千人!
诸如……徐盛、蒋钦、董袭、宋谦、鲜于丹之辈,或是殒命在烈火之中,或是葬身于鱼腹之中。
眼下,孙策只敢龟缩在罗县城,惶惶而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李牧依旧是面带笑意的朗声说道:“如今,沅南城被破……
从临湘城而来的辎重粮草,尽被我凉州雄兵所得。
零阳城,一座孤城耳!
公瑾!
困守孤城,胜算几何?”
听闻李牧所言,周瑜便知,自己的猜测,果真是应验了。
伯符的荆南军水军,果真是大败于洞庭湖上。
沅南城被破,后路被断,零阳城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
如今,那急需救命的粮草辎重,又是被凉州军所劫掠……
该如何……守住零阳城呢?
“忠于主公,尽忠而死!
周瑜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周瑜拧眉思虑一番,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当即,一脸肃穆,神色中尽是决绝的朗声说道:“就算是困守孤城……
我周公瑾,当会与零阳城……共存亡!
城在人在!
城破人亡!”
周瑜视死如归的豪气,忠心耿耿的义气,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般的勇气……
正感染着荆南军兵士的军心、士气和斗志!
同样,也感染了李牧。
周瑜其人,忠勇智信,面面俱到。
周公瑾,真乃大丈夫耶!
“公瑾……眼下……
澧水以西,有我凉州军的四万大军!
零阳城之外,有我骁锐步骑,一万两千人!”
李牧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肃穆的朗声说道:“零阳城早已是一座死城!
公瑾!
你当真要死守孤城,阻我凉州雄兵?”
“人……终有一死!”
周瑜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依旧是决绝道:“为主尽忠而死!实乃周瑜之所愿。
我又有何憾?”
周瑜抱着必死之决心,再一次明确的表态。
李牧点了点头,随即,抬手划过零阳城方向的荆南军兵士,沉声说道:“公瑾麾下的兵士……
亦是……与城共存亡么?”
周瑜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怕看到……荆南军兵士犹豫不决、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士气大衰的样子。51
“当然!”
周瑜抬高了声调,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依旧是决绝的大声回复着,末了,又是补了一句,“我荆南军之兵……
皆是悍不畏死、至死方休之辈!”
在周瑜看不到的地方,他听到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低语声……
或是议论着洞庭湖战败的事,或是讨论着如何守得住零阳城的事……
他们的语气中,带着彷徨不安,有着惊疑不定,还有着惊惧恐慌。
“公瑾!”
李牧不去纠结荆南军兵士守城决心的问题,随即,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道:“零阳城中,辎重粮草几何?
又可支撑几日?”
“足可支撑半年!”
周瑜心下一惊,再次提高声调,掩饰着心虚,大声说道。
听闻周瑜所言,一边的张衹,神色不可置信,又是满腹狐疑的看向周瑜……
零阳城的粮草……怎么可能支撑半年?别说是半年……就连眼下的这个月……
“哈哈哈……公瑾!”
牧,以诚待你!
你又何必欺瞒与我?
李牧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神色中满是笃定的朗声大笑道:“城中的辎重粮草……
只怕是……不足以支撑三日吧!”
周瑜心下大惊,思忖道:李牧怎会知晓得这般清楚?这般机密重要的军情,是何人透露的?
相较于周瑜的心如雷霆、面如平湖。
张衹可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会知道?”
周瑜很想问一句李牧,你是如何知道这般军情的。
可是,他不能问,绝不能开口相问!
因为,直到此时,荆南军的兵士,尚不知道粮草存量的问题。
一旦问了,那就是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一旦开口,那就证明了……李牧所言是真;零阳城的辎重粮草确实只有三四天的存量了。
周瑜隐忍着,沉默着,慢慢的调息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张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和好奇,忍得很是辛苦!
“眼下!
孤城零阳,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军心涣散、士气低迷,战意消弭,只在旦夕之间!”
李牧看着周瑜的方向,面带杀气的沉声说道:“再有我凉州雄兵,重重围困于城外!
如此……
纵然太公降世、孙子复生……
这般孤城……
焉能久守?”
周瑜再一次沉默着,心中满是苦涩!
李牧说的对!
“贼子李牧!”
张衹终于是忍不住了,嘶声吼道:“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我主之援兵,临湘城之援兵,朝夕可至。届时,我军内外夹击之下,我张衹必擒你这反贼!”
“无知小儿!
也敢在本侯面前……狺狺狂吠!”
李牧双眼微阖,定定的看着张衹,浓烈的杀意,弥漫于周身,语气中尽是彻骨寒意。
张衹,我李牧记住你了!
李牧的蔑视,令张衹哑口无言、满面涨红着如猪肝色。
“公瑾!”
李牧收起杀意,笑着说道:“这儿有两件礼物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甘伕会意,朝着凉州军军阵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