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凡同情地说:“杨支书,我知道,这事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既不好得罪我们,又不好得罪乡亲。但结果呢?你没站出来替大家说话,还是得罪了乡亲。搞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又得罪了我们。你还是两头没落好嘛。”
舒一凡的话和风细雨,杨茂才心里舒坦了许多,说:“舒常委,欧阳书记,你们能理解我就好,村里敖姓的人多,我说话没份量,我确实是难呀!”
舒一凡说:“这事我不为难你,只希望你找几个公正的、在村里有一定威信的人,代表村民留下来一起协商,其余的人先劝他们回去。这么热的天,大家都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久,别出什么意外。”
村委会的干部也到了,舒一凡就要他们协助村支书做疏散村民的工作。
其实,鳌头湾的村民得知以前都是敖富贵煽动他们闹事,敖富国也是被他害死的,也不想再闹出事来,所以,在村干部的劝说下,大家推举了一位老人和敖富强等十几人作为村民代表之后,便陆陆续续散了。
看散得差不多了,舒一凡就对杨茂才说“杨支书,让村民代表和大家一起到村委会的会议室去,坐下来慢慢协商。”
去村委会道路上,苏幽雨紧跟在舒一凡的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村委会的会议室开了空调,从太阳下走进会议室,感觉一阵清凉和舒服。
会议室摆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可以坐二、三十人,舒一凡叫村民代表们都坐桌前来,县乡的干部和村干部坐在靠边的椅子上。
这时候,舒一凡看见刚才在人群中喊话的老大爷也是村民代表,估摸着他应该敖姓人的长辈,在村里有些威信,忙过去请老人上来坐在自己身边。
老人说:“不行,不行。你是市里的大官,我怎么能坐你旁边!”
舒一凡说:“这里你年纪最大,你最有资格坐上座。”
看舒一凡满是诚意,老人便也不谦让了。
此刻,舒一凡已不再心虚,她真正地自信和胸有成竹了,整个事件已按楚天舒的提示和设想,完全在掌控之下了。
繁杂的场面已被简化,喧闹的人群已经疏散,只剩下十几人的村民代表,且这些代表都有一定的素质,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向他们解释清楚,他们还是能接受的。
即使还可能会有一定的麻烦,也还会引起难以想像的骚乱,但是,这比应付几百个素质参差不齐,甚至连道理都不愿听的村民要容易得多。
老人坐下后,舒一凡也挨着老人坐下来。
苏幽雨把手里的手机放在了会议桌上,然后摊开笔记本,很自然地坐在了舒一凡的身边,拿出笔来,旁人看她是在记录,实际上她是在把楚天舒通过蓝牙耳机提醒的重点,用简洁明了的文字写出来,供舒一凡参考。
欧阳健带着县乡和村委会干部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椅子上,看不到苏幽雨写的什么,舒一凡偶尔瞟一眼,或者提醒一下苏幽雨,也会被认为她在关注苏幽雨的记录是否完整,跟不跟得上大家讲话的节奏。
舒一凡喝了一口摆在面前的矿泉水,说:“今天这事件,大家都太激动,但是,不管怎么说,企业的保安也不能先动手打人。这是世纪阳光的错,平时对保安的教育管理还不够,颜总你们要负主要责任。”
颜婕妤赶紧站起来,向村民代表们鞠了一躬。
这就是楚天舒点出的套路,先把世纪阳光和政府的错指出来,让村民代表们心里感觉舒服,再来谈他们的问题时,就可以避免情绪激动,才可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颜总是位女士,这种事经历的不多,处理不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颜总认错的态度还是比较诚恳的。”舒一凡接着说:“现在,我谈谈对这事的处理意见,大家觉得对,就照办,觉得不对,再协商。”
老人捻着花白胡子,点了点头。
舒一凡瞟一眼苏幽雨,说:“所有受伤村民的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补助都由世纪阳光承担。大家有没意见?”
没人说话。
舒一凡等了两、三分钟,问:“不说话,就是都同意了?”
颜婕妤说:“舒常委,医疗费有*,这还好说,就是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应该有个具体数吧?”
“颜总,你放心,青北县政府有详细的标准,不会漫天要价的。”舒一凡对颜婕妤说完,扭头对苏幽雨说:“小苏,你记一下,免得颜总有想法!”
苏幽雨唰唰地在笔记上写着。
舒一凡又瞟一眼笔记本,转头对欧阳健说:“没有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欧阳书记,青北县政府协助督促世纪阳光做好这件事。”
坐在舒一凡身边的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领导,我们的人也有不对的地方,也打了保安。”
舒一凡笑着对老人说:“既然颜总都不计较,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老人翘着胡子点点头。
舒一凡问:“整个事件的起因是什么?”
说完,舒一凡看了看大家,然后,自问自答:“是县乡两级政府没有及时掌握村民的意向,或者说,没有重视村民们的意见,没有及时做好调解工作。鳌头湾的村民只好采用这种方法逼迫政府重视,逼迫政府出面来解决问题。”
众人无语,表示认可舒一凡的说法。
舒一凡接着说:“当然,在这里,我并不同意鳌头湾村的村民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但是,事情发生了,县乡政府首先要检查自己工作中的不足,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欧阳健连连点头,带着乡党委书记郭良斌,也站起来,给村民代表们鞠了个躬。
“光鞠一个躬是不够的。”舒一凡严肃地说:“我的意见是,县乡领导必须向鳌头湾村的村民作出深刻检讨,至于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县里提一个方案。这事没商量,以我说的为准。”
如果说,舒一凡对冲突事件的处理还给世纪阳光留一点商量的余地,那么,对青北县两级政府的处理却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了。她想,自己人怎么严厉都好,可以关上门慢慢解释。
对世纪阳光,对县乡两级政府,舒一凡不仅指出了他们的错误,还处理得很公正很严厉。
短短的几分钟下来,舒一凡就给村民留下了一个不偏袒,不护短,办事廉明,公道正派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