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楚令湘与白明如何,只单看永夜对于白明已经脱离了他们掌控这件事的态度,便知此后的日子根本不会太平。
洛漓瑶为送蒙黎然出嫁而来,虽然这其中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既然婚约已成,照理说她便再没有什么理由逗留在申楚此处如此之久。
但是因着那毒蛇残存在她身体里的毒血尚未完全清除,虚弱之余更需要时间休养。
而天祁在此时却又派出了使团,偏偏算上天祁与申楚之间一来一回的信息延迟时间,这个使团便绝对不是因为大婚时那场变故而来的——显然,这个使团的到来,肯定是有着什么特别的目的。
关于这一点,洛漓瑶没有得到任何的线报或是消息,更没有一丁点头绪。再加上她身边左一个唐昊琦,右一个叶落清,或直白或委婉地劝着她毋要用心太过,盯着她嘱咐着让她每日“作息规律”,非要她每日须得睡满五个时辰不可。
对此,洛漓瑶甚是无奈的同时便也只能无奈笑道:“再这样睡下去,可能人都要傻了。”
“殿下,越真从前就说过你这样用心太过,本就算是一种傻,还说什么‘要是真的傻一些才是好呢’。”唐昊琦一边哼哼唧唧地反驳着她,一边在她床榻边屏风外不远处的桌子上捣鼓着他的那些玩意,“你呀,就好好地把身体养好,我们回去也好跟陛下和越真交差不是?大家这样都是为你好啊,总不能让他们还一直挂念着吧?倒时候还要说我和叶前辈两个都没把你照顾好......”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了。”见他这副滔滔不绝丝毫不想要停止的模样,洛漓瑶连忙投降认输,“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一切都听你们的安排就是。”
唐昊琦满意地做好了一份药丸,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笑道:“这样才对了嘛。”
与此同时,外出的天机归来,推门而入之时便听得唐昊琦的这句话,顿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什么对了?”
“可别纠结这些了,你老人家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唐昊琦看他一眼,将自己的成果在桌上一一摆放整齐,“有什么收获吗?”
天机径直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看一眼屏风后洛漓瑶所在的床榻,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唐昊琦正在摆弄的东西:“我说没有收获,你信不信?”
“没有?”唐昊琦抬眸看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始赶人,“什么收获都没有,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吃白饭吗?”
“呸呸呸!说点好听的都不行?”刚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的天机闻言
便不乐意了,当即便从袖中抽出了自己刚刚得来的一个信封,拍在桌上道,“多大的人了,还用什么激将法?拿去拿去——自己看吧,都在这上面了!”
“激将法又怎么了?还不是只有你才会上这么低级的当。”
唐昊琦“嗐”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后将他拍在桌上的那个信封拿到手中,几下拆开后便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笺,展了开来,定睛一看上面的内容便忍不住叫出了声:“这......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早有准备的天机自然没有被他这咋咋呼呼给吓到,捧着茶杯气定神闲道:“还能是什么玩意啊?不就是你看到的这玩意儿呗......”
唐昊琦:“@#!&*$......”(因为太激动而开始乱说了起来)
还未完全换好衣服躺下的洛漓瑶也被这两人的反应给勾起了兴趣,披了外袍便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好奇道:“怎么了吗?”
天机耸耸肩,示意她自己去看。
“这简直了——”唐昊琦将手中快要被自己抓皱了的信笺递给洛漓瑶,“这真是什么事啊......”
洛漓瑶皱了皱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接过信笺来快速扫了几眼,长久未有的沉重又一次爬上了心头——“带领天祁使团来申楚的人名叫初飏,是宁仲即门下的得意门生”。
“宁仲即......”一提起这个人,洛漓瑶便有些心塞,面色瞬间就变了些许,情绪也开始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又是他。”
“又是他......”唐昊琦托腮撑在桌子上,苦恼道,“看这样子,这使团不是陛下派来威慑申楚的,倒是宁仲即派来对付我们的——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还能有什么事儿,多半就是这人心里有鬼,想要对咱们下手了呗。”明明事关众人生死,天机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过说来也怪,这使团都启程如此之久了,天祁帝王却一点都没察觉?按照他那个性格,要么是他早有安排,要么就是觉得这个使团根本威胁不到咱们。”
“你说得有道理。”唐昊琦瞬间便听懂了他的意思,并且立刻表示了赞同,“你这么说也没错——虽然这人明面上是宁仲即的门生,倒也不一定就会站死在他那边,万一他就是陛下的人呢?而且单单看陛下根本没有阻止这人带领天祁使团前来申楚这件事,便觉得很是不对......殿下,你怎么看?”
“没什么看法。”洛漓瑶淡淡道,“可能
性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做下定论。”
“所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直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呗。”乐天派唐昊琦丝毫不知苦恼与害怕为何物,只知道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当下便直接拍案道,“若是他敢对咱们下手,便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正道的光’吧!”
天机:“......”
“说是这么说着,但是问还是要问个清楚的。”从唐昊琦口中听到过的奇怪言语实在是太多,洛漓瑶倒也不再向之前那般要一一问个清楚,直接选择性地忽略掉,“左右前几日墨意也已经醒过来了,你便多照看他一些,让墨月亲自去跑一趟吧。”
唐昊琦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时不时多出来的事情,只道:“知道了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欸?”
“怎么了?”洛漓瑶本是裹了外袍想要走回屏风后继续去休息的,一听得他这惊呼的声音,回头道,“你可是又想到了些什么?”
“不、不是。”
唐昊琦忽然便有些手抖,握着刚刚的那个信封,忽然伸手从里面又拿出了一张信笺来——这张信笺做得极薄极小,没有折叠便放了进去,若是不是极为细心的人,便很难发觉这信封里面还有着它的存在。
这下便是天机都有些愣了:“怎么还有?”
“这不是你带回来的吗?”唐昊琦见他这个反应,顿时人傻了,“连你都不知道啊?”
天机一脸懵逼,摊手道:“不知道啊,我又没在你们之前偷偷打开看——”
洛漓瑶摆了摆手,又一次走进桌边,催促道:“不必说那么多,直接看看写了些什么吧。”
“唔......”
唐昊琦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直接越过了天机伸出的手,将那薄信笺直接交给了洛漓瑶。
天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唐昊琦收起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模样,丝毫不给他面子:“是的,没错。”
洛漓瑶快速地扫了几眼,目光微微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宁仲即!”
“宁仲即怎么了?”依旧是一无所知的天机很是疑惑,“啊?”
“如果我想要了他的命,陛下应该不会阻止?”唐昊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似乎是极为生气的样子,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指关节掰得咯咯作响,“不管那么多了,若是我先斩后奏,就算他要杀我,我也能跑掉......”
天机:?
洛漓瑶抿着唇,难得地对他这样明显是没什么理智的话表示了赞同:“这种人......的确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天机:??
唐昊琦冷笑一声,拍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我们回去之时,便是他宁仲即身死之日!”
天机:???
天机心底虽然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越听越疑惑,一脸疑问地道:“到底怎么了?那个天祁的宁丞相,他......”
洛漓瑶一把将信笺塞给他,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你看吧。”
“‘已经找到可靠证人,证实给师家套上莫须有罪名的幕后黑手便是宁仲即’......”天机皱了皱眉,轻轻念出了上面的寥寥一句话,“师家?师小姐的家族吗?不过更重要的是——谁找到的证人?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根本不重要。”虽然唐昊琦皱着眉,但却是一直笑着的,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出现在在一向开朗明媚的唐昊琦脸上,看上去甚至有点瘆人,“既然这是你从倩之那里拿到的,便是望月楼的消息,绝对是再三核实过可信任的——至于这信笺上为何不说关于那证人的事情......”
“恐怕是为了防止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洛漓瑶与他对视一眼,两下眼底都充斥着无边的寒意,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望月楼里面,有内奸。”
天机:“!!!”
怎么可能啊?
这望月楼是由洛漓瑶出资、唐昊琦和苏洛苒他们出力,费了许多精力才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为了保证里面全是可以信任的人,苏洛苒选人、培养人的时候宁愿选择少不更事毫无基础的孩子、也不会轻信已经成长起来的可塑之才。
哪怕是他们在每个阶段都小心再小心,望月楼里面......却也还是被混入了其他人么?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想到的——从他们还在孟凉城的时候,便有消息滞塞的情况发生,再加上现在倩之给他们的信封之中,还将这样的消息如此隐秘地藏起来......这似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们,望月楼里面已经有着不可以信任的人了,一定要小心身边人。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信任的。
看似安宁的环境之中,似乎已经危机四伏。
但是幸好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天机与唐昊琦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洛漓瑶心里想着,微微垂下眼眸,敛起了自己并不平静的心情。
看来....
..一切都必须得早做打算了。
洛漓瑶绞了绞自己脸颊边垂下的发丝,心中便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拍了拍唐昊琦的肩膀,轻轻道:“我记得楚令泽在申楚朝堂上负责的差事......是司掌国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