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西出阳关无故人第二十二章石破天惊(4)
“西舟你可回来了,这一个月,弟弟都要愁死了。”屏退左右之后,宰相瞿远笑着将米胡拉到椅子上坐下。
“云飞啊,你可是一国宰辅,肚子里连船都撑得起,如何能自己稳不住阵脚。”米胡笑呵呵地边做边调侃。
瞿远叹了口气:“宰相也有难过的坎啊。先说你的事,怎么样,见到殿下了?”
米胡点点头:“是啊,见到了,吾在太平府住了六天,殿下交待了一些事,另外还有一封信是给你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信交到瞿远手中。
瞿远如获至宝,将信拿到手上,边打开边道:“殿下定了启程日期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米胡道:“定了,应该是在八月初五,夏季东南季风强烈,船走得快,八月初十应该能到京城。”
瞿远点着头,眼睛已经被信吸引过去,看着看着他不禁眉头紧锁,等看完信,他问米胡道:“这是意思?”
米胡不明就里:“意思,吾也不知道殿下信中写的是。”瞿远把信递给米胡,米胡拿信看了起来。
瞿远道:“殿下都没说,只告诉我上月截了一条船,上面装着三十门炮和二十个铁匠。说船是德里苏丹的。为殿下都不说,只提这个,这种案子一般会有太平府的人自动上报上来啊。”
米胡看完眉头也皱了起来:“殿下现在说话越来越少,而且总是禅机重重的。这次和他老人家谈了一晚。没说,提起朝政他总是说不要问他,七十多岁地人了,总不能老烦着他吧。可是这封信提到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哦,对了,殿下说了一句话,眼睛不能总盯着大国士会。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还以为他在说新党那些人在搞小动作,难道说的是德里苏丹?”
瞿远眉头一展:“这就对了。殿下说的不是德里苏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在说河中可汗。”
“沙哈鲁?!”米胡惊讶地吐出三个字。
瞿远点点头:“对,一定是他,德里苏丹小丑尔,殿下不会关心。也只有沙哈鲁够点分量,难道这条船和他们有关系?”
米胡道:“殿下可能怕这种小事不会引起你的注意。所以特地写信提醒一下。毕竟你是大宰相,对这种小事很可能忽略。”
瞿远道:“这就对了,五月间我接到一个总参军情司的密报,说这次北疆瓦剌叛乱,沙哈鲁提供了两千副盔甲和一千支骑兵用地三眼火铳。只是没有明确证据无法召唤他的使节前来质询。如果这样看,沙哈鲁地确有点野心。”
米胡道:“我们都身在局中,总是被朝堂之事纠缠,免不了忽略西面这位邻居。”瞿远按着辽王的信陷入深深的沉思。
过了半晌米胡问道:“怎么样。最近京城有新鲜事。”
提起这个瞿远的眉头才展开一点,他呵呵一笑:“新鲜事还真不少,记得那个吴江的法司李琙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米胡点点头,“这小子办了一张纸,叫京都新报。”
米胡从袖拢之中掏出一个纸卷,展开之后问瞿远:“是不是这张报纸?难道这个广陵散人就是李琙?”米胡脑海中泛起了那个英俊略带些冲动的少年形像。
瞿远点点头。眼睛在米胡手中报纸上溜了一眼:“对,就是他,这张报纸是今日的,我这里也有一份,你也看见了,好像李琙小友给我们制造了很大地麻烦。”
米胡微笑着瞄着报纸:“好像是哦,他怎么将浙江案全给捅出来了。还是个冲动的毛头小伙子哟。”
瞿远道:“过两日黄淮他们就要押解进京了,原来部署的事全因他这一笔泡汤了。唉,弟最担心的是这小子脑袋发热,将决堤案捅出来。西舟啊。你得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米胡道:“他的报纸是不是三日之后还要出版一期?”
瞿远点点头道:“他好像和老庄家的孙女住在一起。要不要让苏冠之过去跟他交待一下,不要继续写下去了。”
米胡默不作声地想着。瞿远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隔了片刻,米胡突然说了一句:“殿下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力!”
瞿远一怔,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穿心肺,让他呆坐当中——每个人都有说话地权力!
……
黑暗中这声叹息让李琙浑身一震,在黑暗中一个苗条的身影向前挪了一步,门口的灯笼放射出的微弱亮光照在她的身上。没有官服,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云鬓高髻,尽是女儿装扮。那一张消瘦地脸上,还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只是如今目光中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李琙胸中涌起一阵柔情,那太湖之滨,风雨飘摇的夜晚,这个女人不假思索地随自己跳入湍急的洪流之中,两人的胸口紧紧地贴在一起,四目相投,呼吸相联。李琙眼前一阵目眩,仿佛又回到了那条火热的河流。
李琙同样一声叹息,问道:“多日不见,你还好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陈情眼波流动,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微笑:“好啊,一切还好,你呢?”
李琙也笑笑,心情复杂:“是吗,你好像瘦了。”
陈情又是一笑,神情有些惨然,心如刀绞,怎么你还知道我瘦了吗。多少个夜晚陈情想着眼前的男人入睡,一别两月,却没有一点音信,也许他正和自己的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自己一个萍水相逢地人又算得了。陈情再叹了口气悠悠道:“谢谢公子关心,你也瘦了。”工作地劳累让李琙愈加清癯,虽然有些憔悴,但更加显得英俊,灯光摇弋中,李琙半明半暗地脸庞让陈情目光不舍离开。
李琙道:“最近有些忙,哦对了。你怎么来这了?”
陈情道:“怎么,不欢迎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李琙连忙道:“不是。不是,呵呵是不是有公事要来京城办?”
陈情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李琙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了好久了吧,来吧,到家里坐。”
陈情有些不知所措,然后默默转身要走,李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地力量,冲上两步一把将陈情的手抓住:“都到家门口了。姑娘还要去哪。”陈情浑身一颤,脸上顿时一抹红霞,也不知道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被李琙拉着走。
来到门口,李琙边敲门边朝里面喊,不一会李根跑出来开门,李琙让他将陈情的马缰接过来,拉倒后院地马厩。李根惊异地看着陈情,嘴里连忙打着招呼。陈情在李根开门那一刻。悄悄将手从李琙那抽了出来。
李府里灯火辉煌,李琙快步走到阶上,只见一家人都在那等着他回来吃饭,李琙嚷了一声:“娘子,老萧,看谁来了?”赵颖之站起来朝外面望去。只见陈情消瘦的身影孤独地呆在院子里。
赵颖之笑逐颜开,快步走下台阶,清荷连忙跟上:“小姐,小心。”赵颖之边走边道:“风把姐姐吹来了。”看到赵颖之地笑容,陈情也陪着笑脸走上前来,两人在院中拉着手寒暄起来。
李琙招呼着:“娘子,饭菜都做好了,快让陈姑娘进来吃饭吧。”他们两人手拉手进了饭厅,李琙问起萧东怎么不在,赵颖之说他今日出去会一个朋友不在家吃饭。萧东自从甘愿做李琙的保镖之后。也搬来与他们一起住。萧东和陈情是不打不相识的对手。不过两人关系也很好,平时也以兄妹相称。
李琙招呼大家坐下。吃起饭来。闲谈之中,李琙了解到原来陈情来京主要是办一个案子,案子告一段落了,所以过来看看朋友。李琙频频举杯给陈情劝酒,陈情看看他又看看赵颖之,神情复杂。吃过饭,赵颖之安排房间让陈情住下,还热情地陪着陈情说话。
李琙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一头扎在床上,头一偏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琙突然觉得有人推他,睁眼一看只见赵颖之坐在床沿,关切地看着自己:“怎么了,今日很累啊。”
李琙点点头:“嗯,最近两日事情多一些,怎么样,陈姑娘睡下了?”
赵颖之点点头:“嗯,睡了,妾跟她聊了一会,不过感觉她有些不愉快。”
李琙问道:“哦,怎么了?”
赵颖之道:“不知道,我问了她几次,她都不说。但我感觉到,陈姑娘好像心事很重……怕不是又是惦记你了吧。”说完脸上蕴涵着笑意,扑倒在李琙身边,眼睛盯着他。赵颖之不傻,陈情在浙江为李琙挡一箭的事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对她夫君情有独钟,如何能舍身相救。
李琙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陈姑娘跟我不过跟我一起办了一个多月的差事,至于她是怎样想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赵颖之莫明其妙:“叫蛔虫?”
李琙一笑:“蛔虫就是钻到你肚子里翻江倒海地小虫子。”
赵颖之详怒拍着李琙的身子:“你坏,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李琙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赵颖之羞得脸一红,随即正色道:“那怎么办,人家要是来京城跟着你,夫君作何打算?”
李琙知道女人在怀孕期是最容易吃醋的,连忙道:“娘子,陈姑娘来我当她是朋友,没有其他想法。”李琙心里叹了口气,庄若蝶每天火辣辣的目光自己都无法消受,现在又多了一个陈情。虽然两个女子都在李琙心里留下影子,但至少不能在眼下表露吧,老婆还大着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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