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朱由检的亲自率领下,明军冒着惨烈的箭雨洗礼,终于冲过了后金军弓箭的最佳射程。双方骑兵对冲之下,几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一场更加惨烈的骑兵肉搏战开始了。
后金军虽然骑射冠绝天下,但射箭并非他们惟一的本领,近战同样远胜明军。女真人久居东北苦寒之地,常年以渔猎为生,体格远比汉人更为强健,性情也野蛮无比。
与明军常用双手挥舞的长枪、长刀等长杆兵器不同,他们的标准近战武器是马刀。马刀是单手武器,长约三尺,背宽刃薄,手感沉重,明军一般是玩不转的,但却正适合气力更大的女真人使用。单手武器当然比双手武器更加灵活,再加上女真骑兵个个骑术精湛,善于借用战马的冲击力带动马刀杀伤对手,自己却无须耗费太多体能。
后金军的另一个明显优势,就是他们的战马比明军要好得多。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的距离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谁能快那么一点,谁就能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当双方骑兵对冲之时,战马的优劣差距就更加明显了。就好比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对撞,胖子肯定无所谓,可瘦子就要掂量掂量了:会不会被人家撞飞?战马亦是如此,当气势不如对方时,就会不自觉地放慢冲锋速度,甚至想避开撞击。这样必然导致冲锋的队形发生混乱,结果往往是一冲即垮、一触即溃。
中原农耕地区本不产马,军队所需战马要么是从草原地区买来,要么是人工饲养的。可马本来就是草原物种,它习惯的生存环境和生存状态发生改变以后,在体形、爆发力、耐力等各个方面,都会有所退化。
而后金军的战马都是优秀的蒙古马,自从几千年前的匈奴时代起,就被一代代驯化培育用作战马,品种既优,又经过充分的锻炼,体格更加健壮。
人和马两方面,明军都不如后金军;这两个因素叠加起来,就是战斗力的巨大差距。自从萨尔浒一战近乎全军覆没之后,明军就再也不敢主动与后金军野战了,原因就在于此。
因此,鳌拜根本就没把明军的冲锋放在眼里。当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时,他如同林中恶虎般仰天长啸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子,座下战马立即如离弦之箭般蹿出阵去,直取明军中军。镶黄旗的女真骑兵也纷纷收弓举刀,哇哇怪叫着冲了上去,打算再像以前那样,对明军来一次痛痛快快的“收割”。
可这次他们彻底打错了算盘!当双方的先头部队迎头相撞不可避免的时候,鳌拜才惊愕万分地发现,明军的战马竟然比后金军的战马更加高大、强壮,而且差距还不是一点半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座下战马却已经开始犹豫,冲刺速度骤减,动能大大降低;就在这一刹那间,明军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
骑兵对撞这一下,比拼的就是气势和动能,些许的迟疑和退缩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顷刻之间,后金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被撞得人仰马翻,而明军却势头不减,一下子冲乱了后金军的队形!
鳌拜当然不会知道,朱由检之所以敢以劣势兵力与后金精骑正面对冲,并不仅仅是出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理,还在于他有一件“秘密武器”,那就是刚从葡萄牙人那里接收的二百五十匹纯种安达卢西亚战马。
安达卢西亚马是世界上最古老、血统最纯正的马种之一。这种马性格勇敢坚韧,运动灵活协调,爆发力极强,而且体形较大。成年安达卢西亚马肩高可达五尺,体重超过八百斤。而即使是最优秀的蒙古马,肩高也不过四尺,体重不会超过六百斤。
这就好像是一个轻量级拳手与一个重量级拳手较量,即使轻量级拳手步法再灵活,技术再高超,但体重和力量的巨大差距摆在那,重量级拳手只要一拳命中,就可以ko对方!
自从接收到这批战马以后,将士们对这些马儿简直爱不释手。俗话说得好:宝马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对在战场上舍命搏杀的骑兵来说,一匹爆发力惊人、步伐神骏的好马,绝对是最好的礼品!
而这批安达卢西亚马也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海上运输,又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骑手也都是面孔陌生的中国人,但它们很快就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性。放着这么好的战马,郝永忠当然不会不用,他就让二百名精锐骑兵换乘安达卢西亚马,做为朱由检的中军贴身护卫。此时正好被朱由检派上用场,只一个冲锋,就把后金军的队形冲得大乱。
此时战场上的形势,正应了那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本来明军在数轮箭雨的攻击下已经伤亡惨重,但他们咬牙挺住了。而后金军本来占尽优势,却因为对明军战马的冲击力估计不足,在正面对撞这一下突然吃了个大亏。
猝不及防之下,女真骑兵只得拼命改变方向,避过明军气势如虹的冲击,从而导致战场局势突然发生逆转。明军兵力虽少,却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后金军兵力虽多,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战,一下子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
但是鳌拜不愧是“满洲第一勇士”,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挫折以后,他仍能冷静地观察战场形势。很快他就发现,明军的先头部队虽然厉害,但两千多骑兵中,那种不知名的高头大马只占一成,剩下的就差很多了。尤其是明军后阵,还有几十辆满载货物的骡车,机动性基本上就是零!
鳌拜当即收拢部下,而女真精骑也不愧是当世一流的骑兵,即使在遭到沉重打击的情况下,仍在纷乱的战场上重新组织成军。如果他们真的转对骡车发动攻击的话,朱由检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应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金军的侧翼突然一阵大乱。鳌拜急回头看时,却见又一支明军骑兵飞一般杀至。为首者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连盔甲都没穿,此时却在马上挥舞着大刀,声如洪钟地大喝道:“鞑子休要猖狂,孙承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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