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嘛?”洛漓瑶轻微地挣扎了一下,瞪着他。
但是凭着她的力气如何都挣脱不开,便也只能乖乖地让他握着手腕了。
洛郗政也很认真地回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收手吧,你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你将詹莹册封之后,我本来就没再管过了吧?”洛漓瑶顿了顿,“哼”了一声。
洛郗政闻言,脸上心底都满是无奈:“瑶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詹莹这件事。”他看着她故作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又补了一句,“而且,她不过是我找来的替身棋子罢了。”
“那......她是谁?”
“是个有用的棋子,我必须保住她。”洛郗政认真地看着她,四目相对无比坦诚,“那件事很危险,你就别参与了,我......”
“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了什么?”洛漓瑶简单明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一双眼睛亮得几乎要看到他的心底去,“但是你却不准备告诉我?”
洛郗政沉默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洛漓瑶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是却又被她否定了。
除了她差点将“詹莹”遣送出宫丢了他的这颗棋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而且,他不也是保住了人家么?还是以那种高调的方式。
那么昨日宣“詹莹”侍寝,估计就是在让这颗棋子发挥应有的效用......这个做替身的女子连侍寝都被利用,还挺可怜。
想到这里,洛漓瑶又觉得莫名有点烦躁。
不论齐河殿的这个詹长使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詹莹,她的确挑拨离间过宁婉与沈芸芸,也的确有着一颗想要邀宠然后飞上枝头的心。
将这样的人留在宫里,事情会越来越多,洛郗政不可能不明白,但是他却还是把她留了下来,还给了她想要的。
那么这个“詹莹”,应当是一个挺重要的角色,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能帮助洛郗政连接上宁府或者宜德殿的某个人——比如说,她可能是宁府管家或者宜德殿掌事宫女映锦或者映婷某个非常重要的亲人。
只有这样,这个“詹莹”应该才会有了让洛郗政亲自保住她的资格。
不论洛漓瑶的心思如何百转千回,洛郗政却一直盯着她,心知聪慧如她恐怕已经想通了其中大半,也不会轻易听从自己的劝告就此收手。
“之前你的那个侍卫去了公梓,带回来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洛郗政起身,坐在了床榻上,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却丝毫没有
放松。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还想从我这里打探信息。”洛漓瑶撇了撇嘴,“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洛郗政:“......”
洛漓瑶往后一靠,一副“我就这么看着你”的架势。
“这件事可不能让成鄄知道。”依旧是洛郗政率先败下了阵来,无奈开口道,“母后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三、三个月?”洛漓瑶惊讶地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政哥哥,你这话......莫不是在胡乱逗我的吧?”
洛郗政没有再言语,然后洛漓瑶便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叹气之声。
是了,他那样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拿这样大的事情来开玩笑——当朝太后与人有染还暗结珠胎,而且是在先帝刚刚薨逝的两个月内,太后不仅先帝生前便宠冠六宫的赵倾媛,而且还是......洛郗政的亲生母亲。
既然他已经如此直白地告诉了自己,那么他肯定已经去再三确认过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千真万确,确有其事。
无论在什么年代,无论双方是什么身份,若是一个女人在没有经过正式改嫁的情况下,便以身相待丈夫之外的男人——这绝对是不为礼法所容许的。
这就是所谓的“私通”了。
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在哪里,都是会被众人唾弃、为众人所不耻的......才不会管他们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
但是这件事发生在了皇宫之中,出现在了当朝太后的身上......家丑都不可外扬,这都算是“国丑”了。若是此事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宣扬了出去,天祁的百姓会如何看待皇族?其他国家的人又会怎么看待天祁?
天祁皇族民心尽失,外又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这种接二连三的连锁反应......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承受不起。
洛郗政继位不过几个月,根基还未彻底稳定,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天祁的江山,不能出现这样的差错。
洛漓瑶只想了一下便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回过去的。”
“嗯。”洛郗政挠了一下她的掌心,对她露出一个与平日无异的微笑来,“我可是都说完了,轮到你了——公梓那边可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宁赵两家都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大族,生意上有许多往来,也的确有过婚约——甚至还请了当时公梓的一位重臣来做了见证。”洛漓瑶看了他一眼,“
但是赵家小姐最后嫁给了天祁皇族送去公梓的质子......当地对这一段有记忆的人还挺多的,都说是——宁家少爷一手撮合的。”
洛郗政皱了皱眉:“......”
“他算是媒人,在这之后还一直出资支持这位质子,与他同进同出,看得出来关系很好。”洛漓瑶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抚,“宁赵两家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还联合了起来,生意也越做越大,就像......婚约已经履行了一样。”
洛郗政的心头一跳,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却依旧保持着沉默,等着她说完。
“后来便是我们知道的,太皇太后将父皇召回,然后娶了我母后就是当时的申楚公主。而公梓皇族无功而返,只得打压宁赵两家——一直到父皇继位,宁仲即才带着你们来到了天祁。”洛漓瑶垂眸,“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公梓皇族对宁赵两家的打压可谓是疯狂,你们当时的日子......大概很不好过。”
洛郗政:“......”
“而且,公梓皇室禁止宁赵两家甚至和他们有所相关的人出入边境。”洛漓瑶顿了顿,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宁仲即却‘及时’地得知了远在天祁的事情,然后还把你们带来了天祁......”
她并没有说完,洛郗政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家与赵家不过是行商的家族,面对公梓皇族不遗余力的打压,宁仲即如何还能得知洛庄奚已经在天祁继位?又如何还能带着他与赵倾媛一路平安到达了天祁?
只有一个答案——这背后,一直有人在帮助他。
而且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势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至少,他能及时知道在天祁发生着的事情,也能将势力伸向公梓,甚至还有可能在天祁与公梓之间的巍衍都有所根基。
公梓到天祁的必经之路便是巍衍,公梓皇族也是一直知道赵倾媛和洛郗政的存在的,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抓捕他们。若是他们离开了公梓,公梓皇族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公梓与巍衍关系不错,若是公梓皇族向巍衍求助,巍衍也肯定会愿意送公梓这么个人情......毕竟,如果他们到不了天祁,洛庄奚肯定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生死也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能把洛庄奚继位的消息传给他们还只是小菜一碟,能将他们在公梓与巍衍的联合阻止之下平安送到天祁......才是真正的可怕。
“背后那人是谁,势力如何出自哪里,一无所知。”洛
漓瑶摇了摇头,看着他,“我只能确定,宁仲即的背后肯定有这么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组织。”
“所以现在还轻易动不得宁仲即。”洛郗政愤愤地捶了一下床榻,咬牙道,“哪怕明知道是他......是他——”
“赵太后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宁仲即。”洛漓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并不难猜。为人子女,父亲去世不过几月,母亲尚未改嫁便已经怀了他人的孩子,第一个想法自然而然的就是——除掉那个男人。
洛郗政并未回答,洛漓瑶却从他的眼神中准确地捕捉到了那几丝一闪而过的杀意。
虽然他收敛得很好,但是那杀意却强烈得过分。
说来也是,宁仲即和洛郗政本就是政敌,如今还又加了这一样......若是不把他千刀万剐,恐怕都难消洛郗政心头之恨。
但是偏偏现在动不得宁仲即这个人。
就算没有在宁仲即背后的那个未知势力,他在天祁朝堂这么多年的根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被连根拔起,更何况现在——他还与赵太后有了孩子。
这许多的变数,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倾媛腹中不过才三个月大的孩子,比楚盈腹中就快要降生的孩子还更加重要。
宁仲即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与赵倾媛结合的?他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若是知道,他对这个孩子、对赵倾媛又是个什么态度?他又会怎么做?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洛漓瑶拉着洛郗政的衣袖,一字一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没了这个孩子,所有人才能真正回到正轨,这是对局面最直接也最有利的办法。
洛郗政听得她如此说,似乎很是意外:“瑶儿——”
“大局为重,容不得去想什么‘孩子无辜’了。”洛漓瑶顿了一顿,坚定道,“没有什么比天祁的安稳更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