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不让我们去追击张允那小子!只要将军下令,定然能够让他全军覆没!”
张裔龙行虎步地走入了水寨帅帐,
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虽然加入水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
真正意义上参与了水军作战,
并且还取得了大获全胜,
以对方一般的兵力,
不但将久负盛名的荆州水军打得落花流水,
更是直接俘获了三艘完整的楼船,
以及一艘斗舰,
这种辉煌的战果,
根本是他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边,
所有的舰船都是经过了改造,
上面的武器装备更是远超其他势力,
不过他当初也仅仅是,
自信己方不会全军覆没而已。
“呵呵,追上他们,或者让他们全军覆没又能如何呢?”
黄祖没有抬头,
继续整理面前的战报,
这一次战果不小,
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
张裔听到黄祖的反问之后,
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黄祖也没有指望他回答出个子丑寅卯,
直接开口给出了答案:
“咱们的任务是要在这里进行坚守。荆州水军如今已经发现了此地,拍出来这支舰队也只是以试探为主,将他们打成如今这般模样,短时间之内,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可如果,我军将这支部队完全消灭的话,他定然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极大的可能,就是调遣大军前来报仇,那时候前来的大军,可就不是咱们这点儿人马所能够应付得了了!”
张裔搔了搔脑袋,
“哦,原来如此呀。”
黄祖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低下了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卷宗,
“赶紧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宜,这里不久之后将不会太平了,尽快将那些荆州水军全部收纳过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就需要他们踏上战场了。另外,向诸葛先生和并州那边,抓紧将今天的消息传递过去,不得有误!”
“得令!”
张裔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帐门。
屋内的灯火一阵剧烈的摇晃,
黄祖依旧在认真地整理着,
过了足有顿饭的功夫,
他才终于放下手中的卷宗,
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身子向后倒去,
双眼直直盯着营帐的顶棚,
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荆州……哎,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论黄祖这边是如何的惆怅,
但是,他终归是与自己的旧东家,
荆州水军彻彻底底的杠上了,
并且还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
今日所遭遇的那五艘楼船,
以及所带领的四十余艘舰船,
虽然相较于整个荆州水军来说,
也不过是一小部分,
但是,对于荆州水军士气的打击,
却是难以估量的,
毕竟数十年以来,
荆州水军一直是整个大江流域乃至整个大汉朝的骄傲,
然而如今,却在双倍兵力的情况下,
让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甚至还被俘虏了三艘楼船之多,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啪——!”
一只昂贵的镇纸被狠狠砸在张允的额头上,
张允跪在地面上不住地告饶,
毫不在意额头上那恐怖的伤口,
猩红的鲜血汩汩地流出。
刘表伸出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张允,
浑身被气得不停发抖,
就在颌下的胡须,
此刻都因为愤怒而不停地乱颤。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刘表愤怒地大声吼着,
这里是他的书房,
屋内的人不多,
但各个都是荆州的要害人物,
水军都督蔡瑁,
别驾蒯越还有从事蒯良,
听到刘表的这一番痛骂,
张允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一旁的蔡瑁也是满脸羞惭,
毕竟派遣张允前去,
之前也是他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
原本,他们都以为,
在这大江之上,
荆州水军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是有些敌人,
也都是小鱼小虾,
那只庞大的舰队足以应付一切问题。
“主公,还请不要过于动怒,为今之计,是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战力才是,我方才好尽快采取对策!”
蒯越上前一步提张允解了围,
张允感激的递去一个眼神,
刘表虽然还有很多的怨气,
不过却也知晓轻重缓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抬眼正好看见前面的张允,
头上的鲜血还在不停流淌,
没好气地开口道:
“赶紧滚下去包扎吧,没用的废物!”
张允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
连忙叩了一个头,
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书房。
蔡瑁看着张允远去的背影,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心中暗自骂道这小子不仗义,
张允这家伙跑了个干净,
可不就剩下自己承受刘表的怒火了吗。
不等刘表将目光转过来,
蔡瑁连忙起身走到刘表面前,
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期间,蒯良蒯越兄弟二人,
还时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
蔡瑁也都详细进行解答,
还好这一次过来之前,
蔡瑁将各种情形仔细询问了个遍,
否则如今他们三人问起,
自己若是一问三不知,
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黄祖这个混蛋!”
刘表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却是没有继续再骂,
毕竟,当初黄祖也是他极为器重的将领,137
可是后来投奔了吕布,
若说没有一丁点他刘表的原因,
这个脸皮他也厚不起来。
蒯越看出了刘表的尴尬,
连忙转移了话题道:
“主公,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在大江之上,有这么一支吕布水军的存在,那么该当尽快调整我军的部署了!”
刘表的眉头深深皱起,
“是呀,之前刘焉切断了益州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先开始我还以为是这家伙在为自立门户做准备,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另外有了缘故。”
蒯良双眼微微眯起,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滑动,
这个时候插嘴说道:
“主公,不过如今情形看来,吕布似乎也并未完全掌控益州局势,否则也不会在巴郡之外设立水寨,这里扼守益州与外界的咽喉要道,与其说防范外界进入益州,倒不如说是在强行断绝益州同外界的联络!”
蒯越闻言双眼猛然一亮,
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兄长,
从对方的神色和语气当中,
察觉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讯息。
刘表眉头深深地皱着,
“子柔,你此话何意?”
蒯良缓缓站起身,
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手指轻轻揉捻着颌下胡须,
“主公,若是吕布军想要扼守住进入益州的通路,他大可以派遣大军堵住通道,要知道,进入益州道路崎岖,若无地形图,根本难以进入,若是在寻常时,我军也不会轻易进入益州。可若是吕布想要夺取此地的话,那么情势变化,于情于理我军都应当进入益州进行支援,那么吕布若非派遣大军驻守,难以抵挡我军的大举进攻。”
刘表拧着双眉思考半晌,
最后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子柔所言不差,姑且不论我与刘焉的宗亲关系,唇亡齿寒,如今中原这般形势,我们剩余的几人也需要同心同德,方能抵挡吕布的狼子野心,若是先前得知吕布进入益州的消息,说什么我也要派遣大军前去营救!”
蒯良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继续分析道:
“再加上之前,不论是我荆州,还是其他的各方势力,都没有听到分毫关于益州情势的消息。然而如今在水道的咽喉之处,却出现了吕布的水军驻守,若只是秘密基地,那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吕布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未雨绸缪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是如此,敌军大可以在探查到我军消息的时候隐匿形迹,或者寻找更加隐蔽的地点搭建水寨即刻,偏偏就在水道旁边,这本身就是异于常理的地方。”
蔡瑁虽然不理解,
蒯良之前所说的那些,
不过这搭建水寨以及水军战事,
却是他的强项,
听见他们双方提到了此事,
连忙开口搭腔道:
“子柔先生所言极是。正是由于对方这水寨搭得蹊跷,因此,我们之前才以为是哪些不长眼的水匪在此处扎营。若是知道那是吕布军的水寨,知道是黄祖那家伙驻守,我们……”
蔡瑁好不容易找到了推卸责任的借口,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
突然看见刘表那冰冷的目光,
连忙缩了缩脖子,
将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冷冷地瞪了蔡瑁一眼,
心中对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
实在是恼怒异常,
要说能力吧,
确实也有一些,
但是骨子里的好逸恶劳和欺软怕硬,
让这家伙,成为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没有再理会蔡瑁,
刘表转过头望了望蒯良,
伸手抚摸着花白的长须,
仔细思考着蒯良之前的分析,
“子柔,你的意思是否是说,吕布这一次进入益州并不是大张旗鼓?这件事情还用得着分析吗?”
刘表看向蒯良的目光有些无奈,
虽然有些不耐烦,
但是在脸上还不能表现得十分明显,
如今,荆州已经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再加上如今吕布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若是益州真的也被吕布拿下的话,
那么荆州定然将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蒯氏兄弟,不论是他们二人的个人能力,
还是其家族所代表的那一股势力,
都是刘表如今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因此,如今在面对他们二人时,
那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不如原先那般自在。
看见刘表复杂的神情之后,
蒯良连忙开口解释道:
“主公,您所说的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不过,下官方才所说的,却是更深一层的原因。”
“更深一层?”
刘表忍不住更加疑惑起来,
他满脸不解地看着蒯良,
“主公,你可知道五斗米教?”
“五斗米教?”
刘表更加疑惑了,
五斗米教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还知之甚深,
五斗米道又称正一道、天师道、正一盟威之道,
是道教最早的一个派别。
据史书记载,
在东汉顺帝时期,
由张道陵在蜀郡鹤鸣山(今四川成都市大邑县北)创立。
张鲁为五斗米道的第三代天师(称系师),
于东汉末年相继袭杀汉中太守苏固、别部司马张修后割据汉中,
并在此传播五斗米道,
并自称“师君”。
其不但占据了汉中一地,
并且还与雄踞益州的刘焉势同水火,
双方相互争斗互为钳制。
但是刘表却是知道其中的内幕,
所谓的张鲁与刘表势同水火,
根本就是他们双方释放出来的烟雾弹,
其实,张鲁根本就是刘焉的狗腿子,
本来就是刘焉放出来看家护院的,
同时,也是利用张鲁来抵御外界的压力,
好让刘焉能够抽出精力,
来将整个益州完整地掌控在手中,
况且,这本也是刘表之前,
给他所出的一个主意。
所以,当蒯良此刻提起五斗米教的时候,
刘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之前,这些事情,
就连蒯良他们都不知晓,
此刻,自然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刘表将其中内情说了出来。
蒯良听完之后,
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旁的蒯越忍不住一拍大腿,
张口说了一句:
“如此,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
刘表忍不住开口询问。
蒯越重重地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到刘表的身边,
低声向他开始解释道:
“主公,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张鲁与刘焉势同水火。因此,怀疑是否吕布与张鲁进行勾结,并且派人秘密潜入了益州,从而采取了一些措施,让益州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弦更张。但是,在这其中却是有一个关键的疑点。那就是汉中与益州之间,有着如此大的成见或者说仇恨,如何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派遣人前去益州并且将其夺下。要知道,益州可是上州,岂是寻常小股人马就能够神鬼不觉地做到的事情。”
蒯越说到这里,
喝了一口水,
正准备继续说下去,
其兄长却将话头接了过去:
“可如果张鲁与刘焉之间有着联系,并且双方还是如此亲密的关系,那么一旦汉中被人暗中瓦解,甚至是张鲁被人收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