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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国士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4386 2022-11-07 14:11

  旌旗猎猎,虎啸鹰唳。

  滚滚征尘漫天飞扬。

  甲寅的出场,宛如战神下凡,镇住了榷场上的所有蛮人,远处有“啊呀”声突兀响起,却是有爬在树上的蛮人看客心神激荡,一个立足不稳,从树上摔了下来。

  德勒皱眉,眯眼,想把甲寅的相貌看清楚,可对方处在东南位,阳光在其身后金灿灿的映衬着,五管反而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他努力的定了定睛,发现劳而无功,只好放弃,横过鞭梢点了点身左的老者,轻声问道:

  “阿都勾则,来将果然骁勇非凡,我们怎么办?”

  那叫阿都勾则的乃是阿头部的首领,阿都是名字,勾则则是首领寨主意,也有叫祖则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而德勒则是芒布部的首领,两人年纪相仿,都快六十了,还能骑得了马,在蛮人当中都算是智慧长者。

  阿都见问,摇头叹道:“德勒兄弟,事到临头,总要试一试才好,你族中勇士最多,打头阵非你部莫属。”

  “阿都勾则何其谦也,谁不知道你部的特直阿乌是连老虎都能徒手相搏的,依老夫之见,首战该上阿乌才是。”

  “……”

  这样的小声议论,足有五六起,都是见惯了场面的各部祖则勾则在悄声议论,而更多的勇士们则崩紧身子,抿紧嘴唇,握紧刀枪,却把目光牢牢的锁定在甲寅身上。

  或有战意起,或有惧意藏,却是应人而异。

  甲寅勒缰盘旋,几千双眼光的注视,对他来说已经是免疫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借机观察诸蛮动静。

  待到对面的议论声稍歇,甲寅这才继续吐气开声:“今日比武,与战事无关,纯为本将兴趣爱好所致,只因我好听说书,多闻无当飞军的美名,对那些先辈好汉仰慕的很,又恐战事一起,万弩齐发之下,诸多好汉无缘一会,是以发起挑战,以武会友。

  马战、步战皆可,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者,赠甲刀一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者,赠甲刀一套铜元三千,胜过我的,将甲宝刀外加铜元一万枚,另外,还可以替本族提一个条件,只要不是谋反,本将都可代朝廷作主。”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待见到有军士抬着满满当当的八筐铜钱出来,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眩晕了众人的眼睛,继而三套刀甲被套在十字木头上从砦里推出来,崭新玄色甲胄,紫檀铜口刀鞘,艳红的刀衣随风轻拂,更是刺激的蛮人勇士两眼通红。

  “啊,别想着车轮战轮死我,比武,只比一天,上午比三场,下武比三场,你们可以推举最强者出战。”

  甲寅人长的憨实,但这家伙其实鬼的很,一番喊话便在蛮人中撕开了裂痕,公推六人,怎么公推?各部各族都有勇士的好不好,再说了,头阵谁也不愿意打,打第三场趁着他力疲之际捡便宜不好么,而且,赢了只能替本族提条件,那还怎么公推!

  ……

  远在益州的秦越,并不知道甲寅在胡闹,他在请客喝茶。

  欧阳蕊儿亲自司茶。

  客人是刚从囚牢中出来的郭廷谓。

  这位郭廷谓也算是命运多舛,才四十多岁,就两次做了降臣。

  第一次是显德三年,他坚守濠州城,还打出了两次防守反击的漂亮战,断涡口桥,破定远寨,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却在城池将破际诈降拖延也未等来朝廷援兵,只好降了中周。

  宋代周,他也算是继续得到重用,只是副将几无决策权,以至于在夔州城外翻身落水,如老鳖似的被虎牙水师逮了个正着。

  这一回,他打定主意不降了,总不能次次让祖宗蒙羞。

  宋秦两国议和,宋廷有提出交还战俘的条件,结果秦越把其它人都放了,只留着他死活不放,宋廷也不再坚持,秦越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亲自劝降应该可以成功的,没想到郭廷谓吃了秤铊铁了心,宁可在牢中扪虱子。

  之后,秦越想了很多法子,包括木云也相劝着,但终是无果,又怕他在牢里损着身子,索性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囚着。

  直到这一回,远在汴梁的邬凤南把他的家小偷了出来,这头犟牛才终于低下了昂贵的头颅。

  “朕最敬重的,便是你这一身铮铮铁骨,所以,有些厚颜无耻,但有一点肯定的,在我大秦,郭卿一身本事可以尽情施展,在这点上,朕不会象宋九重一般小心眼,用人必须不疑……

  木南客从夔州回来后,那里一直缺一位可以总揽全局的大将,希望郭卿能把这大任担起来。”

  郭廷谓心神一荡,差点把那薄如纸的茶盏给松脱了,好在膝盖一顶,茶盏是接住了,茶水却在长袍上留一下湾印痕。

  “陛下……那可是沿江西进的第一雄镇,就不怕臣念旧回唐归宋?”

  秦越微微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微笑道:“不怕,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郭廷谓很无礼的定睛看着他,良久,起身施礼:“陛下以国士遇臣,臣纵粉身碎骨,亦无憾也。”

  ……

  ……

  “外臣不可信,尔当慎之。”

  大理剑川,杨氏老寨,杨家当代家主杨诏义听完大郎的汇报,忍不住皱眉喝斥。

  他是大明国王杨诏的三子,三十年前,他伯父杨干贞起兵,占据羊苴咩城,建国大义宁,然暴政频施,军民不服,其父杨诏亲手将兄长赶下皇位,改国号大明。

  七年后,深受其父信任的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率滇东三十七部起兵造反,杨氏不得不从羊苴咩城撤出,边打边退,一直退到老家剑川。

  实力大损后的杨氏一族,再无问鼎九五之力,只能对着仇人俯首称臣。

  光阴似箭,一晃两纪过去,伤口依旧隐痛,还得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大郎方过而立,年青气盛,心心念念的要打进羊苴咩城去,却不称一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杨义宁却对父亲的喝斥颇不以为然,辨道:“父亲,那两夫妻,皆为不世出的高手,蒙熊武技之高,方圆百里无人能在他手下走上十合,但那女的只出了三剑,便挑了他的耳环,男的更厉害,一枪出,蒙熊便弃刀认了输,我们若得他两夫妻之助,就好比老虎插上了翅膀。”

  “哼,汉人,不可信。”

  “这孩儿自然知道,但他俩非为别的而来,乃是为了那棵雷击木而来,孩儿对他说,那是神木,不卖,若是盗伐,便是与我杨氏举族为敌。他俩正无计可施呢,若是趁机拉拢……”

  “你也知道那是神木!”

  杨义宁见父亲依旧固执,急了,语气不知不觉的重了起来:“父亲,如今段氏高氏精锐在外,正是我们报仇的好时机,守着那木头,哪有攻进京师来的重要。”

  “你……”

  杨诏义举起拐杖就要打过去,见到大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沮丧的躺回椅子上,“那……便安排见一见吧。”

  “是。”

  杨义宁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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