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比师雪韵小一岁今年已经十九。这年头到了开始想媳妇儿其实已经有点儿晚了可即便如此何贵还是认为这小子想得太早了点儿。十九岁不过才刚刚成年没多久而已还没经历过什么生活经验也不丰富就这么开始过夫妻生活怎么可能让人放心?而且还有一条最关键的那就是他何某人成亲那么晚他师小海凭什么就这么早这不是让人生气么?可是师小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小舅子师雨烟也早早地就在念叨着给师小海找一个好媳妇儿好给师家传承香火所以何贵就算是心里“嫉妒”也不得不帮着把事儿给办了。
不过何贵还没去提亲这门亲事就已经受到了阻碍了。
原因很简单他老婆师家掌门人师雨烟不同意!
为什么呢?
原来师小海看上的居然是一个哈尼族的姑娘。而按照师雨烟一贯的想法:师小海应当找一个汉族姑娘作正室就算不是书香门第也得是正经人家。想纳其他族的姑娘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为妻顶多只能为妾!而且师雨烟这两年主持家中事务接触的事情多对哈尼族的民俗也有些了解认为哈尼族的姑娘自十五六岁开始便自由地跟异性谈情说爱显得不够矜持就是做妾也有些勉强。
师小海自小就十分听师雨烟地话。这一回被老姐反对却犯起了脾气虽然没有嘴上硬顶却心思不改结果就苦了何贵这个中间人。劝说师雨烟吧。师雨烟这一向疼爱弟妹的大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定了主意不改再反过去劝说师小海那小子也是犯拧闹了半天两边都说不动。
……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这段时间什么都不顺?”
左劝不行右劝也不行。师雨烟虽然一向以夫为纲可这一回是事关师家香火传承的大事。死活不让步!而师小海呢正是年少气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当口可能在云南呆了这几年也受到了某些影响绝不乐意委屈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所以也不同意师雨烟那“为妾不为妻”的最后底限。姐弟两人就这么顶上了牛何贵劝了几回心里开始厌烦。有心向着老婆训了师小海一顿结果反倒激起了那小子地逆反心理差点儿又把家中战火上升了一层于是无奈这定他干脆就躲到了一边。住到了原先福康安来时买的那所别院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尊夫人的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窝泥人(哈尼族)毕竟不同汉人野性还是大了些不好做后宅之主!尤其是大人日后如果升了官离开了云南带着一个不懂汉家规矩的少夫人恐怕也会有许多不便!”福康安大军前行携带了足够的粮草。缅甸又是盛产大米路上随便招呼招呼就有不少所以普洱的后勤压力并不大。方洛正闲着在自家府里跟小妾。结果就被何贵给强拉到酒楼喝酒闹得一肚子的不爽可又不好意思给上司脸色看只能揣着一肚子的无奈听何贵牢骚。
“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唉!”何贵摇着头。他当然不会歧视某一个少数民族但是就像方洛说地风俗不同如果日后他带着师小海两夫妻去了内地肯定会出问题。所以他还是比较赞成师雨烟的意见只是师小海那小子就是一个暴脾气十几年来都没跟家里人犯过这一回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拧不过来再加上那小子背后还有师雪韵那野丫头在暗里支持就更加不好劝了。
“呵呵大人又何必为此事伤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也不见得就好!还是随其自然吧。”方洛劝道。
“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可惜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呐!”何贵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闷了一口说道。
“达达达……”
见何贵郁闷方洛正要再劝上几句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打断了。两人的座位正好临近窗户顺势朝下望去就见一队二三十名骑士正纵马扬鞭在城内的青石路上朝着这个方向疾驰吓得路上的行人一个个匆忙躲避几个挑着担子的东西都撒了一地。
“这是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这么大胆也不怕伤了人!”
何贵正憋闷着看到这情景顿时就是一怒也不跟方洛打招呼胳膊一甩就下了楼。方洛怕他有失也急忙叫过小儿付了帐然后跟了下去。
……
“给老子站住!”
思茅的街道并不宽敞何贵往路中间一站胳膊一展就拦住了大半条街道。可是那队骑士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为地那名骑士甚至又使劲给了坐骑几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一些。
“站住——”
方洛此时才赶到楼梯口看到这情形登时就吼了起来。可是那些骑士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声不吭为那人更是直直地就向路中央的何贵冲了过去眼见着就要撞上!
“……”
何贵真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他又没喝多自然不会酒疯看见那高头大马生生撞来自然反应之下赶紧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而那为的骑士也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刹那猛得一提马缰……接着就这么纵马从何贵的脑袋上跃了过去。而其他骑士则趁着何贵收手的空儿从他身旁疾驰而过。
之后马蹄声声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人大人你没事儿吧?”总算没生安全事故。方洛赶紧冲了过来使劲儿地把何贵抱着肪脑袋地双手掰开又急急地问道。
“嗯?……”何贵眯着眼睛左右瞄了瞄“我没事儿?”
“您没事儿没事儿!”方洛的笑容里似乎有些庆幸但真的是很难看。
“妈的!”左右晃了晃。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何贵的火气又“蹭蹭”
上来“哪来的王八羔子居然敢在思茅撞老子!他了?”
“大人刚刚那拨人好像都是官兵!”方洛小心地说道。
“我看到了!”何贵恨恨地哼了两声“妈地官兵了不起?既然来了思茅。那说明就是找老子来地我看他待会儿怎么办!不给老子点儿说法他休想好过!”
“大人您可千万别乱来。这时候来的官兵恐怕……”方洛急忙劝道。
—
“你别管。”何贵又仔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是一摆手“走跟我回府衙去!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这来地是哪路毛神!”
……
何贵跟方洛在路上的时候就碰到了被派出来寻找他们的差役。等赶到府衙地时候正看到刘昆亮那小子带着一大帮子衙役站在府衙门口朝里面张望。这小子被何贵提拔如今已经是普洱三班衙役的总班头也算是小有地位。可惜何贵今天吃了瘪正气闷呢。看到这帮人左拥右挤的没有规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人一脚差不多全给踹了个遍。
“大人……”
刘昆亮被踹得最狠只可惜踹他的人是何贵所以只有捂着胯骨自己委屈。
“堂堂的班头儿你看你是什么样子?我以前怎么教育你的?”看着刘昆亮这瑟缩的模样。何贵又是一阵气闷“你就不能给你哥长点儿脸儿吗?拿点儿气势出来成不成?”
“大人……”在您面前我哪能有什么气势啊?刘昆亮心里想着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
“你……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狠狠指了指刘昆亮何贵摇着脑袋进了府衙。尔后直入大堂。
“来者止步!”
此时的大堂内外已经被一群官兵给占了。何贵刚想进去就被人给拦了下来。两个士兵身形一摆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本官是普洱知府!你们是什么人?”何贵此时还穿着便衣但官派作风不改看到这两个士兵拦着自己立时就摆起了派头。
“你就是知府?”两名士兵打量起何贵来!刚刚从酒楼那边冲过来没多久他们当然认得这个意图只身拦住他们地家伙。
“想干什么?”看着这两人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何贵忍不住问道。
说起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不仅见过锐健营的精兵还见识过皇宫大内的御前侍卫这些人说起来都应该属于比较彪悍的那种可是相比此时挡在他眼前地这些官兵何贵却一眼就觉出了差距。眼前这些人的身姿或许没有御前侍卫那么挺直也没有锐健营精兵那种随时流露出来的精悍可是何贵却在这些官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煞气!
没错就是煞气!这种煞气竟然让何贵又想起了当年在济宁城中那些被官兵围杀的王伦起义军拼死一战时惨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势?
“叫他进来!”何贵微微有些失神的当儿一个声音从大堂里面传来很洪亮。两名拦在堂口的士兵立即就把路给何贵让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何贵?”
走进大堂何贵看到了刚刚那个骑马从他头上跳过去地家伙!大概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方脸;面上留着短髯每一根胡须都直直地立着犹如钢针一般;腰间佩刀一只手就按在刀柄之上手骨奇大给人一种十分刚硬的感觉。
“我就是何贵?不知这位大人……”何贵拱了拱手问道。眼前这人身穿一品武将服色来头不小他自然得收拢一下脾气。
“我叫海兰察!”
“海兰察?”听到这个名字何贵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海兰察满洲镶黄旗人多拉尔氏。为人勇敢善战乃是一员悍将。乾隆二十年随军入准尔平阿睦尔撒纳的叛乱于乱军之中生擒准葛尔大将巴雅尔。因功升任头等侍卫大臣。三十二年作为清军先锋入缅甸作战。三十三年再度出师屡建战功。三十六年入大小金川平小金川后又从阿桂平大金川。不久前甘肃、青海回族、撒拉族动起义海兰察随军前往镇压再立大功。整个乾隆朝出名地武将也就那么几个傅恒、兆惠、阿桂、福康安、海兰察!如今傅恒、兆惠已死阿桂已老福康安还没真正显示出本领所以海兰察可以说是目前整个清廷武将系统中最拔份儿的一个了。
“何贵接旨!”
何贵还在回忆着关于海兰察的信息一声断喝就响在了耳边接着他就看到海兰察从身上摸出一份儿黄绸卷轴摊了开来。
“臣何贵接旨!”按理接圣旨要摆香案还要穿戴好官服顶戴还有朝珠并行三跪九叩大礼。不过看海兰察这么着急估计也用不上这些摆设了所以何贵拍了拍袖子便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普洱知府何贵自为官以来便多有乖张之举。先为开封知府便妄言乱政朕念其乃忠心为国且多有功劳不予追究仍付以普洱知府之任。然其自上任以来依旧不改旧习且私开边贸妨害普洱淳朴民风并致有车里宣慰司惨案宣慰使刀瞻辰更因故而亡今缅之战其罪责难逃。……着即革职钦此!”
“这……”
罢老子的官?何贵跪在那里一阵蒙!这跟他预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嘛!福康安现在进展顺利还没有打败仗的迹象呀怎么这就要找替罪羊了?
“来啊摘了他的顶戴花翎!”
海兰察可不会管何贵是什么想法念完圣旨便即朝亲兵下令道。
“喳!”
几个亲兵立即就走了过来但是这他们的手却伸不出去……何贵现在还是便衣上哪儿摘顶戴花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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