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牢狱中的疯子
沈玉见马车下的混乱终于平复,方缓缓开口,声音清朗严明,
“圣上有旨,凡阻碍治水患者,斩!”沈玉话音一落,众人颤抖。
“来人!将方才制造混乱者一并押进牢狱,审!”
“是。”随身而来的侍卫上前领命,林睿和王嵊以及富商等人看着起哄的民众被抓,低头偷笑。
“来人!”沈玉的声音又悠悠扬起,林睿心下一颤,盯着沈玉望,只见其唇齿轻启,
“将林睿、王嵊、李沧、张店、安平槐,一同押进大牢。”瞬间,林睿等人乍起,
“下官等人并未制造混乱,为何要抓我们?”林睿愤道。
沈玉嗤笑,
“林大人自是心知肚明,那赈灾的银子你们几人如何分,如何花,可是要心里有底。”
“下官等求相爷查明,未有真凭实据,切莫听信了这一众草民的满派胡言。”林睿急道,其他几人也跟着嚷嚷。
“林大人放心,若是本相未找到证据,又怎会把你抓起来。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等见到圣上之时,你便可以见到证据了。”沈玉笑意盈盈,如谪仙之人。看着林睿等人被抓,在场所有人纷纷跪拜,等了如此久,捱了如此久,终于盼来了干实事之人,终于有救了。
沈玉向来做事效率极高,三言两语便平复了一场暴乱,并抓了贪官,绝对的釜底抽薪。马车内,苏清望向沈玉的眼神多添了几分不同,沈玉感受着,心里甚是舒爽。
沈玉剑眉一挑,道,
“苏清有事?”
苏清眸里藏着疑色和担忧,既然沈玉问起,自己也不必再隐瞒,
“相爷可真的找到了证据?”
沈玉蹙眉,突然又觉得苏清迷糊得可爱。
“不然本相为何要受那催情香得折腾,本相大可以让阿古回来送本相回院落。”沈玉道。苏清瞬间明白,自己只知阿古被安排去办事,原来是被派去搜证据了。
“这些贪官背后最是错综复杂,相爷突然来这么一手笔,不怕得罪了堂内之人?”苏清问。
“若本相不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要慢些来,让他们摸清了我们底子,想全了办法应付我们,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至于得罪人,人的一生岂能做到尽善尽美,替圣上办事,迟早会得罪人的,也不差这一两次。”沈玉轻笑,“再说,林睿他们贪的可是十万两赈灾银子,数目如此大,他背后的主子不会出手相救的。”沈玉气定神闲。
苏清望着沈玉,越发觉得这人甚是危险,不禁是其人会招来危险,更重要的是,依其算计和手段,得罪不得,若是惹上了他,怕是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苏清想着,身体情不自禁地向马车外移去,拉开与沈玉的距离。
沈玉半眯着眼,将苏清的小心思收于眼底,轻笑,也不揭穿,王朝之中,凡是见到自己的女子,皆想多多少少牵扯上些藕断丝连的关系,倒是这女子,竟一个劲地想与自己拉远距离,有意思。
夜幕降临,淮安这一日惊心动魄,现下却又让人心安,起码淮安的百姓看到了生的希望,今日下令抓了林睿这狗官的丞相,是要来救自己的,等了那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真是苍天开眼。
而此时,沈玉正在写折子,当然是关于今日的暴动,林睿等人的收监。
跳动的火焰,映着沈玉的侧脸,深邃而迷人。
“主子,”阿古进了来,轻声道,
“说。”沈玉头也未抬,注意里仍放在案桌的折子上。
“属下无能,今日起哄之人虽已提到,但并未问出有价值的消息。那人只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如此说的。”阿古道。
沈玉微挑眉,沉声道,
“可有说那人是何模样?”
“那人蒙了面,未曾见过模样,只说手中握着把银色的剑。”阿古道。
“银色的剑?”沈玉靠在椅背上,低喃沉思,忽而唇角一扬,
“走,去一趟牢里。”沈玉走了几步,站在苑中,指了指苏清的房门,“去,把苏清叫上。”沈玉隐隐中就是想带着苏清,没有理由。
阿古心下一喜,匆匆走到房门前,轻叩,
“苏清姑娘,主子唤你。”阿古道。
苏清此时正脱了外衣,准备上床歇息。从昨晚折腾至现在,未曾好好歇息一番,此时正疲得站着都能睡着,听到阿古的叫唤,不得不又掀开了被子,穿上外衣,推门而出。
抬头,便见沈玉立在了苑中,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显然是等久了,不耐烦,苏清却不在乎,反而心下舒爽了几分。
“相爷。”苏清走到沈玉跟前微福身,沈玉轻哼一声,抬步便往外走,苏清望了眼阿古,阿古偷偷使了下眼色,二人跟在沈玉身后,匆匆往外走。
夜深人静,本该灯红酒绿的热闹淮安,却因一场天灾,变得凄清冷淡。苏清坐在马车内,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越发的昏昏欲睡。碍于沈玉在旁,苏清时而瞪大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为防止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倒地昏睡,脑里开始强迫自己胡思乱想,忽然,浮出了沈玉中了催情香那一晚,把自己压在门后的一刹,瞬间,将整个人吓得清醒。
“主子,到了。”阿古的声音响起,苏清掀帘便出了马车,立在一旁,吹了些夜风,整个人总算平静了些许。沈玉跟在苏清身后出来,深望了眼苏清,才抬步而去。
苏清静静跟在身后,兜兜转转,竟来到了牢狱。狱内,光线昏暗,靠着几盏油灯照亮。牢里的狱卒也换成了沈玉带来的人,准确来说,是宫里那位派来的人。
牢里臭气熏天,混杂着空气的潮湿,以及粪尿的臭气,苏清不禁微掩鼻息,抬眼望了望沈玉,竟见其连半分眉头都未蹙,如此爱干净的贵公子,在这样熏臭的环境,还能面不改色,苏清真心怀疑沈玉是否嗅觉出了问题。
“啊!”牢里,一披头散发之人突然冲向苏清,狂笑,粗大的铁链摇得铁门砰砰直响。苏清吓得低哼,下意识地抓住手边的物件,急喘着气。
沈玉只觉衣袖被扯住,顿步,回头一看,只见苏清正扯着自己的衣角微缩着发抖。回头向阿古使了下眼色,阿古手中微弹,一粒石子弹在那疯子身上,立即,疯子如睡着般倒下。
沈玉望着苏清,轻笑,
“今日暴动都未见你此般畏惧,关着的一疯子竟能将你吓成这般,莫非,你怕鬼?”
苏清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扯着的物件竟是沈玉的衣角,忙松手,
“苏清胆小,请相爷莫怪罪。”苏清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如水。沈玉唇角微扬,也不再调侃苏清,抬步向牢里的最深处走去。
终于停顿了步伐,只听一阵锁链拉响之音,牢门被打开。牢里关着的,是林睿,官服已被褪去,只着一件白色里衬,将全身的肥肉更显露无遗,发丝凌乱,还沾上了几根稻草,不到一夜,由衣冠楚楚的地方官员落魄到忍受牢狱之灾,林睿脸色甚是憔悴,耳里还萦绕着昨夜的靡靡之音,手上还残留着温软润玉呢。
对于这个不顾淮安百姓生死的贪污了十万两真金白银的琴兽,沈玉似乎有些手下留情。林睿只是单纯地被关着,却从未被用过刑,见到沈玉进了来,人未动,脸上却是冷漠蔑视。
沈玉也不介意,负手而立,笑意盈盈。
“听说林大人连半个字都不肯交待,这是觉得本相不敢对你用刑?”沈玉道。
林睿瞥了眼沈玉,哼道,
“本官没做过便是没做过,即使用刑,我林睿也还是那句话!”
沈玉嗤笑,
“没想到林大人这般有骨气,如此护着你背后的主子。只是,不知林大人可曾有想过,你护得了背后的主子,可护得住你的妻儿?”林睿听到这,不禁神色微变,肥胖的手掌紧紧攥着地上的干草,沈玉看在眼内,继续道,
“本相之所以不对你用刑,一是懒得用刑,脏了本相的手,二呢,若是把你押回王朝,交由圣上处决,定是要过一道天牢的,那天牢里的刑具可比你这小小的牢狱要有趣得多。在你身上过一遍,相信林大人掉的可不止一层肥肉,估计连你身上的肥油也一并能刮去。”沈玉顿了顿,扬唇笑着,
“林大人可听过炸猪油的声音?在铜柱上涂满光亮亮的油,加炭火使铜柱烧得通红,最爱你这一身的肥膘,若掉进那铜柱,先烙掉你一层皮,接着便是你皮下的油,此时的声音别提多欢畅舒爽。”
林睿别过脸去,不敢看沈玉一眼,
“你不用在此吓唬我,我是不会进天牢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颤抖。
沈玉大笑,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牢狱里回荡,空灵却又阴骛。
“林大人是还未搞清楚状况罢,你贪的可是十万两的赈灾银子,足足十万两,够多少人一辈子的花销了?你不过是淮安小小的一个地方官员,你认为你的主子会为了你与圣上争论,暴露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