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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王彦超的剑,李儋珪的枪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5170 2022-11-07 14:11

  利州全境,共有七州,分别是扶州、文州、龙州、剑州、利州、阆州、巴州,治所在利州。

  论及辖区面积,比王彦超的汉中府还大一点,但在经济上,却是两川五镇中最差的。

  不过曹彬不在乎,因为这里民风彪悍,因为这里有三大险关。

  剑门关、葭萌关、三泉关皆在境内。

  这对一心要当名将的曹彬来说,是天赐之地,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不过,宋九重登基后,作为接诏后的诚意,三泉关拱手让出了,王彦超也让出了兴州城。那里有宋九重的心腹大将刘守忠驻守。

  所以,眼下的蜀中,其实有六镇。

  秦越起兵前,公关工作也做了不少,但只有一个韩令坤以告病的方式当睁眼瞎子,摆明了你成功了我跟你,你失败了我反你的态度,也算光棍。

  王审琦是直接封还密信,拆都没拆开。

  至于王彦超,亲笔回信,态度很诚恳,直说打厌了仗,如今专心民生经济,若大军到时,也只能箪食壶浆,以迎义师,别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请秦帅海涵云云。

  所以,秦越是孤军奋战,几乎要一路打过去。

  但没想到友好到可以坦诚相见的曹彬反过来给他下了战书。

  这让秦越内心很受伤。

  觉着自己幼稚了,竟然会相信友谊!

  在功利面前,什么都不是。

  全师雄见其难受,劝道:“大帅勿需担忧,那剑门关由外攻内难,由内攻外易,某的文胆营,与赵将军的山越军,登山越岭如覆平地,足可以一当三。”

  “对,打就打,他嬢的,让他尝尝老子的弩矢雨。”

  独眼龙叶虎盛对那些勋贵子弟最没好感,因为平时完全搭不上话,所以恨不得一阵弩雨全覆盖。

  石鹤云也磨拳擦掌,“就是,开打时某来喊话,看哪个头铁敢来破老子的血杀陌刀阵。”

  “啊,哦,没事,真打的话,我们虎牙军可是师父,他们所会的,有不少是我们军中学去的,所以,他们会的,我们都会,我们会的,他们未必就会,所以,你们放心,本帅心烦的,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怎么打。都散了吧,我要静一静。”

  “诺。”

  眼见众将出了中军大帐,吕端也悄然的出去了,秦越往椅子上一倒,双脚在帅案上一搭,满脸沮丧。

  蕊儿悄悄的从内帐出来,轻轻的将手搭在秦越的头上,柔柔的为其按摩着。

  享受着女人的温柔,闻着好闻的幽香,秦越的心境渐复平和。

  “若是刀斧临身,怕不怕。”

  “怕。”

  秦越没好气的道:“假话不会说么,还想让你帮着做事呢。”

  蕊儿嫣然一笑,“你在,那就刀山火海也不怕了。”

  “这话我爱听,哈,烧个锅仔吧,等下我请全将军吕书记吃宵夜。”

  “嗯。”

  蕊儿不仅在艺术上文学上有相当天赋,就连治食也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跟着秦越吃了三天饭,便知道了自己夫君的口味,偶尔下厨,每次都能让秦越惊喜。

  ……

  剑州到了。

  面对四门紧闭的剑州城,甲寅毫不客气的下达了抢城的将令,自己更是持盾先登,把城头上准备喊话的吴奎给气的浑身发抖。

  剑州靠剑门,所以剑州的城墙并不高,与县城相当,守兵也不多,拢共才五营州兵,剑门关上还分去一多半,所以防御并不强。

  甲寅、史成、铁战、花枪、赵文亮每人三记投矛,然后便翻上了城头。

  五将抢城,悍勇无匹。

  吴奎仓皇逃窜,边跑边骂娘。

  甲寅拖着战刀进了防御使衙门,却没进内宅一步,严令三军明纪,再征民夫,于城外扎下营寨,为大军落脚作准备。

  不料后宅却款款出来两位丽人,说奉命迎接秦大帅与甲将军,酒宴都已备好云云。

  这一回,却轮到甲寅骂娘了。

  吴奎一路策马狂奔,到了剑门关,见着曹彬便报怨:“嬢的,虎子还是那个野蛮子,只会合上面甲冲锋,老子话都没机会说。”

  曹彬笑笑:“他要会听你解释,他就不是虎子了,伤亡多少?”

  “这倒没伤亡多少,也就几十个吧,某是见势不妙赶紧撤了,否则,都有可能被其一刀两断。”

  “嗯,城内你不用担心,虎牙军这点军纪还是有的,先歇着吧,我们就在这剑门关上,等着他们,看他们会出啥子招法。”

  “某看城头上擂木滚石何其多也,难道你想真的让他们全都命丧此地?”

  曹彬狞笑道:“不错,他们要敢来攻,那便休怪老子不客气。”

  吴奎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转身便走。

  ……

  兴元府,节度使衙门。

  王彦超正享受着申先生的茶艺,细细的啜着,品茶如品酒。

  “没想到益州那猢狲真的出兵了。”

  申先生笑道:“这不是大帅所期盼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

  王彦超放下茶盏,长叹一口气道:“韩通仓促应战,失败情有可原,但李筠打了一辈子战,手下精兵五万整,又有儋珪枪、拨汗马,除了大名魏王外,堪称方镇第一,却不过月余便败的干干净净,宋九重何其锐也。”

  “大帅不看好秦轻云?”

  “不看好,虽然细作探回,他有五万兵马,但真能战者,也不过三万,还敢兵分两路,再加上这一路上险关重重,等他出了川,哪还有什么人马可堪驱使,再说了,能不能出川,还得看他原来的老搭档,现在的新对手给他什么脸色。”

  “真的会翻脸?”

  “战场之上,哪来情谊。”

  “大帅的意思是……”

  “哦,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罢了,我们即定方略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

  延州,乡下的某个窑洞里,钻出一个虬须大汉,深眼高鼻,人长的颀长高大,可却是个跛子,走路一脚高一脚低,十分的不稳当。

  大汉衣着破烂,座骑却是匹好马,通体火红,唯有额间一点白。

  如今大汉却嫌它漂亮的毛色碍眼,用混了炭末的泥浆将其糊的满身都是,等半干了这才套上鞍具。大汉略歇了歇,操起门沿边的一根长杆,摸了摸藏在马包里的枪尖,呸一口吐沫,扳鞍上马,一上了马,大汉的气势浑然为之一变,有凛然杀意冲天起。

  他看了看天气,取道往西南而行,路上,时有汉子加入他的队伍,个个神情彪悍。

  枪名儋珪,他名儋珪。

  秋风习习,马蹄声声,他策着快马,感受着伤腿上传来的隐痛,脑海里却回荡着那一日城破时的悲壮。

  “悔不听闾丘之计,秦九之言,强自南征,自酿大祸,某之罪也,尔等逃生去罢……”

  府衙中,大火熊熊燃起,昔年无敌的将主李筠,披散着花白的头发,于火光中扬刀怒吼。

  泽州城破,李筠自焚,为国死忠。

  历史上,李筠、李重进旧史书叛,然负责修撰宋史的元朝宰相脱脱却认为,叛与否未易言也,洛邑所谓顽民,非殷之忠臣乎?若不见传,则忠义之志何所托而存乎?

  遂为书传,与韩通,李重进合为一卷,名周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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