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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雨夜密谋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5014 2022-11-07 14:11

  才不如财。

  这是楚昭辅不惑之年发出的感慨。

  生活的担子压垮了他的士子脊梁,把对书画艺术的爱好转向了黄白之物。

  才不如运。

  这是楚昭辅抵达汴梁后发出的感慨。

  论文采,论智谋,论学识,论阅历,不论哪方面,他都自负比赵普强太多,更不要说王仁赡了。

  三人都曾在京兆府永兴军节度使刘词帐下供职,那时的赵普,还是个对谁都要陪笑脸的小弟,

  然而三年过后,三人阴差阳错先后都转到了宋九重的帐下,小自己八岁,只有半肚子墨水的赵普,如今却已成了自己与王仁赡的半个上司。

  面对昔日的小弟威风八面,楚昭辅再次抛弃了自己的操守与信念,要不是当年自己念挂着刘帅的恩情,坚持到大帅入土为安后才告辞,怎会步了他人后尘?

  可就这一步之差,便步步差了。

  不过,这个窝嚢气,是他自己找来受的。

  两年前他离开京兆府后,大好前程有的是,凭着刘词老帅的举荐信,不少节帅向他发出了邀请,但他却鬼使神差的入了宋九重的幕府。

  因为,他坚信,以自己的才能,超越赵普轻而易举,他能重用,自己将更重用。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似乎自负了……

  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相人术又高了一筹,恩主果然前途无量。

  水涨才能船高,这道理他懂,石守信,高怀德,韩重赟都懂。

  所以当赵普委婉含蓄的把意图说出来后,不善隐藏情绪的武人的眼便先亮了起来。

  大机遇在前,抓还是不抓?

  已没有选择,喝了今晚这场酒,赵普把话一挑明,留给他的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否则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

  关键是怎么抓。

  楚昭辅谨慎的问出了心中最担忧的问题:“如今大帅尚无意于此,大帅不提纲,吾等又如何能行?”

  赵普笑道:“大帅非是无意,其稳重惯了,善于谋定而后动,眼下我们只要把场子铺开了,势头起来了,届时大帅自然顺势而为。”

  “可若真要举事,可谓困难重重,凶险万分。”

  “拱辰兄,这等掉脑袋的大事,若非有把握,某怎敢拖诸位下水,眼下先议第一件事,干不干?”

  楚昭辅轻拂美须,将心中的燥意勉强拂压下去,这才笑道:“大富贵就在眼前,则平贤弟又何必多此一问?”

  “干。”

  “干。”

  “对,干他嬢的,哪个不干,老子一刀劈了他。”

  石守信等人满面潮红,两眼放光。

  赵普抚掌大笑:“好,只要我们兄弟同心,这事就必成。”

  “怎么干?”

  “效太祖例如何?”

  效太祖例,那就是学郭威的“黄袍加身了”。

  当年郭威正是以抵御契丹南下之兵的名义率兵出征,最后在澶州被部将拥戴后黄袍加身的。

  可这既然是朝廷旧事,焉能不防,再说禁军可不比方镇,没有兵符根本调不动。

  如今范质、王溥又参知枢密院事,兵符更是五人分掌。

  所以想要拿到兵符,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一关便是枢密院,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

  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

  正因为军机大权在握,枢密院内部有一整套非常严格的做事流程,凡涉及军务,各房齐动,兵员、器械、粮草、马匹,各有负责人,不论出兵大计还是造作、支移军器,涉及到的都有权参赞,然后再拟奏疏。

  过完这一关,还有第二关。

  枢密使是吴延祚,他是枢密院的一把手,政事堂还有位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充枢密使的魏仁浦。

  两者之间的区别,用现代的话说是军/事/主/席与中/央/军/事/主/席的区别。

  照郭荣时的惯例,军务经魏仁浦审覆后,就可以向皇帝请旨了,这三关一过,流程就算完了。

  但如今小皇帝太小,符太后太年轻,都无军政经验,为稳妥起见,又让本不涉军务的范质与王溥也一起参知枢密。

  所以又增设了两道流程。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充枢密使魏仁浦审覆后,还要呈送门下,由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参知枢密院事王溥再把一道关。

  中书、门下皆同意了还不行,再由守司徒、同平章事、宏文馆大学士、参知枢密院事的首相范质再次审覆无误后,才能向再向皇帝请旨,面得旨者为录白,批奏得画者为画旨,并留为底……

  皇帝批旨后,再回送门下省缴覆,如出兵大事,要有诰书,则由中书省命词。

  所以凡戎事,不论大小,都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

  而且,魏仁浦本就是郭威起兵的第一军师,在军务上想的比谁都周全。

  怎会给人机会?

  楚昭辅沉呤半晌,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才道:“大帅虽典禁军,但却无调兵之权,欲效太祖例,必须先把兵符拿到手,能拉拢吴廷祚?要知道,此人心思细密,凡事谋定而后动,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可不好办。”

  赵普微微一笑:“某也没办法,不过三郎却是胜券在握。”

  “怎么说?”

  宋炅笑道:“不是某有办法,是找到了能在其心脏上捅刀的人。”

  “……”

  石守信插话道:“哪怕摆平吴延祚也没用,还有政事堂三位相公呢。”

  “一群老书生,却是更容易应付,略施小计便可让他们晕头转向。”

  听完赵普的小计,韩重赟重重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干。”

  “慢……”

  石守信道:“举此大事,必须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才行,书生不足虑,可韩瞠眼却是打老了仗的人,且此人一付牛脾气,与大帅并不对路,又有何策应对?”

  赵普笑道:“也有计画了,说起来很简单,投其所好而已,此计一出,必能令这头老虎打盹,只是在其打盹其间,如今你俩一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一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你们要尽可能的多拉拢兄弟,方才不负此计。”

  高怀德笑道:“这好办,哥几个在禁军中多少年了,而韩通却是常年在外,论根基,还没某家厚呢,不过某家却更担心慕容延钊那匹夫,他职掌殿前司副都点检,威信可不一般。”

  “你也说他是匹夫,匹夫何足惧,只要大帅有兵符在手,他还不是任捏的柿子。”

  韩重赟道:“某却更担心张帅,虽说他如今大门不出,但虎倒雄威在,将士们都信他。”

  赵普点点头:“这一块却是没想到,拱辰兄,该你开动脑筋了。”

  楚昭辅微微一颌首,知道这是赵普让功劳了,当下略作沉吟,笑道:“还是则平贤弟的那句话,投其所好,他现在烦什么,我们帮他解决什么。”

  赵普贤抚掌大笑:“好,又破一关,再就是昝居润与张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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