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对周三壮道:“爹,走吧,大过年的总不能把娘自己一个人扔家里,你一年回不来几次,多陪我娘说说话。”
周三壮本来还想着留下来说几句孩子不懂事,让他们别生气什么的,结果周媚一提到赵氏,他就坐不住了。
赶忙起身和老宅子一家人道别,这才赶着周媚出来了。
“媚姐儿,你咋能那么和你爷奶说话啊。”他语气听不出生气,只是觉得那样确实不妥。
周媚也察觉到周三壮语气里的意思,叹口气道:“爹,我娘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一大家子根本就是看不起咱们家,若是我现在不给他们点警告,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我说句话爹你还别不爱听,那一大家子就没有个好东西,咱们能分出来,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掺和在里面,以后不管做出什么事,都和咱们没有关系。而且养老都是大房的事情,若是爹非要插一手,我是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我们对爹离心,那是肯定的。”
“可是媚姐儿,这事若是传出去,你弟弟以后可咋办啊?”他很担心儿子,妻子是秀才女子,他们夫妻也早就商量着要让儿子读书的。
“这个没事,爹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父女俩回到家,赵氏正在喂周棠喝奶,看到他们回来,笑道:“怎么这么早?”
“说完了就回来了,我也不喜欢待在老周家,逢年过节去走一趟就可以了。”周媚轻声笑道,然后拖鞋上炕,接过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周棠,扶着他继续学走路。
一岁的孩子就差不多会走路了,周棠的生辰比她晚两个月,四月十六日。
看着女儿在那里和儿子继续这几日同样的事情,笑着给周三壮倒了一杯水,道:“在老宅没有出事吧?”
“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周三壮安慰道。
赵氏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呀,总是报喜不报忧,早知道就不问你了。”
“哪里,只是被爹娘说了几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身上连根头发都没掉,你别担心,免得累了身子。”
“那就好。”赵氏点点头,随后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就往府城走?”
“等初十以后吧,去的早了说不定府城了的铺子还没有开张,耽误点时间,若是赶得上,等到时候带你去府城,听说那里的灯会比咱们镇上的好看。”
赵氏闻言笑着摇摇头:“那是肯定好看的。”
周三壮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周媚道:“媚姐儿,你说那猪皮冻真的能卖那么多银子吗?”
“爹就放心吧,总有识货的,这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本万利了,毕竟猪皮那么便宜。”周媚坐在炕上,把周棠放在自己腿上,周棠很不乐意,却因为周媚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继续扶着他走路,这才没有闹。
“再说了,咱们卖去之后也可以自己做,总之还能多一份进项。不过咱们家现在急缺钱,还是想办法卖出去的好。”
周三壮想了想,随后点头道:“那就按媚姐儿说的吧,若是不成咱们就自己慢慢的卖,今年肯定会带你去看病的,若是好了的话,咱们就尽早去看。”
赵氏含笑着点头,对于现在的女儿是既自豪又心酸。
钱,周三壮是不敢借,也不能借,不是对妻子的身子不着急,而是这年头借钱实在是难,不说周家庄的人,因为他们三房在村子里名声不是很好,无法借到钱,而他也因为最远就去过镇上,也只是认识自己的东家,只是去做了一年工就要借钱,他怕连现在的活计也没了,到时候别说是给妻子治病了,就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
其实他的想法是,那猪皮冻就在镇上卖也好,只是女儿的话不得不说很有道理,要是卖,至少也要找家大酒楼,这样人家给的银钱也能多一点,虽然现在心里还没有底。
“媚儿,你想认字吗?娘可以教你。”赵氏对女儿说道。
周媚眨眨眼,好一会才轻轻的点点头:“好啊,只要娘不嫌累。”
是应该学一点,否则的话,万一还什么都没学,自己就认字,这一点根本就说不过去,想了想之后,也就应下了。
晚上,周三壮和妻子躺在一起,逗弄着两人中间的儿子。
“媚姐儿如今是越来越有主见了,这几日在上房,没少给他们苦头吃。”说着,周三壮就把这几日周媚在上房的所作所为都说给了赵氏听。
而赵氏听完,神情微顿,随后轻声叹口气道:“我的事你也都知道,我没有瞒过你,以后媚儿说不得会不会被赵家的人发现,那里就是狼窝魔窟,现在她能强硬起来倒也不见得就是坏事,现在周家只是庄户人家,若是真的有一日到了赵家,可不是但凭借着简单的强硬就会轻易达成目的的,他们不比周家,各种腌臜手段,早已经犹如家常便饭一般。”
周三壮沉默许久,才握着赵氏的手,“别想太多了,你不是都离开京城许久了吗?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找来,就算是以后也不一定能找到。”
“希望如此吧。”赵氏轻叹口气,在心里也是用这种话安慰着自己,本来她想媚儿是像极了丈夫的,谁知道居然和所想的完全不同,这让她心里不由得抚上一层担忧。
她不是小门小户的妇人,而是是大燕朝簪缨世家的嫡次女。十年前,新皇登基,那些曾经的肱骨世家相继被打压,为了摆脱困境,她就被家族推到了前面,因为不甘心被随意指婚,对方家世看似大燕朝权势前三,富贵无双,奈何是个心智失常,性情暴力之人,她如何肯嫁。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安排,她终究是逃了出来,还在奶娘的安排下,亲自挑选了周三壮嫁了过去。
她的事情,也在生下周媚没多久就和他说了,本以为他心里会有疙瘩甚至是害怕,谁知道他对她反而更好了。
不过这些她还不打算在短期内告诉女儿,毕竟她年纪还小,虽然自从年前那件事,看似成长了不少,却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
想着这几日身子些微有些力气,而丈夫和女儿楚氏之后就要往府城去,到时候给女儿做一套体面的衣裳,虽然家里买不上好点的料子,也不能穿着带补丁的衣裳。
多年前逃家的时候身上是带着银钱的,只是她是大家闺秀,从未出过京城,后来遇到劫匪,若不是奶娘提前将她收拾的脏污,说不定连她都要殒命。
到后来来到渝州府,身上也只剩下一支银簪,那都被朱氏给抢夺了去。
若是但凡有点银钱,他们家也不至于过的如此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