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正是得到了仍潜伏在宁远的奸细密报,从广宁星夜带兵而来,于途中阻截朱由检。
原来努尔哈赤虽然撤军,但却并未放弃对宁远的觊觎,仍在广宁偷偷留下一支部队,李永芳即是其中之一。
而李崇琪是李家老家主李成用的亲孙子,又比李崇瑶年龄稍长,武功虽然平平,但为人却十分歹毒,一心想要挤掉李崇瑶,成为新任家主。李永芳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李崇琪也成功策反。
二人得知朱由检和李崇瑶仅率领吴三桂等一百人西行,当即大喜过望,也来不及禀告女真主子,便点起一千五百精骑连夜出发。他们深知李崇瑶和吴三桂武功高强,惟恐大部队难以阻截成功,便特意绕到前方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果然堵了个正着。
李永芳满心欢喜,暗想若能将朱由检和李崇瑶擒下,献给努尔哈赤,那可是大功一件。他也知道李崇瑶深得李家真传,又性如烈火,便故意用言语激她,心中却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希望能抓住她的破绽,一举偷袭得手。
可他万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躲在李崇瑶背后的朱由检却突然开了冷枪。他也没见识过燧发手枪的威力,只见朱由检猛地举枪,暗道不好,将身子稍稍一侧。
饶是他临战经验丰富,提前做出预判,可子弹的速度又岂是人所能躲闪。这一枪虽未击中李永芳的要害,却打在了他的左耳上。李永芳顿觉耳根子处一阵巨痛传来,伸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已经成了“一只耳”!
趁着李永芳惨哼一声,身躯在马上摇晃之际,李崇瑶催马疾冲,左手戟已经脱手而出,如同一条桀骜的银龙,旋转着砍向李永芳。
李永芳虽然失去一耳,毕竟功力深厚。见李崇瑶一戟飞出,不禁心头窃喜。心想这丫头的双戟极其难缠,如今竟弃掉一支,如同自断一臂。而自己虽然受伤,可还有李崇琪以及数十名手下的帮忙,只要将她缠住,时间一长,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走脱了。
可他却不知李崇瑶作为李家家主,自然有些高深的绝艺是不传之秘,这“撒手戟”便是其中之一。就在他举大刀封挡,眼看就要把飞戟磕出去时,这支戟突然一分为五,戟尖、两侧的月牙刃、戟杆和戟攥分别射向五个不同的部位。
由于离得太近、速度太快,李永芳就是再有本事也来不及变招了。他的大刀只磕飞了最长的戟杆,戟尖则正中盔缨,戟攥则砸到了战马的一只眼睛上,当即打得眼球爆裂。
而李永芳虽然身披重甲,但此刻高举大刀,却将两个腋窝暴露了出来。那两支月牙刃,正好不偏不倚地插了进去。李永芳痛得大叫一声,眼见李崇瑶越冲越近,两臂却被月牙刃架住,轻轻一动便痛彻全身!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崇瑶的另一支戟已经齐颈袭来。这个最早投降女真人的汉奸,就这样身首异处,丑陋的头颅带着一腔狗血高高地飞了出去!
李崇瑶一击得手,更不停留,也不理会就在旁边不远的李崇琪,策马向西猛冲过去。她之所以出手便使出绝招,是因为她与李永芳交过手,知道他定是这些敌人中武功最高者,一旦被他缠住,一来众寡悬殊,二来还带着朱由检这么个累赘,肯定难以幸免。所以她宁肯弃掉一戟,也要杀掉李永芳。
李崇琪见李永芳连一个回合也没走上便脑袋搬家,大骇之余,那还敢与李崇瑶交手,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放箭!乱箭射死他们!”
他的几十名手下此时正拦在李崇瑶的马前,闻令皆援弓在手,顷刻之间就射出一片箭雨,将李崇瑶和朱由检罩在其中。
李崇瑶却冷然不惧,将单手戟抡得如同风车一般,几十支利箭皆被她一一击飞。
只在一瞬间,李崇瑶的汗血宝马就撞进了敌人的队伍里。只听惨叫之声连连,凡是敢于接近的骑兵,无不被她一招刺中要害,惨叫着跌下马去。
“抱紧我!”李崇瑶拼死厮杀之际,还不忘关照她身后的朱由检一句。
而朱由检早吓得紧闭双眼,死死地搂着李崇瑶,脸上溅满了从敌人身上喷出的鲜血,却也浑然不觉!
不过片刻功夫,李崇瑶已透围而出,继续向西疾驰。李崇琪急得大吼一声:“给我追!给我放箭!”
李崇瑶双眉紧蹙,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刚才她是面向敌军,拨打射来的箭支还较为方便。可如今背朝敌军,只能凭利箭破空的声音判断方位,自然大为困难。
尤其更让她分心的是,朱由检还在她的背后!
击落了几支利箭之后,李崇瑶见情势紧急,将牙关一咬,猛地向后探臂,将朱由检提了起来,从空中转了半圈,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身前。
可就在这一刹那,四五支利箭也同时钉上了她的后背!尽管她穿着护身铁甲,但由于放箭的距离太近,势大力沉,竟将护心镜击得粉碎,终于还是有一支箭深深地嵌入了她的肌肤!
李崇瑶闷哼一声,噗地喷了一口鲜血。朱由检大急道:“崇瑶,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伏低些!”李崇瑶艰难地道。
朱由检情知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李崇瑶也不会中箭,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大吼一声道:“马儿已经没力气驮两个人了,快把我扔下去!要不咱俩谁也跑不了!”
李崇瑶却紧紧将朱由检压在身下,朱由检都可以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她一边奋力拨打箭支,一边贴着朱由检的耳朵喊道:“少废话!你不是说过么,要死一起死!”
李崇琪见李崇瑶中箭,登时精神大振,胆子也壮了许多,大叫一声道:“给我抓活的!”说着便策马赶来。
此时汗血宝马果然体力不支,越跑越慢,李崇琪也渐渐赶上,几乎追了个马头连马尾。他狞笑着喝道:“妹子,你都受伤了,还护着这没用的昏王作甚?听哥一句劝,赶紧下马,把昏王交给哥哥发落。别看你杀了叔父,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可以把账全记到昏王头上。待你治好了伤,我再带你面见大汗…”
“你放屁!谁和你是一家人!”李崇瑶厉声叱骂,可由于伤势极重,声音已经低了很多,“叔祖正是死在李永芳的手上,你认贼作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李家人么?我宁死也要保护王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崇琪怒道:“没想到你这么倔,看来是和昏王有了私情!既如此,也没必要把你献给大汗了!别怪哥哥心狠手辣,纳命来!”
说着,他便抡起掌中大刀,劈头盖脑地向李崇瑶砍来。他虽然武功平平,但毕竟出身李家,又是李成用的亲孙子,这一刀倒也势大力沉,威猛无比。
李崇瑶见刀劈到,抬戟一挡,两件兵器狠狠地交击在了一起。她娇躯一震,又喷出一口鲜血,单手戟却顺着李崇琪的刀杆迅速向上滑行。
李崇琪一刀将李崇瑶劈得吐血,心中正自得意,万料不到李崇瑶还有后招,仓促之间已无法应对,只得撒手扔刀,这才避免了被月牙刃割断手腕的后果。
可就在他一愣的瞬间,冷森森的戟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李崇瑶急促地喘息着道:“让你的手下快滚,否则我要你的狗命!”
“妹子,别冲动!”李崇琪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忙扯着嗓子对后面喊:“都别过来!谁敢乱动,我回去禀报大汗,把你们全都斩了!”
有什么样的将,便有什么样的兵。他的这些汉奸手下见主将一个惨死一个被擒,尽皆胆寒,纷纷勒马后退。
李崇瑶则强迫李崇琪下马,用戟尖抵着他缓缓前行。向前走出里许,李崇琪见手下果然没有追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地道:“妹子你看,他们没有追过来!哥哥实在错了,看在多年兄妹情分上,看在祖父的情面上,你就放哥哥一回,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朱由检忙道:“崇瑶,不能信他的鬼话!”
李崇瑶却嗤笑道:“还用你说!你以为我是真的避不开弓箭才受伤的么?那是我的计策!不用这招苦肉计,吸引不了这个胆小鬼,咱们也不能这么容易地逃出来!”
李崇琪大惊失色道:“原来你…”
李崇瑶面色一寒,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不提叔祖,我可能还会饶你一命。可你明知你的祖父是被李永芳所害,还与他狼狈为奸,简直猪狗不如!我身为李家家主,今日要清理门户,为叔祖报仇雪恨!”
说着她手臂运劲,戟尖向前一挺。李崇琪当即被刺破喉管,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无论如何不能将空气吸入肺中,憋得满脸通红,手足乱蹬,浑身抽搐,不多时即双目圆睁,死于非命。
李崇瑶杀了李崇琪,却对天失声痛哭道:“叔祖大人在上,崇瑶为你报仇了!”
刚刚说完,她便将头一歪,靠在朱由检的背上,昏了过去。
朱由检忙将她紧紧搂住住,含泪呼唤道:“崇瑶!”
良久,李崇瑶才昏昏沉沉地道:“向西走…到草原去…”
朱由检无奈,只得用绳子将李崇瑶缚在自己的背上,边策马前行边不住地呼唤道:“崇瑶,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此时已是旭日初升。在苍茫的大地上,两个年轻人乘着一匹马,孤独地向前行进,显得异常渺小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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