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芙的焦骨被运出,作为罪臣之女,尸体直接被扔到乱葬岗。一个青衣女子等人都离去后从暗处出现,白色帷帽下的神情叫人不得而知。她取下焦骨身上的一枚三角形铜钱,用手绢擦拭干净后小心收好,才小心翼翼地将焦骨移到小树林里,一点一点地将其埋葬在一个天然的坑里。
做好这些后,女子肃然地静立在这座简陋的坟前。三月的雨带着微薄的凉意,似是替女子哭泣。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开,身后小小的土包旁边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石上俨然刻着——芝樱之墓。
雨中,一席青衣向徯国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怀朱也骑着一匹马向怀国怀奕城奔去。昨天接到密探传来的消息,怀国西北的淇国与东南的郯国同时发动进攻,联合攻打怀国,已派兵压制,命她速归。幸而这几天教会了柳下朝烟驾车,她可以撒手回国,至于安全问题,柳下夕岚应该可以解决吧,那丫头体内的内力可是令她都惊讶,明明弱的很,却可以固在丹田,想来以后的发展空间会很大啊。
怀朱并不知道,柳下夕岚体内的力量不同于寻常内力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本就不是内力而已。
千里马速度极快,而且本来她们也快到怀国边境,所以怀朱只一日便赶到了怀奕城。进了怀奕城马也没有停歇,而是直接驶进皇宫,直达主殿。皇帝接到她进宫的消息时便已在龙椅上等着了。
“宁怀帝姬到——”殿门前的小太监见到那抹红色的身影,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怀国并不是以国为姓,除皇帝的封号为怀安被称为怀安帝以外,其余人应避开国号,举国上下也只有怀朱的封号中有个“怀”字,怀国国姓为宁,而从六年前起,怀朱就被怀安帝赐名宁怀。普通帝姬则是没有名字只有封号的。
宁怀,作为名字,单一个“怀”字就足以看出其被重视的程度;作为封号,“宁怀”可以想象出怀朱在怀国超然的地位。
“儿臣参见父皇——”怀朱前脚迈进宫殿的门槛,后脚就把话喊了出来。怀安帝连忙道:“免礼吧。”
怀朱扯扯嘴角,本来人家就没打算行礼。
“皇儿想必已是知道了,朕便不再赘述了。明日一早你便领兵前往淇国边境,你待如何?”
“儿臣遵旨,只是不知郯国那边应如何处置?”
怀安帝道:“朕已命王元帅领兵前往压阵,等皇儿你稳住淇国,再派使臣与郯国交涉。”
“婺国与沐国开战自顾不暇,柖国被婺国与郯国挤在东南角,若是柖国被逼急了与郯国联合攻打怀国该如何?淇国与徯国同在怀国以西,徯国历来不发兵,亦无征战,淇国被拿下不过迟早的事,为何不让儿臣去郯国边境?”
怀安帝揉揉太阳穴,道:“右相,还不出来给宁怀解释解释?”
怀朱心一颤,抬眼向后殿看去,果然有一青年从后殿走出,绛紫色华服配以琉璃冠,说不出的华贵。怀朱自动过滤掉了自己这几天赶路一身风霜还未洗净的事实,否则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又与这样两个尊贵的人物同屋,她非要自惭形秽死不可。不过她现在已经看着那个绛紫色衣袍的青年看得眼睛发直,自然没功夫想这些。
右相直接忽视这道赤裸裸的目光,先回了怀安帝,才道:“以怀国目前的实力,只能拿下一国。若主力放在郯国,首先可能会逼郯国寻求柖国以及婺国的帮助,三国联合是怀、沐二国都不易攻下的;其次怀国吞并郯国必会攻打淇国,这是淇国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所以很可能会逼他们背水一战。若攻淇国,与郯国交好,对于郯国来说是安全的,同意的几率也会大些,更何况还有沐国虎视眈眈,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再者若是郯国不动,柖国必会忍不住首先挑起战乱,我们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皇儿可听懂了?”怀安帝赞许地看了看孟珲,转头问道。
“驸马讲的甚好,甚好。”怀朱收回目光,回着怀安帝的话。
“这孩子。”怀安帝似是宠溺地笑了笑,“既如此你们便退下罢,明日还要赶路,宁怀回去好好歇歇。”
“谢父皇,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向府邸走去。
“驸马,你那两个妹妹可是已经被我弄来了,大概过些时日便到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怀朱扭头问道。
孟珲保持着与怀朱同等的速度,说道:“谢帝姬帮忙,不过微臣貌似已经以身相许了。如今微臣所得的一金一银,所有的一砖一瓦,所植的一花一草,所穿的一线一布,所食的一饭一汤,所乘的一车一马,莫不是您的所有物,微臣实在不知该以何报答帝姬的恩情,着实有愧。”
怀朱愣了愣,这样说来她的驸马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什么都没有。虽然她总觉得这样说有些怪怪的,可是驸马说的的确没错,到底怪在哪儿了呢?怀朱一时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驸马你既什么都没有,那便算了吧,权当是我出去玩儿了一圈好了,再说为我的婆婆和小姑子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孟珲点点头:“微臣替家母和妹妹谢过帝姬。”
“没事儿,没事儿,驸马不必言谢。”
“那帝姬晚上好好歇息,望此役能旗开得胜。”
“嗯,驸马也好好歇息。”
“谢帝姬关心,微臣告退。”
怀朱一碰上孟珲智商就直线下降,直到被孟珲哄回房间才发现自己又被忽悠了一次。嫁给她就叫以身相许?她到现在连他的手都没摸过,新婚之夜被拉出去打仗,之后不是打仗就是派往外地巡视或是做使臣往国外转悠,回府的机会少的可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驸马忽悠,完婚一年了还没圆房,刚刚驸马又跑了,真是气煞她也。
怀朱没控制好力气,咔擦一声手边一个好好的楠木桌便报废了。一队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赶紧把那一堆“废品”收拾走,不一会儿就搬进来张新的,与之前那张一模一样。管家很合她意,据说准备了百张一模一样的桌子,以便随时更换,还不会让人知道宁怀帝姬是个暴力狂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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