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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竹篮打水

  将思绪从阿语身上收回,靳菟苧询问眼前的下人,“不知可否借贵厨房一用,我想亲自为韩公子做一份芥蓉春卷,聊表心意。”

  “这……”下人为难地道,“姑娘,东家今日真不在店内,便是您费力做好了,小的也送不到东家跟前去呀。”

  观下人语气情真意切,不像是撒谎的模样,靳菟苧只好点点头,闷声一人用膳。

  京郊,藏于葱茏林间的小屋一片寂静,古树凉榻间,花解语横卧着把玩手中白棋,落子,白棋的局势瞬间起死回生。凉薄的唇微微勾起,玉手复又捏起两枚黑子,连下两子,将刚刚才冲出绝境的白子瞬间围灭。

  榻边,一身白衣的藏放下茶杯,视线从花解语的棋盘上移开,虽是未说一句话,花解语却感觉到藏对他连下两枚黑子的不满。

  棋局如战场,敌方出子后我方再出乃是常道,但当一个人的能力强大到挣脱世俗道理,手执书写世间规矩之笔,便是多出十颗棋子,也无人敢发话不服。

  而花解语想要的,便是达到这种境地。

  上好的杯具在木桌上发出轻响,藏起身,视线不经意地飘过花解语耳下突兀的断发,“小主子,藏明日外出会友,归期未定。”

  闻言,在棋盘上厮杀的花解语到是抬头看了藏一眼。

  这么多年来,藏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剑客光,他谁人也不甚在乎,不曾想,在南红竟然还会有藏的友人?

  白衣与天边柔云融为一色,古树青叶迎着秋风降落,快要触及那一清冷的肩头之时,如雪山般的男子从凉榻间起身,独留青叶在竹扁上微颤,似与花解语耳后的断发相和。

  才进小屋,花解语便看到书案上暗卫传来的信件,他特意抽出用红砂描边的那张,嘴角微微勾起。

  “芥蓉春卷?没良心的竟也还记得。”

  大手将薄纸收进一旁的空匣子里,转而拿起其他的信件一一查看。至于要不要回应靳菟苧,缄口不言。外间的暗卫也只默然站立,回信大概是不用送了。

  长街小巷中,将郭谨偈送到太傅府后,一身破烂衣衫的霍寅客本想直接去将军府寻靳菟苧,奈何身上实在不堪,想想他还是回自家府内梳洗一番再去。

  霍府,管家招呼下人伺候着霍寅客清洗更衣,霍寅客嫌泡澡麻烦,兑冷水冲了两下便想结束,管家连忙阻拦,“公子使不得,您闻闻身上的味儿。”

  霍寅客低头嗅了嗅,确实有些难闻。这些日子里,他和郭谨偈在外风餐露宿,到达藏刀镇后几度深陷死境,能留得一命归来已经是万幸。

  “行吧,行吧!”霍寅客跨进浴桶之中,若不是怕靳菟苧嫌弃他身上的异味,他才不会用上花瓣的!

  “管家,我有话问你。”霍寅客靠在桶边叫住正要离去的管家,“今日盛典的环城之礼,怎的不见靳菟苧?她连女子前五都没有冲进去吗?”

  管家顿了顿,“郡主……郡主当日未能上台参与比试。”

  “为何!”霍寅客刷的站起身来,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过于暴露,复又坐回浴桶之中,“她出了何事?”

  怪不得霍寅客会这样问,不说有大将军的暗卫在,就冲着靳菟苧乃是大将军之女,哪一位世家子敢明目张胆地陷害于她?除非是今日夺得女子魁首的丞相之女——柳卿栌。

  “是柳卿栌?”

  管家摇头,“比试当日,郡主的舞曲意外和柳大小姐的舞曲相撞,郡主排在柳大小姐之后迟迟未上台比试,便……便有些言语议论郡主。而且,据说郡主当日未能上台是因为身重剧毒,就连出枕星阁,还是大将军抱着郡主离开的。”

  一听这话,霍寅客再不能静心泡澡,水声呼啦一片打湿地面,他胡乱扯过长巾擦拭两下身上的水珠,边往身上套衣服边催促管家,“后来呢,你继续说!”

  “公子莫急。”知晓涉及郡主,他再劝说也阻止不了,管家连忙搭手,“当夜大将军从宫中请了太医为郡主看诊,郡主第二日便醒过来,身体并未大碍。”

  霍寅客赤着脚边往外走边系上衣服,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管家拿着黑靴从后面追上来。

  “那可有查清楚是何人下药谋害?”

  “将军府并未传出风声。”管家犹豫着,还是将京城中对靳菟苧不好的风声说给霍寅客,他怕若是公子在外听到这些话儿,暴脾气上来会惹出乱子。

  “因将军府那边未表态,外间多有人猜测,是郡主本就没有中毒,她不过是自知比不过柳大小姐……”

  “狗屁!”

  霍寅客怒声大骂,“爷不过出去几日,京城里的人就翻了天不成!”

  和着水珠,霍寅客一脚蹬上黑靴,连玉冠都不曾戴,直奔马厩去,扯了马匹便往外冲。

  长安街头,少年带风,一骑绝尘,唯影独留。

  快马直接奔入将军府,粗糙的缰绳甩向旁边跑着上前的门卫,霍寅客大步流星,直往西苑阁楼而去。

  阁楼内,匆匆赶来的霍寅客顾不得喝口茶水压惊,他叫住眼熟的侍女便问,“你家郡主人呢?”

  “郡主不在阁楼,”侍女被霍寅客强硬的气势有些吓到,她微微退后点回话,“这几日,郡主一直都是晨间外出,到晚上才归来。”

  剑眉深深皱起,“她身体无碍吗?出去见何人?花解语可有跟着?”

  一连串的问题让侍女束手无策,偏霍寅客还急着逼问,“说呀!她人在哪儿!”

  “小霍公子……您让奴婢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一个答!”

  侍女被吼了一嗓子,眼角带莹花,“郡主身体无碍,解语姑娘回来又离开……郡主,郡主见了何人,奴婢们一概不知呀……”

  侍女是真的有些怕了,见小霍公子的脸色越发阴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霍公子息怒!”

  息怒?

  霍寅客只觉得天旋地转,快要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想着去到藏刀镇,为军中请来那名铁匠,好去大将军面前邀功,证明他霍寅客并不是没有作为的人!他要让大将军对他有信心,允了他深夜的求娶!

  如今,藏刀镇里险些丧命,用了请铁匠的唯一保命符,却仍然未能请来铁匠。狼狈归来,痛心发现在靳菟苧艰难的日子里,在她需要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为她说话的时候,他这名最忠诚护卫却不在!

  竹篮打水一场,原来是这番滋味!

  满怀期待地想要求个美满,拼尽了全力,到最后却发现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就连最想求的,也离他越来越远。

  脚上似乎灌了千斤的铁水,一步比一步沉重,霍寅客失魂落魄地从阁楼走出。

  小径间,靳繁霜和侍女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硬是没看出那人是谁。

  “该不会是某个下人吧?”侍女猜测到。

  “笨蛋,他身上的衣物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靳繁霜翻了个白眼,不再看那人的背影,“倒像是个丧家犬?”

  “小姐,哪有您这样损人的!”侍女嘀咕,“不过,他确实好像是淋雨水蔫了的大狗。”

  “噗嗤——”这下,靳繁霜笑了,她赞同地拍拍侍女的脑袋,笑声传向远方,震碎一地日光。

  城门外,衣衫褴褛的霍寅客便是灰头土脸,也被百姓们认出;从心间萎靡、失落自责的霍寅客,便是金装在身,也未能让人认出他是昔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小霍公子。

  情之一字,让人生,叫人死,更能摧毁人心。

  恍恍惚惚的霍寅客一路往东苑而来,巡逻的侍卫们见着小霍公子这幅失心的模样,饶是他们心性再强,也多多少少感到诧异。

  百年古树半撑天,肃穆书房风寂寂。

  大将军的书房外,像是沙漠中迷失方向的苦旅者一下子寻到了希望,霍寅客站在房门正面,咚——的一声,是骨与地的声响。

  这一瞬,风停云止,落叶滞,气流塞,巡逻的侍卫脚步皆顿。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面上有千金,众目睽睽下,霍寅客的一跪,让所有人错愕。

  小霍公子是谁?

  小霍公子五岁训烈马,八岁猎雪鹿,小小年纪便跟着霍将军几次剿匪,去到边境战场上生猛杀敌,逼得敌人拜天求饶,直呼“南红将来的第二战神”!

  而现在,他们的年少英雄竟垂头丧气地跪地不语。

  书房内,与大将军议事的大臣不由错开视线,透过窗户去瞧外间跪地的小霍公子,就连他们都察觉到小霍公子在书房外的所作所为,然而大将军却丝毫不动容,脸色依旧,沉声点人汇报战况。

  傍晚十分,大将军议事完毕后,目不斜视地从霍寅客身旁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从霍寅客身边静默离去。

  月明星稀,不闻鸟鸣。

  大将军的书房早已经人散,房内空无一人,唯有房前两盏灯笼点着烛火,昏黄打在房门前霍寅客的身上,让霍寅客感到一丝落寞的暖意。

  他的靴子内,因有水汽沾染,加上跪了一下午,腿脚僵硬,此时已经发冷到没有知觉。身体已经传来告罄的讯息,霍寅客还咬牙坚持,势有撞破南墙的架势。

  大将军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霍寅客不愿放弃,不能认输。他只觉得,若他就这么倒下了,这一辈子,便娶不到他的小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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