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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谋略与粗鲁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4269 2022-11-07 14:11

  上位者,有时需要善意的谎言以及无用的行动,来推动有意义的事情。

  秦越的状似悠闲,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眼下的益州形势是被动的。

  正所谓一招失策,满盘输。

  主动征西,计夺黔州,都是在被动情况下作出的主动。

  而黔州虽然在安国言的妙计下成功导至杨氏内部崩盘,黔州也在对方主将六神无主时拿下了,但整整五十个羁縻州,要想把政务理顺,局面稳定,起码要大半年,若要百蛮归心更不知要多久。

  秦越也不得不否认,宋九重在自己后院点的火是步好棋,但联合大理夹攻蜀中则有些超越底线了。

  不过好在宋九重终究还是有下限,没有联络土蕃,否则大秦就真的唱起四面楚歌了。

  如此被动局面,秦越要担主要责任,因为他的心底里就没产生过与大理结盟的概念,看着舆图就想着如何把这一块土地上生活的百姓重新纳入祖国的怀抱。

  李谷、王著也要担责,因为他俩的政治思维比秦越高多了,但心底里还是有书生意气作怪,不屑于蛮部为伍。

  书生意气要不得呐!

  秦越在表演悠闲的同时,再一次反思。

  而一赶到邛崃关的全师雄,则立马投入到战备中。

  大理兵还没到,王彦超趁机再荡平两座蛮部大寨,然后方于城外立木寨两座,以黎州为矢头,邛崃关为骨架,大雪山上的赵山豹部为尾翼,组成箭矢状的防御体系。

  仗要打,矿监也要守,大雪山里的铜矿监,差不多算是朝廷的命根子了,可不容有失。

  军议,只有三人,王彦超,全师雄,加上申先生。

  “全将军此来,陛下可有什么交待?”

  “此间事,一切以王帅为尊,末将及所率五千将士唯命是从,这次派末将来,也只是因为某曾与土蕃打过交道,略知那些土人的习性,希望能助大帅一臂之力。”

  王彦超笑道:“你我之间,何来见外,末将二字,今后千万别再提起。”

  全师雄也笑:“那某就不客气了,王帅也别客气,有事只管下令……”

  会谈气氛很轻松,这让王彦超松下一口气,虽然,他曾经的资历、官位都高于他,但于新朝而言,自己反而要落后他一步,所以,当接到快马报讯时,他的心里是有些小疙瘩的,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全师雄将带来的五千精兵划拨四千于大营,自己只带一千人马驻扎邛崃关,以为后援,保障雅黎二州及大雪山铜矿的生命线。

  不争功、不夺权、不干涉,干脆到令申先生都有些诧异。

  更令人诧异的是,早已在建昌府集合完毕的大理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因为大理统帅高方辅在等待。

  直到快马飞报,东路军已经过了石门关,高方辅才下达了出发的将令。

  出兵伐秦,其实是高家的一场赌博。

  只要国内安稳,此番出征,于他高家而言,不论胜败,都有利无害,真打输了大不了自己领个劳师无功的罪名,隐退,让坐在轮椅上的老父亲再出山顶个小半年。

  所谓赌博,一赌那位坐在御座上的膘信心思,二赌雌伏在剑川大山中舔养伤口的前大明国皇室杨氏一脉的野望,所以他有一半心思在国内,非要等东路军出关了才行动。

  而东路军主帅段思明也是一样的心思,他这一路军,虽然人少,但都是皇家直系精锐与亲皇室的部族土兵组成,其实比高方辅更担心国内形势。

  双方比着耐心,结果正月便开始聚兵,真出石门关却已是二月十八。

  历史上,大理之所以长期安于现状,也是因为帝系与相系长期互相牵制的结果,段氏以释儒立国,长施仁政,所以正统地位深入人心,高氏占据鄯阐府(昆明)风水宝地,物阜民丰,实力强于皇室,废立一句话,可最后还是要还政于段氏。

  但大理士兵非常强悍,这得归功于前南诏国,与大唐相持对抗半个多世纪,国内频发战争,好勇斗狠的血脉已经植入到将士的脑海里。

  ……

  大理兵出石门关。

  甲寅耀武安夷砦。

  他奉命驰援戎州,戎州治所在僰道(宜宾),位于马湖江(金沙江)与长江交汇处,钩带二江,抚镇蛮獠。

  隔江相望,尽是夷僚诸部,前王蜀时在江南设二砦,一名安夷,一名绥夷,沿存至今,两砦皆依山而筑,每砦各有驻兵五百,但砦前都有一方大坪地,用作榷场,五日一小集,旬日一大集,方便夷僚买卖生活用品。

  其实甲寅所领军令相对轻松,木云给他的战略布置是在戎州城内静候,防守反击,别让敌军过江便是大功。

  可戎州早在史成的指挥下,各项防御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性子是变的乖张了,但于军务上却更专注了,只是脸上少有笑容。

  甲寅看不惯他的冷脸色,主动渡江出击蛮寨又于战略规划相违背。

  因为江南面的诸蛮,并没有“反”,去年还如数上贡了,与雅黎二州的情况不同。如今大理出兵了,除靠近大理的乌蒙乌撒两部积极举旗响应外,易娘部、阿头部、茫布部都在观望中,而最靠近戎州的易溪部则表示“坚定”的站在朝廷一面。

  这些族群数万的大部尚且如此,那些小洞小寨更是如小草般的顺风倒。

  甲寅很理解这些蛮部当家人,他们不想打仗,但自己实力小,大秦不敢惹,大理也惹不起,夹在中间,只能做个墙头草。

  若是多派使者,多行劝谕,朝廷适当给个面子让让步,大理兵可能就出不了石门关。但这是饮鸩止渴,秦越也好,李谷也罢,紫光阁议事时一致否决,说眼下是困难,但还没到让步的时候,坏习惯养不得。

  大理或是孟昶如何行事是他们的事,我们得来硬的。

  所以,此时大战未起,江南面百多个大小部族,谁会反,谁不会反,眼下还不能定论。

  甲寅性子急,史成其实眼下比他更嗜血,但他不比甲寅,与秦越关系铁到遇事可以百无禁忌,所以酒足饭饱之余少不得使使激将计,吹吹耳边风。

  虎子,咱得先下手为强,那些蛮僚,藤条为甲,竹杆为枪,哪是我们的对手,可要是让他们汇聚成势,就不好办了。

  甲寅第一次当耳边风,第二次委婉解释一二,第二次就蠢蠢欲动了,吹着城头寒风,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主意,结果就想出了个“挑战”的想法来。

  有本事打倒老子,没本事就当孙子。

  然后派出四路红翎使者,传檄各部:

  安夷砦前比武,

  胜者说话,输者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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