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很多人误以为古人蓄须留长发是因为孝经的制约,其实不是这样的,孝经本义也不是不能修发理须,而是要人们对身体爱惜,不得损毁伤残,损伤与修理是完全两个概念。比如犯事了,脸上刺字了,这才叫损伤。
用现在的话说,尊重生命,洁身自好,才是孝顺的开始。
再说发须,一个人若是一辈子不剪发,不剃须,哪还有形象,与野人无异,而古人对于形象的重视,其实不亚于现代,涂朱敷粉大有人在。
据学者考证,西汉时就有理发师这一行当了,头发长到一定程度,无论士庶,都会修理一番,而小孩子的发形更能说明问题。
那么,古代为何蓄须留发呢。
核心问题是审美观在作怪。
而胡子,对于男人来说,也就变的重要起来。
古代的男子,比现代的男子更有奋强之心,因为只要他们一成年,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成熟稳重是每个男子必须具备的美德,因此,蓄须的重要性就出现了。
而很多男子,又确实需要胡须来饰美,哪怕是现代,很多明星蓄须前后完全两个样。
胡子,是真的能增美感的,是真的能让女性兴奋尖叫的。
它是性感的重要组成部分。
明白了这个问题,再看历史上法国路易七世因剃了美髯而导至皇后与他离婚,也就可以理解了,不过因胡子而引发长达三百年的英法战争,这代价实在有点……
苏子瑜不喜欢甲寅蓄须,是希望自己的夫君把珍贵的赤子之心多保持几年,做一个年青态健康品的好男人。秦越不喜欢蓄须,却不得不在唇上留上两撇短髭,是因为非如此,不稳重,与百姓心目中威严稳重的皇帝形象不符。
正因为胡子的重要性如此之大,甲寅的恶作剧才成了金陵城中的特大新闻,两位宋使一夜间成了新闻人物。
出使南唐,甲寅的任务一是要让这江南的懒虫醒醒,二是要想办法破坏宋唐之间的邦交关系,三是有机会就结结善缘。
所以甲寅对宋使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心。
听说宋使团果真住进了金陵城中最好的锦楼,还有歌女助兴,这家伙两颗眼珠子巴啦巴啦的一通乱转,就有了主意。
锦楼他熟呐,于是夜半时分喊起顾明楼,带上赤山,三人蒙头盖脸悄然潜到锦楼,让两人在外为他把风,他自个独自潜了进去。
虽然有守卫,但很顺利,因为要为尊者讳嘛,风姿迷人的女郎进房为贵宾吹拉弹唱,靠太近了终是不妥当,只是没想到便宜了甲寅,不过一览春光不是他的目的,想办法让宋使出出丑是真的。
他是随兴而起的意,潜进来了才思考怎么让宋使出丑,一思两想的,便把主意打在刘载那一口漂亮的三络清须上。
两掌击晕床上人,腿肚子上拨出匕首,把刘载的眉毛胡须都剃了个干干净净,又怕他着凉,将女郎的红肚兜给他套上了,退远,好生欣赏了一番杰作,这才满意的笑了。
如法炮制,又潜进副使汪端的屋里,这一回,更有经验了,剃一半,留一半,再把男女的头发挽一起,打个死结……
却不知他的这番恶作剧,成了两位宋使永生的噩梦。
次日天明,当锦楼里发出肥猪濒死般的惨叫后,八卦新闻如长了翅膀般的向每一条巷道漫延,如兴奋剂般的钻进百姓的耳朵。
越传越离谱。
新闻也好,谣言也罢,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理,专捡听众自个喜欢的听,所以,小半日功夫,影响最大的版本就成了宋使有变态的癖好,歌伎受不了折磨,这才起了报复之心,否则,门窗都好好的,胡子眉毛怎么就剃光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兴奋的谈论变成了愤怒的声讨。
国丧时期,赙祭的使团还度春宵,他嬢的,走,讨公道去。
那秦使虽然嚣张,但起码的道德还在,哪象这宋使一肚子男盗妇娼。
却不知人家秦使是带着如夫人来的,客省使想安排都不好安排。
好吧,本来是夜幕下见不得光的行为暴出来后,金陵城中的百姓空前团结了起来。
当南唐客省使翟如璧率着一千甲士包围四方馆,要秦使给出一个交待时,无数的士子百姓也围住了锦楼,要宋使团立即放了受迫害的歌伎。
被一千甲士包围,甲寅眼皮子都没跳一下,还在悠悠然的挑吃着早餐,顾明楼在细心的为他挑分咸鸭蛋,甲寅的习惯,好东西要留到最后一口,所以先吃蛋白,最后吃蛋黄。
他还没到弃蛋白而不食的地步。
翟如璧阴着脸走进来,见着这一幕,冷笑道:“秦使起的早呐,辰末了才用早饭。”
甲寅笑道:“某读过一句诗,觉着那诗人写的狗屁不通,说什么春眠不觉晓,却不知道这冬天的暖被窝才是最舒服的么,要不要吃一点?”
“谢了,甲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昨夜的事,给个交待吧。”
甲寅愣了一下,装糊涂:“昨夜?什么事,不就是你们的床制作的太精细了,床板断了一块么,这也值当大惊小怪的,某家赔就是了,你,哎,你们南唐也太小气了吧。”
翟如璧见那青衣女郎脸红了一红便迅速退下了,忍不住两眼一翻白,老夫管你的鸟事干嘛,“甲将军,把害人凶手交出来吧,只要把人交出来,这事,老夫保证处理的妥妥当当。”
“害人,害什么人,燕客……”
“有。”
张燕客全副戎装,手提战刀,应声而入。
“昨夜老子睡觉时,你们干什么去了?”
“禀将军,除十六位轮班戍值的兄弟们,所有人都在客房休息,未曾出馆驿一步。”
“那你们是聚赌了,还是召女郎了,唵,军纪不要了?”
“禀将军,都没有。”
甲寅重重的一摔筷子,怒道:“那你们做了什么好事,害老子被人点着鼻子骂,找死呐。”
张燕客单膝跪地,辨道:“没做任何违法之事,兄弟们皆谨守规矩,可如今唐军团围,兄弟们正摆开防御阵势,以备不测,此乃末将本职,请将军谅解。”
甲寅这才摊摊手,对翟如璧道:“你看到了,某部下皆安分守己,对了,是出什么事了,值当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翟如璧冷哼一声:“宋使团正副大使,昨夜被人剃了眉毛胡子,如此阴私恶劣事,除了你们西秦,还会有谁干的出来。”
甲寅先是讶然,继而大笑,笑的拍天拍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好,好,剃的好,剃的呱呱叫,要是某,一刀抹脖才爽意,却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做的,某当敬他三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