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自信地一笑道:“回高将军话,想要破敌,易如反掌尔。”
“哦?”高览起了兴趣,开口问道:“计将安出?”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郭图压低声音,向着在场诸人详细解释了一番。
听完郭图的解释,高览严肃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在场的其余诸将,也都纷纷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满是奸诈和得意。
第二日清晨。
天色还未大亮,突然界桥方面传来大军出动的消息。
公孙瓒方面紧张应对,然而大军却是在距离公孙瓒军十里外开始了操演。
仿佛根本不将磐河中的公孙瓒大军放在眼中。
先开始,公孙瓒军摸不清袁绍军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后来却发现,袁绍军竟然只是在军营外操练,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这不由得让公孙瓒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有些气恼。
对方这明显是有些看不起他们。
但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这些士兵们除了看着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主公,末将愿领兵前去杀败敌军。”
磐河的帅帐之中,一员将领出列说道。
“将军万万不可。”
公孙范紧跟着出列建言,
“袁绍军势大,并且此时正是敌军士气最盛之时。做出如此此举动正是想要引诱我军出击,若是我军真的出战,恐怕会为敌军所乘。”
公孙瓒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公孙范虽然为人不讨喜,但是在军事方面还是相当不错。
他的看法与公孙瓒不谋而合。
先开始发言的那员武将还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却被公孙瓒摆了摆手,制止了。
公孙瓒站起身说道:
“自今日起,我军不得随意出动,静以待敌,以不变应万变。”
“得令!”
接连两天,袁绍军始终如此,在磐河以外进行操演。
甚至到了后来,竟然在公孙瓒军眼皮子低下开始了戏耍,丝毫不将公孙瓒的军队放在眼里。
公孙瓒一方,遵从主将的命令,始终坚守不出。
对于袁绍军的挑衅行为丝毫不做理会。
初时,下面的士兵们,顶多只是气愤。
甚至由于气愤,使得士气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不作为却使得士气开始下滑。
初始时,士气下滑的并不厉害,公孙瓒等人也不太在意。
然而到了第三天开始,士兵们的士气却开始下降的十分厉害。
这才引起了公孙瓒的注意。
第四日清晨,公孙瓒终于决定行动。
甫一出动,他就派出了手中的王牌部队——白马义从。
磐河周围,尽是平原地形,非常适合骑兵的冲锋。
公孙瓒这一方拥有着天然的优势。
白马义从不愧是驰名天下的精锐部队,在这次战争之中,第一次亮相就惊艳了全场。
一万名骑兵,清一色的白盔白甲,手持银枪。
不光是马上骑士的身材高低相仿,就连胯下的战马个头都相差不多。
整支部队行进之时,就如同奔涌的江水,壮观非常。
公孙瓒站在城头之上,看着白马义从在夏侯兰的带领之下,将猝不及防的袁绍军杀得丢盔弃甲,心中满是得意。
眼见将敌方的万余部队赶出去好远,这才下令鸣金收兵。
白马义从这一次出战,直接斩敌近千人,伤者无数,但己方却没有一人伤亡。
这样的战果令公孙瓒喜上眉梢。
麾下部队的士气,也因为这样一场及时的胜利,重新高昂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袁绍军接连派出几只部队出战,前来寻仇。
但是却是败多胜少,尤其是当白马义从出战的时候,袁军直接溃不成军。
整个公孙瓒军都沉积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尤其是白马义从的主将夏侯兰。
这几日更是春风得意。
接连数次的大胜,让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将,有些激动的忘乎所以。
更是在人前开始显现目中无人的傲气。
若是在平时,他这种傲气可能会让公孙瓒反感。
但是如今,接连几次战斗。
不但抵挡住了袁绍军的攻击,同时还斩杀了近五千的敌军。
这已经是白马义从一半的兵力,这样的战果,让公孙瓒对于夏侯兰大加赞赏,更加助长了他的傲气。
这一天,袁绍军再一次前来搦战。
袁绍军出战的将领名叫高干,字元才,陈留郡圉县人。蜀郡太守高躬之子、大将军袁绍外甥。
出身陈留高氏,才志弘邈,文武秀出。
甚得袁绍喜爱,这一次被派出随高览出征,也是有意想要锻炼他一番。
一大早,高干便带领着一万名兵马出战。
“某乃陈留高干,谁敢与我一战?”
高干手持长枪,立于磐河城外,倒是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不多时,磐河城门大开,一列列士卒鱼贯而出。
当先一员小将白马银盔,器宇轩昂,正是夏侯兰。
高干长枪抬起,遥指夏侯兰,朗声说道:
“兀那贼厮,可是夏侯兰?”
夏侯兰听到对方语气不善,登时气急,开口骂道:
“好个不懂礼数的莽夫,你家爷爷正是夏侯兰!”
“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可敢与我一战?”
夏侯兰正准备答话,突然身后窜出一员战将,打马冲向了对面。
此人手举一柄开山大斧,口中大声喝道:
“杀鸡焉用宰牛刀,某家河北鲁平,前来会你!”
此人是公孙瓒帐下一员副将,为人颇有勇力。
新近投效不久,急切想要表现自己。
这才不顾号令擅自出击。
夏侯兰想要呵斥已然来不及,只得立于原地为其掠阵。
转念一想,这个鲁平武艺不错,正好可以试一试那高干的斤两。
正在夏侯兰思虑之间,鲁平已然快冲到高干的面前。
甫一接触,鲁平就用出了浑身解数,手中的开山大斧上下翻飞,带起阵阵剧烈的罡风。
威势着实惊人,公孙瓒军的士兵们纷纷叫好,为鲁平鼓劲加油。
然而双方交手十数个回合之后,鲁平却逐渐落入了下风。
反观对面的高干也是越打越精神,一杆长枪如同蛟龙出海,带起狂风巨浪一般的攻击,拍打向对面的鲁平。
在这狂猛的攻势之下,鲁平逐渐转攻为守,原本在手中轻若鸿毛的大斧,如今舞动起来也变得很是吃力。
额头上出现无数细密的汗珠。
鲁平虎吼一声,奋力招架住高干的一次攻击,手中的开山大斧高高举起,一招力劈华山斩将了下来。
高干见状,轻蔑的一笑,微微一带缰绳,胯下的战马向着一边侧了一下。
手中的长枪,在大斧劈下,即将来到头顶的瞬间,于间不容发之际,闪电一般向斜上方探出。
“叮!”
一声清脆的轻响,长枪的枪头部分拍打在大斧的斧头连接处。
接着传来一阵令人牙酸难耐的金属摩擦之声。
原来是鲁平手中的大斧,沿着高干斜举的长枪向下滑去。
与此同时,鲁平那魁梧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方才的这一记杀招,鲁平没有丝毫的留手。
原本他还准备几招后手。
但是没有想到,高干竟然直到他的招式用老之时,才后发先至。
其时,鲁平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
这也使得,他的攻击在被高干利用巧劲化解之际,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滑了出去。
此时的他,整个人心胆皆寒。
更加让他感到惊恐万分的是,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灿烂的银芒。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高干手中的长枪再一次闪电般的收回,而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刺了出来。
锋锐的枪尖直指鲁平的心口。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长枪深深刺入鲁平的心窝。
高干手腕轻轻一抖,长枪从鲁平的心窝处退了出来。
这时才有鲜血喷涌而出。
高干看都不看鲁平一眼,仿佛刚才他杀掉的只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向前微微跺了两步,越过已经死透了的鲁平的身体。
手臂向前平举,长枪遥指向对面的夏侯兰。
挂着一滴血珠的枪尖,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夏侯兰脸色有些兴奋。
方才鲁平与高干的战斗过程,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鲁平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虽然能力不差,但是距离自己还差很大一截子。
以这为标准的话,高干的实力应该也是不如自己。
想到这里,夏侯兰心中大定,大喝一声,催动战马向着高干冲了过来。
对面的高干这一次也打起精神,同样打马冲向了战场。
双方的距离很快就被缩短,两人战至一处。
两条长枪如同两条长龙一般上下翻飞,迅捷猛烈如同疾光电影。
战场两边的士兵们,纷纷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喧哗。
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场中的战斗。
双方的实力颇为接近,这一场打起来,可以说得上是旗鼓相当。
两人你来我往这般拼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夏侯兰越战越勇,他已经感觉到对面的高干气力开始不济。
心中兴奋之际,手下的攻势更是一波猛过一波。
反观高干这边就有些狼狈,手中的长枪受多攻少,嘴唇紧闭,再不复面对鲁平时的轻松潇洒。
夏侯兰对于双方的僵持有些不耐烦,暗中卖了一个破绽。
这个破绽并不明显,但是高干却定然能够看得出来。
这也是夏侯兰有意为之,在他们这种程度的武将而言,太过低级的失误不但起不到引诱对方的作用,反而有可能会反过来被对方利用。
高干自然是发现了夏侯兰的这一记破绽,可他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趁着这次机会,迅速脱离了战圈,拨马就向后方跑去。
高干的这一举动,反而让夏侯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高干跑出了十数步的距离之后,夏侯兰这才举起手中长枪,向前猛然下挥。
口中大声吼道:“全军冲锋!”
随着一声令下,身后的一万名白马义从,以及数千名骑兵立刻发起了冲锋。
夏侯兰此刻感觉到异常的愤怒。
原本想引诱高干犯错,好一举建功,结果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利用着逃跑。
自己的一番谋划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让对方趁着机会逃跑。
夏侯兰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所以怒火腾的窜了出来。
近两万的骑兵部队发动冲锋的动静,可以说得上是惊天动地。
在前面逃跑的高干,回过头见到后面追赶的骑兵,吓得心胆俱裂。
拼命地催动战马,恨不得胁生双翅尽快逃离这恐怖的战场。
“快快快!挡住,挡住他们,给我挡住他们!”
高干一边逃命,一边扯着嗓子对麾下的士兵下达命令。
袁绍军这才乱哄哄的冲向高干,好在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倒是很快的就接应到了高干。
直到进入了军阵的保护之中,高干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稍微有些平复。
但是刚回去之后,初始时的指挥依然是有些混乱。
这也使得袁绍军陷入了无所适从之中。
有的士兵自发的向前冲锋,应战公孙瓒军,还有一些士兵拼命地向着高干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有一些胆小的士兵见状不妙,偷偷地向着后方逃跑。
然而更多的士兵却是无所适从地待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这给了公孙瓒军机会,夏侯兰一马当先冲入敌军之中,手中的银枪闪电般刺出,每一次攻击都带起一蓬蓬的血花,为混乱的战场平添越多鲜艳的红色。
远处的磐河城头之上,公孙瓒带着麾下的诸位将军眺望着战场。
公孙瓒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看来今天这又是一场大胜啊。”
其余的将领纷纷出言附和,一阵歌功颂德之声立时响起。
最近几天,但凡白马义从出战,定然获胜而归。
使得公孙瓒军的士气大涨,许多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只要有白马义从出战,定然旗开得胜。
就连方才鲁平失利战死的事情都被抛在了脑后。
“主公,诸位将军,还请冷静!”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引发了所有人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说话之人正是公孙范,他脸上尽是忧虑担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