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将要说出这个字的一瞬间,洛郗政微微侧头,准确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连带着她要说的那个“不”字也直接被给堵了回去。
实在是......过于简单直接的办法了。
但是有用。
从唇上传来的熟悉触感与炽热温度,成功地将洛漓瑶的脑海与心中都搅了个天翻地覆,让她根本没了任何心思再去想什么谁去的问题,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的唇根本是带着丝丝凉意的,但在与她触碰的刹那间,直接便将那深藏于心底的火种点燃了——瞬间便生出了无限暖意,涌入二人的四肢百骸。
又是这样。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明知道这样只会越陷越深,让两个人都踏上那条不归路。
但是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那种冲动,难以抑制,简直如烈火焚身——将躯体烧得燥热不已,烧毁了理智,烧没了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依旧有些难舍难分,看这样子甚至很有可能幕天席地......咳,不存在的。
“咔嚓。”
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之声,瞬间惊醒了拥吻着的二人。
洛漓瑶的第一反应是推拒着想要逃离,却被洛郗政紧紧地按在了自己怀里,不许她抬头。
“别出声。”洛郗政感受到她有些颤抖着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在她耳边安慰着,却丝毫没有放松按着她的力道。
那人离得并不近,而且反应很快,在察觉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之后应当就已经转身跑掉了。
洛漓瑶又一次微微挣扎了一下,似乎是被他按得有些狠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洛漓瑶几乎都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偏生这人几乎是死死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脑处,似乎是要将自己弄死一般用力。
“咳。”洛郗政自知下手有些重了,连忙将她松了开来,想要去查看她的状况,“没事吧?”
洛漓瑶连忙退后了几步,却因为腿软而直接向后倒去,还好被洛郗政一把拉住了一边的手臂。
她似乎还轻轻的嘟囔了一声:“没、没事。”
若不是此时此地寂静得可怕、洛郗政离她又近,几乎就要听不真切这声音。
“我......”
“不听。”洛漓瑶直接侧头,用另一只并未被他拉住的手臂去掰他的手,“我困了,我要回去了。”
洛郗政沉默了一下,乖乖地放下了她的手
:“我送你。”
“不用了。”洛漓瑶连忙摇头,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只怕他发现自己身体和脸颊上同样滚烫的温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要是他再送自己,谁知道还能送出什么事情来。
显然,她根本不想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便往沧澜殿的方向跑去,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洛郗政似乎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跑掉,只怔怔地看着她跑远。
“居然能跑得这么快了......”洛郗政倒也没想特意去追,只摇头轻轻笑了笑,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等会还得让墨帷去查一查刚刚路过那人的身份。
洛漓瑶一路狂奔,直到看到了沧澜殿微微开着的殿门时,才慢慢缓下了速度。
殿门处依旧按照以前的习惯挂着明亮的红色烛灯,照亮了殿门前的一片空地。
洛漓瑶轻轻喘了几口气,推门而入。
“吱呀——”
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惹得殿院内正在洒扫的小侍女小侍常们立刻便看了过来。
“殿、殿下!”有人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高声叫道,“殿下回来了!”
一众小侍女小侍常们连忙行礼,口中直道:
“恭迎殿下回宫——”
“恭迎殿下!”
洛漓瑶随手将殿门轻轻关上,回应道:“不必跪了,去做你们的事吧。”
真的是殿下回来了啊。
其中有些人脸上的喜色简直是要掩饰不住,甚至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殿下回来啦?”是挽月从殿中冲了出来,眉开眼笑地凑到她身边,“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啦,快去梳洗一番休息吧。”
挽月巧笑嫣然、眉眼弯弯,是极为欣喜的样子,却定力极好地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想往常洛漓瑶外出散步归来一般将她引进殿中——就仿佛她从未离开过皇宫一般。
“嗯。”洛漓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挽月的肩膀,“辰朔已经睡下了?”
“小世子早就睡下了。”挽月眨了眨眼,回道,“前不久刚刚大病初愈,这几日就贪睡了些。”
“那让越真明日再去看他吧。”洛漓瑶倒也没多想,“挽华呢?”
“她在左侧殿里帮着奶娘照顾小世子。”挽月为她掀开内殿的珠帘,“不过师小姐和殿下一起回来了吗?奴婢似乎还没有见到她......”
“她还没回来?”洛漓瑶刚刚脱下衣物的手猛然一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她不是最早离开......”
“什么?”挽月脸上先是出现了未曾作伪的疑惑神色,后又释然一笑,道,“不过右侧殿里的陈设一切如旧,又每日都安排了人去清扫,如果师小姐和唐大人回来,也会有守夜的人为他们准备热水的——”
洛漓瑶:“......”
挽月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起唐昊琦,洛漓瑶就突然想起了这两个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氛围,还有每次一提起唐昊琦时师越真莫名便微微红起来了的脸颊——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准备热水,准备个鬼。
“哼。”
洛漓瑶由着挽月服侍着自己沐浴梳洗完毕,换上了久违的丝绸寝衣,才后知后觉地轻轻哼了一声。
“殿下?”挽月不解其意,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这被子有些薄了?”
原来洛漓瑶的身子弱到不像话,且极其畏寒,在这酷暑八月的时候都总觉得身上凉。
挽月深知于此,故而有此一问。
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洛漓瑶能跑能跳还能策马,自然不会在去在意这被子的薄厚程度——只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罢了。
“没事,你去将灯灭了吧。”洛漓瑶摆了摆手,终于躺在了这个自己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床榻之上,“记得把窗户关上半边。”
挽月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她那有些疲累且满脸写着“我不想说话”的神色,倒也聪明地没有多问,只轻轻道了声:“是。”
在她还未完全将灯灭掉的时候,洛漓瑶默不作声地四下打量了一下殿中的一切。
妆奁上的首饰盒子、窗边瓶中的花卉、床榻边的纱帘......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像是她靠近洛郗政之时那种明知不可为却偏偏心向往之的感觉,透露出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矛盾与违和。
正想着,眼前景色便已经黑了下去——是挽月将灯灭完了。
“殿下好好休息,别再多想了。”挽月就是挽月,跟了她许多年,哪怕不看她都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心事重重。不过她倒也并未多加劝慰,洛漓瑶也不需要别人的劝慰,只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漓瑶侧头,看了眼从那半边窗户透进殿中的如水月光,轻轻笑道:“嗯......会好
起来的。”
挽月笑了笑,心知她是听了进去,便也无声地退了出去。
会好起来的。
洛漓瑶在心中缓缓地又重复了一遍。
无论是那封不翼而飞的赐婚诏书,还是被人压了四个月的密报、亦或是成鄄骤然改变的性情、甚至是辰朔突然患上的天花、还有......自己与皇兄之间的那份不能为世所容的感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洛漓瑶心里想着。
就像从前那般父皇母后的接连薨逝、兄长们被流放北原、自己体内还雏散爆发一般......一切都会重回正轨,然后往好的一方面去发展。
当年帮助宁仲即将他们送来天祁的势力还未有一点头绪、陷害师家并且导致师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还没找到、像宁仲即这样会威胁到皇兄劝慰的权臣还未归顺、天祁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隐患还未解决、自己与皇兄那理想中的天下盛世也还未开始实现......
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还有太多的谜题等着她去解开——但是好在她还年轻,还有着时间。
虽然自己体内的还雏散还未彻底根除,但是好在体质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应当也足够自己支撑个八年十年的了。
从压下望月楼送往孟凉城的密报开始,再到成鄄在武仪城平沙城经历了几个月之后的性情大变,还有皇宫中的辰朔、朝堂之上的洛郗政与宁仲即、北山行宫中的赵倾媛与那个私生子.......洛漓瑶总有种预感,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着一个神秘的影子、有着一双手、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们推着往前走,去迎向那个所谓的“命运”。
洛漓瑶对命运之说一向是将信将疑,她坚信不疑的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尘埃落定,所有的谜团都会被解开。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直到脖颈上突然传来的冰凉感觉将她惊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