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算是帮了钱沣一把。但是他又没明着帮。因为城外的车马店他的马被人下了巴豆的事情只要稍有点儿心思的都会以为是钱沣下的手。虽说这种行为有点儿下作有些损面子但是钱不是和珅一派的自然不会到处给别人说那巴豆不是他下的。而且就算他这么说了恐怕大多数人也只是以为他那是在狡辩!谁叫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以为何贵是和珅派去牵制他的呢?……而先前何贵骑匹“劣马”死追活追的好不容易才跟上他那两匹大洋马这么卖力的行为也不会有人怀疑何贵会反过来帮他。
何况何贵还有河间知府在那里当证人而钱沣后来又给两匹大洋马下了巴豆拉走了河间所有的驿马……虽说其中还有车马店小二之类的漏洞但是在追补亏空的大案面前谁会吃饱了撑的去调查他何贵到底是哪一边儿的?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何贵置身事外安心看戏。如果不是李清端巴结心切又赶紧从河间的几家富户那里又借了几匹马来何贵都打算当夜就歇在河间了。
不过即便这样何贵在河间出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比钱两人已经晚了足足四五个时辰。等他赶到德州的时候天也已经是深夜。德州城门己关。再等到他们叫开城门赶到德州知府衙门的时候又是耗费了好大一场功夫。
……
“你说什么?钱沣没来?”
在德州府衙何贵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阿附权贵。爽啊!先前的李清端也就罢了。现在这位德州知府被他从睡梦中吵醒。惹得姨太太地嗔怒不已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这个六品主事身边光这份待遇。就足以让人舒爽不已了。
“是啊。何大人本官并未听说钱大人已到达山东!”德州知府吴飞九倒也没有那位李清端那么放得下架子在六品官面前丝毫不顾廉耻地自称“下官”但是也不敢有丝毫不敬。能让和珅和中堂派出来牵制钱的肯定是亲信啊。宰相门前七品官。宰相亲信还会不比他这个四品强?
“麻烦了!”何贵一拍手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钱沣肯定料到我会紧随而来所以他一定已经绕道而行!山东这么大人海茫茫让人上哪儿找他们那两个去?”
“何大人不用担心。其实钱上奏本的当天和中堂就已经派人送来了消息还曾路过德州……此时此刻。信使肯定已经早到了巡抚衙门。他钱就算再快嘿嘿也晚了足足一天!”吴飞九笑道。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防啊。吴大人。请你立刻派快马去济南先把消息通知国泰大人。”何贵想了想。又吩咐道。
“这是自然。”吴飞九点头也不含糊立刻就派人出城以六百里加急飞报济南。德州是山东大埠商旅云集收入丰富。国泰贪婪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他吴某人能在德州立足根本就因为是国泰地死党。国泰如果完了他也不会好过。所以就是何贵不这么说他也会赶紧把消息通知济南有备方能无患嘛。
“嗯……吴大人你说钱沣最有可能会去哪里?”考虑了一会儿何贵又向吴飞九问道。
“这个不好说!”吴飞九摇头道。
“不好说?吴大人难道……山东的局势就如此的烂?各地的情况都是一样严重?连个重点也没有?”何贵皱眉问道。
“这个当然不是!何大人不要误会。”吴飞九急忙摇手“我只是不敢随意断定钱沣会往哪个方向……”
“至少得有个重点吧?钱沣既然敢提前赶来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有所依仗甚对于还是有人……”何贵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可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何大人难道有人跟钱沣他们暗通消息?”吴飞九急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谁又能弄清楚?”何贵摇了摇头话音又是一转:“可是刘罗锅上回弹劾国泰大人失败这才过了几个月?他钱沣居然就又敢再提及此事没点儿底气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御使凭什么?而且皇上居然还批准刘罗锅和他一起来山东调查……没有足够地证据这么做可是大损一省巡抚的威望非常不利于地方上的稳定皇上又岂会同意?”
“这……”
何贵这一通话虽然只是凭空推断可也让吴飞九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山东亏空巨大德州又在其中占据很大的一部分。如果真是有知道内幕的人在向朝廷通报消息那么他的下场堪舆啊。
“吴大人你还没想到哪里可能有问题?”何贵又催问了一句。
“何大人这确实有些为难。不若这样我差人送您去济南那里的消息或许会多一些!”吴飞九说道。
“还要赶路?算了赶就赶吧!吴大人现在没什么消息看来一时半会儿着急也没用。我又赶了两天的路都累坏了你还是给我安排一辆马车吧!”何贵无奈道。
“好好好一切都随何大人意思。大人一路辛苦吴某先替巡抚大人感谢!”吴飞九说完又向外面叫道:“来人去备车。送何大人去济南!”
何贵虽然是和珅派来地但终究不了解情况只有找到钱沣之后才能挥牵制的作用而济南身为省府各地消息汇集所以吴飞九才会想着先把他送过去。但是何贵的人是走了他说过话却走不了。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跟在领路的衙役身后。何贵又回头瞧了一眼正在客厅里苦恼地来回度着步子地吴飞九心中暗暗笑。这位吴知府这几天恐怕是睡不好了。只是这个钱到底去了哪里?敢一个人来到山东。他又有什么凭仗自信能查清这里地弊案呢?
带着这样的思虑何贵上了马车。
……
齐河县是济南府下辖地一个县距离济南城并不远!
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就在何贵上了马车往济南来的时候齐河县正在上演一出戏。
—
县衙大堂之内。县令周春正双手垂立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而端坐正中的却是另有其人。何贵如果在这儿的话肯定会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对其人说一声“佩服”。因为这个人就是钱沣。就在别人满山东找他的时候居然跑到了济南城边儿上。这份心思确实足够灵巧这份胆量也确实够大。
“国泰的胆子还真是不小。这当口居然还敢贿赂钦差。刘旗你就不怕你把这信带回去。会连累了你们和中堂吗?”
除了钱沣、小顺还有县令周春之外大堂下面还站着一个人。虽然这人身上捆着绳子明显是被捕而来但是听到钱沣地问话之后却是十分不屑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连回答一声也懒得。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当日我上本弹劾国泰刘墉刘大人就料到你们和中堂会派人给国泰报信所以本官才会急急地赶来。和珅以为我是想提前到山东查案的可是他没想到我的目的其实是来抓他的信使!”钱沣也不在意那人的无礼只是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里的一封信。信封早已经打开很显然信里地内容也早已经曝光。
“那又怎么样?那不过就是一封信能把我们中堂大人怎么样?”刘旗也就是和珅派去给国泰送信的信使一脸骄横依然没有把钱沣放在眼里。
“怎么样?哼刘旗你既然是信使就应该知道有时候一封信的内容足以断送许多人的前途甚至于性命。你们和中堂虽然精明可他也是人!他地脖子也不是铁打的!”钱沣双眼泛红却依旧炯炯有神。
“我只是个送信地什么都不知道!”刘旗脖子一梗依旧死硬。
“嘿信都在这儿了你小子居然还这么嘴硬?信不信爷们给你上大刑?”小顺耐不住先打了个哈欠又在旁边威胁道。
“哼你要是敢上刑我就招!招了我再翻供到时候告你们屈打成招!”
“呵……你还挺鬼精啊你!”小顺捋了捋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行了!”钱沣当然不会允许在大堂上演一场全武行挥手制止了小顺也不再看那个刘旗又对周春道:“周县令既然此人不招你就先把了押下去吧。记着没有本官或者刘大人的命令.无论是谁也不许提走此人更不许走漏消息!”
“是是是大人尽请放心。下官一定谨遵钧令!”周春连连答道。
“那就好!”钱沣稍点了一下头便起身站了起来.
“那个……钱大人!”见钱沣转身要走周春又突然叫道。
“你还有什么事?”钱沣问道。
“钱大人您答应下官那个……”周春两手无措欲言又止。
“哼你还好意思说?区区一个县令你居然就敢亏空库银达万两之巨你可知道这要是论起罪来足够杀头的。嗯?”钱沣脸色严峻声音在人听来更是无比酷寒。
“是是是下官知道错了。钱大人还请您在钦差大人面前多替下官求求情下官也实在是受逼不过啊!”周春哭丧着脸道。
“哼要不是念在你是被逼不过也算是情有可缘你以为本官还会许你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看着周春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钱沣的语气终于有所放缓“本官可以向钦差大人说一说请大人在上呈皇上的奏本上替你求情只是最后到底会怎么样那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全力协助大人!”周春连连答道。
“那就好!”钱沣转过身也不再理会这个胆小的县令带着小顺径自离去。至此才刚到山东不到一天他就已经一手撕开了国泰案的一个口子甚至里面还有些事情牵联了和珅。
……
“爷你说何大人现在该到哪儿了?”没有在县衙钱沣跟小顺换好衣服就离开了他们自有住处。
“怎么?又想好吃的了?”钱沣头也不转只是笑道。
“那是人家何大人多大方呀。好吃的管够可比您强多了!”小顺笑道。
“哼就你能吃!”钱沣笑了一下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何大人现在到了哪里。估计该到德州了吧……”
“唉我还真是想早点再见何大人呢!说起来人家还给那烧鸡里放了二百两银票呢多好一人啊?可你偏偏又不让花!”小顺又不满道。
“钱是人家的早晚得还回去当然不能乱花。至于再见面唉……真要到了那时候那位何大人要请我们吃的恐怕就不是什么酒菜了!虽说我们这次是占了先手但从那位何大人的手段来看真要是斗起来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钱沣抬头看了看夜空微微有些感叹。山东境外跟山东境内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连人也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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