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播种的时间不太适宜,但在几百名工人的精心呵护下,以玉米、红薯和土豆为主的新大陆作物还是达到了九成的发芽率。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因为这些工人都是伺候庄稼的老手。新大陆的作物也一样是作物,阳光水分是缺少还是过量,这些人从作物的状态一看便知。朱由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叮嘱他们对每一株作物编号,做好各种记录,充分采集生长数据。
因为这些作物只是试种,他还打算收获以后进一步育种,培养出更高产的新品种。这可是个撞大运的工作,也许很快就有收获,也许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得到真正适合本地生长的品种。当然朱由检等不了那么久,从下一季作物开始,就必须和科研并重了,因为毕竟这几种作物普遍高产,就算再不济,产量也比谷子、小麦等传统作物高多了。
田间的试种工作刚刚步入正轨,西安就传来消息:朝廷的圣旨又来了!
按理说,朱由检的王府既然在泾阳,传旨的官员也应该直接到王府中宣旨。可不知为何,这次却让朱由检到西安的镇守太监府接旨。
朱由检顿时警觉起来,心想这别是魏忠贤这老小子又玩阴的,想借机干掉自己吧?要知道那新任西安镇守太监李钦可是魏忠贤的干孙子,之前还派了很多东厂番子秘密来秦王庄打探消息,对自己肯定不怀好意。万一这是魏忠贤矫诏把自己诓进去,然后来个关门打狗,自己岂不是交代了?
但是如果不去,朱由检又没这个胆子。毕竟那是圣旨,代表了当今万岁!如果谁胆敢抗旨不接,那就等于公开造反。朱由检既不想造反,也没有那个实力,所以真是左右为难。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朱由检还是决定去西安接旨。因为他判断魏忠贤之所以能为所欲为,还是仗着天启赐予他的权力,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也许随着权势越来越大,魏忠贤真如皇后所言,逐渐产生了不臣之心,但在明面上,他还不敢瞒着天启假传圣旨,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派东厂番子来秦王庄抓自己,而不必煞费苦心地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所以这道圣旨应该是真的,如果不去接旨,反而会落下口实,给魏忠贤一个整治自己的机会。但圣旨的内容是吉是凶,朱由检却无法确定。天启虽然对他一直恩宠有加,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位木匠皇帝会不会被魏忠贤的**汤灌醉,突然要惩处自己呢?
不过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即使圣旨真要对他不利,朱由检也绝不会逆来顺受、束手待毙了。因为他的命已经不单属于他自己,还关系到所有亲人、秦兵、秦王庄百姓,甚至是天下苍生!为了让他们不再遭受历史上的极大苦难,朱由检必须为他们负责,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因此,朱由检对此行做了周密的准备。首先,以燕凌为首的特战队贴身卫队全部伪装成普通随从,跟随朱由检一起去镇守太监府接旨。他们身上都带着不到一尺长的短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一旦发生危险,凭借他们的身手,镇守太监府内即使有几百东厂番子,也可以掩护着朱由检夺路而出。
而解胜亲率第一团警卫连和刘全忠的一营,共计七百余人,全部化装成老百姓,提前偷偷地混入西安城,在北城门内外和镇守太监府周围埋伏下来。他们的装备更加齐全,人手一支鸟铳,还有长枪和单刀,都夹杂在运货的大车中送了进去。万一事有不测,这支奇兵就可以打守城军一个措手不及,掩护自己退出城去,对此朱由检有充分的自信。
至于第一团余下的七个营,除了留一个营在秦王庄守城外,其余六个营也悄悄地像西安移动,准备随时接应。别看第一团里有很多新兵,可武器装备已经大大地优于西安的官军,真要火并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对方。
在全部准备妥当后,朱由检乘着王府的大轿,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从秦王庄出发了。其实他最不喜欢摆这种排场,但既是迎接圣旨,也不得不做个样子,以显示自己与那些养尊处优、醉生梦死的藩王没什么不同。
一路之上倒是很顺利,很快朱由检的大轿就进了西安城,直奔刚刚竣工不久的镇守太监府。
这座镇守太监府位于原来的秦王府东侧,虽然是新建,占地也比王府略小,却修得富丽堂皇,排场比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比之下,三边总督府、陕西巡抚衙门以及西安府衙这类官署,简直就跟贫民窟差不多了。
朱由检心中暗叹:李钦不过是个太监,又是临时派驻于此的,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派头。如此逾制建府,满城官员居然一个敢吭声的也没有,可见阉党的气焰是何等嚣张。而且建这座府少说也得花个十几万两银子,不用问,李钦是不会自掏腰包的,这个沉重的负担最后必然又落在了百姓头上。
到了府门外,镇守太监李钦倒是不敢托大,亲自在此迎接。朱由检原以为他是魏忠贤的干孙子,应该年龄不大,最起码和管宁差不多。孰料李钦已经是五十开外,两鬓头发已经花白,看样子比魏忠贤还显苍老。
见朱由检的大轿落地,李钦满脸谄笑地跑上前去,一边大礼参拜,一边用尖尖的嗓音唱道:“奴才西安镇守太监李钦,恭迎秦王殿下!”
朱由检一见太监,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尤其知道这李钦对自己不怀好意,心里就更加感到反胃。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钦既然给他施礼,朱由检也不好托大,忙从轿中钻出,双手相搀道:“久闻李公公大名,今日方得相见。”
李钦本来已经站起来,一听这话重又跪下道:“王爷恕罪,前些日公主华诞,奴才就该亲至王府道贺的。无奈城防至重,奴才奉了万岁与督主大人的严命,不敢擅离职守。”
朱由检知道他说的是秦王庄为小媺娖降生大排盛宴之事,倒也没放在心上,心说你不去最好,谁稀罕你个死太监的道贺。不过他说“公主华诞”,这是什么意思,王爷的女儿不应该是郡主么?
正思量间,李钦似笑非笑地往大门里一让道:“王爷,传旨官员已经在府中恭候多时了,您往里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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