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权闻言立刻双眼圆睁,
那一对柳叶弯眉高高扬起,
吃惊地看向吕布,
裴辑和薛贵相视一眼,
不由得艳羡地看向了柳权,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最大赢家呀!
盐,是人民生活中的必需品,
有“五味之首“之说,
由此奠定了它在古代国家经济中的重要地位。
《史记·货殖列传》中,
太史公将盐列为各地与玉石、金、铜、铁等具有同等地位的重要资源。
书中记载的“猗顿用盬盐起”,
就是先秦富商靠经营池盐发家致富的实例。
盐专卖制度在中国存在历史十分久远。
古代各朝为增加财政收入,
抑制私人财力,
同时防止有人恶意抬高食盐价格,
引起国家动荡,
故采取盐专卖制度。
专卖古称“禁榷“,
禁的意思是禁止,
榷的意思是独木桥,
禁榷合起来就是自己独占,
不允许他人涉及经营。
旧时凡由官府生产经销或向官府纳税后销售的食盐均称官盐。
春秋名相管仲在齐国实行的“官山海”,
大约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实施的盐铁专卖政策,
它使齐国迅速致富,
成就为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
不过,尽管管仲倍受后人推崇,
他死后的数百年里,
除锐意变法的商鞅外,
却很少有人效仿他的强国之策。
直到汉武帝时期,
朝廷因连年征讨匈奴,
中央财政日渐空虚,
而民间富商“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
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
这才发现铸钱和煮盐对国家赋税的极端重要性,
由此催生了在中国历史上时断时续实施了长达2000余年的“盐铁官营”政策。
所谓“盐铁官营”,
就是将冶铁、煮盐的经营权全部收归中央政府。
就盐业官营而言,
盐商们只有得到政府的特许,
才能以交纳重税为条件获得经营权。
从汉开始的历朝历代,
无不强调盐在国民经济中的极端重要性。
《汉书·食货志》称盐为“食者之将,人人仰给”;
《魏书·食货》称:“盐者,国之大宝”;
《新唐书·食货志》称:“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
《元史·食货二》称:“国之所资,其利最广者莫如盐。”
因此,历朝历代都很重视盐政管理。
历史上实施盐政管理的最高衙门,
汉代为大司农。
地方盐政管理官员,
均按产区设置,
被叫做盐官。
官盐由于超高的利润,
历来与铁器一样,
是由官府所把持的重要商品,
吕布如今允许柳家参与到官盐经营当中,
无疑是让柳家直接平步青云,
在河东三大家族之中,
裴家之所以能够稳居三家之首,
凭借的便是那铁器生意,
如今柳家获得官盐的销售许可,
假以时日,不说能够超越裴家,
至少也能够大幅度缩短与裴家之间的差距,
并且在这同时,
柳家在整个并州集团之中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在座的几人都十分清楚这些,
因此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诧,
裴辑心中则隐隐有了些忌惮,
对于柳家的忌惮,
对于吕布,他是万分不敢有什么不满,
而且吕布之前对于他们裴家已经是厚爱有加,
裴辑对此很满足了,
只是柳家这一下鲤鱼跃龙门,
自然让裴家会自然而然有些心理落差。
但要说最别扭和难受的,
无异于是薛家,
原本在三大家族之中,
隐隐能够追上裴家的存在,
这一下彻底沦为了垫底,
而这一切,源自于他之前的狂妄,
同样的,他更加不敢因此忌恨吕布,
否则等待他和他家族的,
那才真是暴风骤雨。
吕布将众人的深情一一收入眼中,
对于他们这般的反应,
他十分的满意,
盐、铁、粮食这些商品,
都是如今这个时代,
最为关键和命脉的物资,
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
关中八百里秦川,
本就是天下最为富庶之地,
这些物资更是能够轻易让人富可敌国,
吕布不是不想将这些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是现如今的他,
手中却是实在没有人才,
再加上,关中地区也需要强有力的家族进行掌控震慑,
因此吕布这才选中了河东三大家族,
关中地区比他们实力更加庞大的家族不是没有,
只不过三大家族这种结盟的组织,
更加方便于吕布的掌控,
不至于在将来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故而,吕布在出发之前,
和贾诩、田丰等人商量了许久,
这才决定以河东三大家族作为掌控关中的代言人,
而与此同时,还大力扶持迁移而来的颍川钟氏,
以及原本就在本地的京兆杜氏,
另外,吕布还打算将法衍推出来,
只不过如今法衍根基不稳,
法正也还没有成长起来,
在三大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
还远远不够看,
因此吕布暂时没有将法衍等人摆到台面上,
只是接下来,
肯定会将他们扶持起来,
毕竟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才足够让自己放心。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
吕布对于人心的把握和掌控,
愈发的纯熟起来,
在后世的时候,
虽然有着丰富的理论基础,
接触了无数的先进经验和理论,
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教授、学者,
不曾真正接触到管理、驭下之术,
但是如今,身为一方诸侯,
他所要做的就是带领以及管理好这一方基业,
个人的武勇虽然重要,
但是于管理家国政事来说,
也并不是决定因素,
因此,从前的那些理论和经验,
便成为尤为宝贵的东西,
使得他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
吕布不再看向他们三人,
转过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张既,
向对方眼神示意了一下,
得到对方的反馈之后,
接着开口说道:
“张既先生作为县丞,职级虽然不高,但是你们各家的事务可以直接与张先生对接,不论是各类物资的交易贩卖,亦或是大军所需物资的筹措和运输,皆由张先生统筹负责。”
三人接着又是一凛,
之前,吕布宣布张既担任县丞时,
三人只道此人是吕布的一个普通心腹,
在这边历练一番就会调离,
因此对于张既虽然敬畏,
但却没有太过重视,
可是吕布此言一出,
三人立刻想到了很多,
至少,这张既绝不是普通的心腹那么简单,
明面上只是县丞的身份,
但是他的职权范围,
却能够节制三大家族的商业运作,
三大家族的主要势力范围是哪?
可是整个关中地区呀,
这岂不是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所能够影响到的是,
整个关中地区的态势,
这么样的人物,
他们三人怎敢掉以轻心,
立刻在内心之中对于此人的评估,
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面对三人敬畏的目光,
张既坦然受之,
站起身自如地说道:
“三位公子,今后还请多多照顾,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三人连忙起身还礼。
张既向前踱了两步,
脸上始终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轻飘飘地开口道:
“既然主公信任下官,那么下官必然要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之事,三位说是也不是?”
三人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但是仍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张既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三位一看便是深明大义之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在下就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咱们渝麇县的一些基本状况搞清楚,还要麻烦裴县令多多配合。”
裴辑虽然身份上是张既的主官,
可是此时哪敢端一点上官的架子,
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张既接着又向三人一拱手道:
“主公令在下管理这经营之事,可是小弟此前对于此类事务却是七窍之中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呀,常言道:‘笨鸟先飞。’在下只好临时抱佛脚,还请诸位将近两年的交易往来卷宗和账簿送到我处,让我好好研习一番,才好在将来能够与诸位更好的合作才是。诸位想必不会介意吧?”
听完张既这番如同请求一般的话语,
三人脸色都是有些发白,
这交易往来和账簿等物,
那可都是商家立身处世的根本所在,
若是将这些完全交出去,
那可就真的是将大半身家性命都交了出去,
偏偏他们此刻已经投效了吕布,
并且在吕布的首肯之下,
拿到了那么多的利益,
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吕布准许他们三家分别掌握经济命脉,
这点手段自然是必须的,
他们三人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按照之前的预想,
他们三家还能够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只需要找一些借口,
延误一些时日,
做一些漂亮的账册交上去,
还是不难的事情。
可是吕布却找了张既来负责此事,
并且这张既还将长期留守此地,
有他在旁监督,
那么各个家族想要从这上面做一些手脚,
那也是比较棘手的事情了,
正在三人准备点头的时候,
张既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之中有了不少诙谐的语调,
“当然了,一些事情在下也是懂得的,诸位只要能给我表面上的一些东西就足够了,毕竟,谁还不能有一些小秘密呢,对吧。”
三人心中登时一紧,
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比苦瓜还苦,
这句话,在这个时间之下,
当着吕布的面说出来,
谁还敢动丁点儿歪心思,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三人虽然眼神没有半分的交流,
但是在这一点上无疑达成了共识,
对于此人的评价再次提高了一大截,
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一只笑面虎。
张既将三人眼底深处的那一丝忌惮看在眼中,
却也没有在意,
若是三人对于他的行为百般迎合,
那才真的是有问题存在,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
张既抱拳向吕布行了一礼,
这才缓缓坐回到座位之上。
吕布看着他们几人的互动,
心底感到一阵好笑,
看不出来这张既,
捉狭琢磨人倒是挺有一套,
之前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
倒是让这小子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给蒙骗了。
吕布扭过头看向张燕时,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拍了拍脑门道: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事,之前那三百押运兵……”
薛贵连忙身子前倾,
回答道:
“主公,你之前不是说让下官自行处置嘛。不过下官以为,那三百人还是交由主公比较合适……”
吕布摇了摇头道:
“不妥。我只是突然想到李山被革职,那如今渝麇县的县尉一职空缺,不若这样,在那三百人之中,我倒是知道一人,名字叫冯习,为人颇有勇力,而且那支队伍之中,不少人都比较敬服此人,不若就由他来担任县尉一职,那三百人,就依然在渝麇县中当差,如此处置可好?”
吕布说起此事时,
不由得想起那身材矮壮敦实,
性格貌似严厉,
实则最为关心同僚的伍长,
嘴角眉梢不由得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裴辑将吕布的表情收入眼中,
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
在将那批押运兵隐藏转移时,
下人曾经回报过一件事情,
在那次兵械被劫的当天夜间,
那三百人当中出现了一名逃兵,
这种事情本就稀松平常,
因为这三百人大多都是各个地区郁郁不得志的人,
集合起来之后拼凑起来的队伍,
谈不上什么凝聚力,
再加上根本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训练之类的,
因此出现逃兵这种在其他行伍之中,
属于绝对禁止,
抓到之后本人被杀头,
连带着家人都要遭殃的重罪,
在他们这支队伍之中,
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当时,裴辑心血来潮曾问过此人相貌,
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知道米店之事的发生,
让裴辑知道了那人正是吕布,
这才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杀人灭口,
也促使他下定了决心。
连忙开口表示会妥善处理,
吕布这才和众人商议其他事情。
这时一个人步履匆匆而来,
吕布抬头望去,
来人是方麟,
在渝麇县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位富家公子,
其真实的身份却是一名暗间头目,
负责此地的情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