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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烹小鲜

乱三国之吕布 业火苍生 10801 2022-11-07 14:47

  老儒生直接站了起来,

  双手一同握住酒杯,

  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人说,并州如今兴办书院,更是请到了蔡邕蔡大家亲自主持,传经授业,而且据说寒门士子甚至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能够入学,老夫,代天下读书人敬温侯!”

  身旁的三人都纷纷起身,

  张既轻声开口道:

  “敬温侯!”

  吕布目光凝视胡志、张既二人,

  将酒一饮而尽。

  四人这才再次落座,

  胡志微笑开口道:

  “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老夫要去歇息一会儿,便不再陪着诸位了。”

  方麟也连忙开口说道:

  “胡老哥,我送您去歇息。”

  胡志微笑点头也不拒绝,

  临离开之前,

  突然开口说道:

  “对了,那酱牛肉和那坛没开封的琼玉液可不兴糟蹋了,老儿我晚上还能再吃一顿。”

  方麟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老哥请放心,少不了你的。”

  “唉,你们这群年轻人呀,那晓得节约哟,这可都是好东西呀……”

  老儒生碎碎念的声音渐行渐远,

  缓缓地,在那关上的房门的茅屋消失不见,

  方麟也在屋内没有再次出现。

  小饭桌上暂时出现了沉默,

  吕布率先开口说道:

  “老先生说话很风趣呀。”

  张既微笑点了点头,

  “原先我也不知道,和外人一样,都以为他是个老学究,可是熟悉之后便会明白,他其实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顿了顿,张既接着说道:

  “温侯也挺有意思的,竟然带着一副面具跑来这么个穷乡僻壤来。”

  被人当面戳穿,

  也不知道是脸上的面具遮掩,

  还是吕布原本的脸皮已经修炼得足够厚重,

  竟然看不出丝毫的不好意思,

  反而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先生觉得这张面皮如何,是不是惟妙惟肖。”

  张既显然没有给他面子的想法,

  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挺粗劣的,方才洗菜的时候,下颌处都翘起了些许,虽然你再次整理了一番,但如果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来。”

  吕布微微一愣,

  下意识地便伸出手,

  去摸了一下之前暴漏破绽的地方。

  张既斜眼看着吕布的动作,

  感觉有些好笑,

  强忍着笑意接着说道:

  “你的这个身材,再加上身上的气度,还有自报家门出身并州,又姓吕,有心之人想要猜出身份,不算太难。当然,却也并不容易,毕竟,这天下间,相像之人何其多。再下只是想得比较多了一些,从那方大少折节下交开始,再加上认识了方大少之后,一些种种的奇异之初,不难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结合一些如今的形势和特殊之处,因此斗胆猜出了温侯的身份。想来眼光老辣的胡老哥,更早比在下猜出。”

  伸出一根大拇指,

  吕布忍不住赞叹道:

  “不愧是高人,观察细微,佩服!”

  对于吕布的夸赞,

  张既不置可否,

  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

  认真地开口说道:

  “我不愿出仕。”

  吕布收敛起玩笑的神态,

  认真地轻声问道:

  “是不愿,而非不想,或是不能?”

  张既没有说话,

  端起酒杯默默地品尝起美酒。

  吕布深深看了一眼张既,

  替后者将酒杯斟满,

  “先生之意,我明白了。不过,我有几个疑惑想要请先生为我解忧,不知可否?”

  张既放下酒杯,

  转头看向了吕布,

  微微点头示意吕布提问。

  吕布低头沉吟了半晌,

  这才重新抬起头道:

  “如今乱世在即,四方兵祸将起,这已是必然之势。然则如今我并州的势力虽然大涨,但是却由于如今人手短缺,难免会有顾此失彼之困境。尤其是在新近占据了关中、司州等地之后,若是想要稳固这些地区,则恐怕会在大势之上失却先机,造成步步落后的窘境;可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主要精力放在继续扩张之上,那么这些地方又会疏于管控,继而有可能会有势力趁虚而入,即便不是如此,那些豪绅士族也很有可能趁机做大,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甚至在将来出现后院起火的危局,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力有时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故而在下这第一问,想要请教先生,吾当如何为之?”

  张既缓缓抬起头,

  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道:

  “病者,大多时由于外邪入侵体内,由表及里引发而成,在医者进行救治之时,则会凭借药物,由内而外进行调养,只有这样,才能够令患者恢复康健。”

  吕布闻言露出了笑容,

  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美酒,

  再次斟满一杯之后,

  继续开口询问道:

  “谢谢先生!这第二问,欲定关中,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张既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次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

  才缓缓地拿起筷子,

  轻轻夹起一块鲜嫩的豆腐,

  在吕布的面前晃了晃,

  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闭上了双眼,

  似乎在享受味蕾上的感觉。

  吕布没有对张既这明显无礼的举动生气,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开口。

  等到将嘴中的那块豆腐缓慢咽下后,

  张既才将闭上眼睛张开,

  看向吕布后夸赞道:

  “豆腐鲜滑入味,不散不碎,当真是美味。”

  吕布嘴角扯了扯,

  算是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

  张既放下了筷子轻声问道:

  “在下先请问一下,这盘青菜豆腐应当如何烹煮?”

  吕布眉头一挑,

  显然不明白张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

  “这青菜豆腐说来简单,但若是想要做好也不容易。首先拿原料来说,青菜尤以新近采摘为最佳,豆腐也要以当天所做出的为好。其次,这菜茎难熟,而菜叶易老,豆腐本身又可直接入口,因此这各种材料加入的火候都有讲究。在烹煮的时候,先要豆腐切成均匀大小的方块,在油温八成热时,下入豆腐将其炸制两面金黄,然后立即捞出。再次倒入油,将葱姜等物炒出香味,而后加入青菜的菜茎进行大火翻炒,待菜茎即将熟时,放入豆腐以及菜叶继续进行烹煮,只是这时却要注意,不能用力进行翻炒,而要以锅铲顺一个方向推送,否则豆腐会碎散,当烹煮至菜茎和菜叶接近熟透时,加入少许水和食盐调味,即可出锅。”

  张既闻言微微鼓掌赞叹道:

  “常言道,‘君子远庖厨’,却不曾想,温侯不但文武双全,于这烹煮之道竟然也是颇有心得,实令既钦佩。”

  顿了顿,张既接着说道:

  “道家老子曾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就如方才温侯所言,这简单的一道青菜豆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真要做得地道好吃,那也需要层层把控细细琢磨,方才能够将其做好。治理一国一地更是如此,其内事务盘根错节纠缠万分,可能只是决策者一个小小的失误,但是却会引发严重的后果。关中之地在温侯统领之后,已然有所改观,但正如温侯之前所言,人力有时穷,更何况关中沃野千里,温侯能够信任的官员却又能有几人?”

  吕布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张既接着开口说道:

  “温侯此次微服前来关中,寻访在下应该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所询问的这个问题吧。”

  吕布没有任何隐瞒地点了点头,

  张既接着说道:

  “而且温侯之所以微服前来,其主要原因是不想要打草惊蛇,至于这蛇,应该关中的地头蛇,那些盘根错节的本地豪绅大族才是。”

  吕布苦笑着道:

  “先生所言极是,关中自先秦以来,便是天下交汇之处,世家大族何其之多,自我朝立朝以来,时至如今,关中左近的豪绅大族,能在整个天下排的上号的,便至少有十数家之多,想要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其之难呀,可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想要将关中治理好,又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却不似吕布那般悲观,

  反而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

  “其实温侯有些过于悲观了。”

  吕布眼眉一挑,疑惑道:

  “哦?此话何意?”

  张既继续拿起筷子,

  伸向方才那盘青菜豆腐,

  一边夹起一片菜叶放入嘴中,

  一边继续开口说道:

  “所谓士族豪门,也不过是这盘菜中的材料之一而已。”

  吕布目光直直地看向那盘青菜,

  过了半晌,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一直观察着他的张既,

  这个时候接着开口说道:

  “温侯不要将那些士族豪阀看作是敌人。自我大汉立朝以来,虽然士族豪阀把控为官之途经、手握巨大的权利和财富,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同时也是朝廷和天下之所以能够稳定的基石和关键之所在。故而,温侯想要稳定关中,治理关中,不是要清理掉那些关中士族,而是应该掌控,即便无法做到,那至少也要让他们能够为温侯所用,而不是形成掣肘。想必温侯之前让钟繇前来关中,便是有此意思。其实说到底,那些士族们,对于这件事情,更是心照不宣。在他们心中,家国天下,家族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但凡只要能够让家族繁荣昌盛,谁来管理他们甚至谁来坐这个天下,本就不是大多数士族子弟所关心的事情。”

  吕布脸上露出微笑,

  连忙为张既斟满一杯酒道:

  “先生之言,令在下茅塞顿开。”

  张既举起酒杯与吕布共饮之后,

  接着开口说道:

  “只不过如何运用这些士族,方式方法,拿捏力道,或亲或疏,或用或弃,或升或降,则就需要考究温侯或者说这关中主事之人的火候了。”

  吕布闻言,脸上的喜色更深,

  再次将张既酒杯斟满,

  貌似玩笑着开口问道:

  “先生,还是不愿为官?”

  张既斜过眼看着吕布,

  看到对方脸上那条刀疤,

  扭曲蜿蜒,如同活灵活现的一条蜈蚣,

  感觉心中升起异样感觉,

  低下头对于这位雄踞西北的诸侯置若罔闻。

  被张既视而不见,

  吕布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

  接着开口询问道:

  “先生,还有一个问题。”

  张既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是对吕布的得寸进尺有些反感,

  但是后者显然是想要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故意装作视而不见,

  轻声将来之前,

  从暗间那边的得来的一些消息,

  有所保留地说给了年轻文人,

  张既缓缓放下酒杯,

  眉头依然蹙起,

  但是目光微微下垂,

  似乎是在凝神思考,

  始终在察言观色的吕布心中微微一动。

  过了半晌,张既眉头舒展开来,

  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正要开口说话,

  却突然被吕布给打断道:

  “先生,先让在下问上一句。你是不是也感觉这个裴家不太简单?”

  张既转过头看向吕布,

  微微点了点头道:

  “不错。若是裴茂坐镇于此,能够做出如此应对倒还说得过去,不过一个历来不受待见的裴潜以及以顽劣性子著称裴辑,他们二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倒是颇有些意思了。”

  吕布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拍了拍张既的肩膀,

  颇有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意味,

  不理会对方翻白眼这个很明显表达不屑的动作,

  吕布主动开口说道:

  “这裴家人故意如此做,倒是进退都无忧的一步妙棋,无论我是否发现并追究此事,凭借他们裴家和身后的其他士家势力,他们最多也就是掉一层皮的些许损失,事后,为了安抚士族,我还不得不继续重用他们这些毒瘤。唉,当下着实有些忧郁啊。”

  张既摇了摇头道:

  “此乃其一。”

  吕布闻言眉头挑了挑,

  看向张既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果然对方并没有卖关子,

  而是接着开口说道:

  “如果裴家不是秘密隐藏转移这些人,而是选择了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假若温侯在事先,并没有那么凑巧地牵扯入其中,凭借他们裴家在整个关中的势力,即便温侯心中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此事,但是你能够搜集到足够的确凿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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