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天舒房间的电话响起。
拿起电话,是住在楼上的蓝语茶打来的:“还不起床呢?”
楚天舒睡眼惺忪:“嗯,昨晚睡太晚。”
“网上已经清静了。”蓝语茶说。
楚天舒这下彻底清醒了:“哦,我看看!”
蓝语茶说:“你看看吧,事情办完了,我上班去了。”
“等等,我送送你!”楚天舒忙洗了把脸,穿了衣服,奔到了楼下。
临分别的时候,楚天舒握着蓝语茶的手,说:“语茶,谢谢你!”
“拉倒吧,口是心非!”蓝语茶叱一声,又说:“老楚,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你倒是什么时候还啊?”
楚天舒笑笑:“呵呵,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蓝语茶作仰天长叹状:“我怎么这么命苦哇,偏偏就遇上了你这样的一个臭赖皮呀!”
“哈哈,这就是命啊,鱼叉叉,你就认了吧!”楚天舒笑着抬头望了望天,说:“不过,老天有眼,好人会有好报的!”
蓝语茶用力甩开了楚天舒的手,气恼地说道:“哼哼,老楚,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彻底跟你清算的!”
“好好好,我等着!”楚天舒打着哈哈,替她拉开车门:“鱼叉叉,请!”
送走了蓝语茶,楚天舒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惊喜地发现,那些令人寝食难安的论坛帖子,以及某周刊上的新闻报道,终于在网上销声匿迹。
昨天晚上,两家删帖公司的上百名员工都熬了通宵,在那个不听招呼的论坛上发了几百条帖子以及无以计数的回复,硬生生把鳌头湾村的村民与世纪阳光拆迁人员械斗出了人命的帖子,死死地钉在了十分靠后的位置上。
沈豫鄂也按照约定,把在某周刊上发表的新闻,全部撤了下来。
正浏览的时候,卫世杰也抱着手机过来敲门。
方舟给他发来了短信,他改动了诗人辛弃疾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写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已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另一家删帖公司负责人的短信几乎同时也到了,用的是《红楼梦》中结尾时的诗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沈豫鄂的短信则直接引用了伟人的一句非常有气势的诗词:“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卫世杰欢喜地骂道:“妈的,这帮人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不过一个个倒是喜欢舞文弄墨的才子。”
卫世杰立刻给颜婕妤打电话,让她安排公司财务人员按约定分头给删帖公司和沈豫鄂打款。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终于被化解掉,卫世杰如释重负,提议道:“老楚,没事了,去看看舅舅吧?”
卫世杰说的舅舅,是向晚晴的舅舅林国栋。
这小子善于钻营,自然不肯放过与林国栋见面的好机会。
“老卫,跟你说多少回了,他是我舅舅,不是你舅舅,怎么就记不住呢?”楚天舒皱着眉,回道。
卫世杰大笑:“哈哈,你我还分彼此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厚颜无耻啊!”楚天舒骂他一句,说:“我来之前跟舅舅联系过了,他最近在外出差,没在京城。”
“哦!”卫世杰很是失望,突然又说:“那我们去看看彭老师吧。”
卫世杰说的彭老师,是伊海涛的夫人彭慧颖。
听王少磊说,彭慧颖调来京城之后,精神状态很不好,楚天舒来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卫世杰一提,自是欣然同意。
洗漱之后,吃过早餐,楚天舒就与彭慧颖联系。
彭慧颖接到电话,十分的惊喜,忙约了他们,就在她住的小区见面。
由于彭慧颖在科研院工作,领导见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也没有给她安排太具体的课题,所以,她平时不到单位去坐班,基本上都在家呆着。
一见面,楚天舒递上一束康乃馨,便觉得鼻头一酸。
原本风姿绰约的彭慧颖,经过了上一次的危机之后,变得十分的憔悴,鬓角发端的青丝中掺杂了不少的白发,时至今日,早先那个十分注重保养修身的学者已然没了踪迹,已经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的妇人。
彭慧颖见了楚天舒和卫世杰,眼眶里便充盈着泪水,竟然忘记了给客人倒茶,落座之后,便开始数落伊海涛的不是,让楚天舒毫无来由地想起了鲁迅笔下的一个人物,祥林嫂。
“小楚,小卫,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师,还能来看看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彭慧颖抹去眼角的泪水,抱怨道:“那个伊副省长,到了京城,竟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太没意思了,官当大了,把良心也丢了,应该么?你们说,应该么?”
楚天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劝道:“彭老师,伊老师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工作也更忙了,您还是多理解理解他吧。”
“小楚,我理解他,他理解我么?”彭慧颖喋喋不休地说:“我知道,他身边有了年轻貌美的女人,看不上我这个老太婆了。”
卫世杰笑道:“彭老师,你才刚过五十,哪里就老了呢?”
彭慧颖却说:“小卫,你不用安慰我,我跟了他几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楚天舒说:“彭老师,您真的还年轻,生活的路还长着呢,还是应该往前看,往好了看。”
“你们都别说了,这就是命,我只有认了!”彭慧颖颓然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们总在喊人定胜天,现在看来,还是天命难违啊,人怎么拗得过命呢?!”
楚天舒和卫世杰面面相觑。
曾经在讲台上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女教授,在经历了一场磨难之后,竟然茫然无措,把所有的一切归于宿命。
这种情况下,无论楚天舒和卫世杰如何的开导和劝慰,都显得十分的苍白和无力!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来的是伊海涛和彭慧颖的儿子伊凡,他知道妈妈的精神状态不好,只有有空都会过来看望。
听了介绍,伊凡分别与楚天舒和卫世杰握手,激动地说:“楚大哥,卫大哥,谢谢你们,我经常听我妈念叨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