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不急着回应,她自顾自开口,“把录像送到警局。这样一来,你和魏刚都逃不掉,于我来说,一劳永逸。”
“嗤……你想得太天真。”殷焕目露冷嘲。
“我知道,魏刚拜了新老大,在警局有点关系,你是觉得我拿捏不住?”
阿飞惊得跳起来,“谈姐,你怎么会知道?!”
谈熙挑眉,故作高深。
其实,她也不清楚,只是有所猜测。
首先,混战那晚,双方对峙之际,殷焕这边曾对魏刚喊话——
“别以为你抱了条肥大腿就能横着走,叛徒就是叛徒,迟早被人砍死!出来混,总要还!”
由此,不难推断,魏刚找到新靠山,背弃了原来那帮兄弟。
再者,涉黑圈子里,背叛就等于杀无赦,没有任何宽宥的余地,更没有被赦免的可能。
但那晚,殷焕却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放走了魏刚,这说明什么?
魏刚不能动!
而在混混的世界里,有两种人绝对不能惹,一是毒枭,二是警察。
一个没人性,一个权力大。
都是能避则避。
而魏刚那副屁滚尿流、狐假虎威的怂样,相信没有哪个毒贩会冒着被暴露的风险用他,那就只剩警察。
依魏刚自身的层面和实力,想在警局混开,也是不可能的,但他拜的新老大就不一定了……
显然,阿飞的反应直接证实了谈熙所有猜想。
这年头,没有关系怎么混得开?
“姐,你真神了!”阿飞目露崇拜。
谈熙看他一眼,结论是,很傻很纯,也很蠢。
“既然你知道这层关系,就不该自投罗网。”殷焕突然开口。
“你在警告我?”谈熙挑眉。
“不,是劝告。民不与官斗,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如果我非要这样做呢?”
“自掘坟墓。”
谈熙陷入沉思,阿飞看看她,又看看老大,好几次欲言又止,想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焕,不管我报不报警,只要这段视频还在我手里,你的如意算盘就不可能打响。”
男人沉默,目光定在手机上,锋利暗藏。
谈熙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东西,不止一份。”
“所以,你的目的?”
“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讨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当靶子立起来。这世上,没有谁不惜命,也没有谁会甘心情愿被利用,反抗只是一种态度,当然,如果有必要,它也可以变成一种行动,进而造成一个结果。”
“所以,你是来恐吓我的?”
“说恐吓太严重,警告比较贴切。”
“你想我怎么做?”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求别把无关人扯进来。”
殷焕沉默。
阿飞苦着脸,满眼挣扎,“姐,这样的话会让小嫂子暴露……如果魏刚知道了,肯定会从她下手对付焕哥。”
“所以,为了保她,我就活该被推出去?”谈熙的眼神,很冷。
被她这样一看,阿飞全身不可抑制地起了曾鸡皮疙瘩。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们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被设计的人会有什么感受?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东西,但没有资格以此为借口,去伤害其他人。”
“谈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阿飞,让她说完。”
谈熙冷笑,“你女人是人,其他女人就不是人?自己护不住,就想拉人去挡,可惜,姑奶奶不乐意!”
男人面目僵冷,薄唇如刃,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抱歉。”
谈熙压制住脾气,喝口茶,冷静下来。
“说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liao)?”
“魏刚的最终目标是我。”
阿飞目光一紧,正准备开口,被殷焕冷眼瞪回去。
“你想去送死?”
“他不敢。”殷焕笃定。
但免不了一顿毒打,或许更严重,甚至缺胳膊少腿。
谈熙无言以对,她相信,殷焕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做,这个人的眼神告诉她,那里掩藏着不输任何人的骄傲。
只多,不少。
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被称作“小嫂子”的人是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眼前男人倾心相待,甚至不惜自身安危,也要护她平安周全。
“好,”谈熙站起来,“希望你说到做到。”
言罢,拎起挎包往外走。
“谈姐,”阿飞追上来,挡在她面前,“焕哥不能去,他会被魏刚那杂碎弄死的!”
“阿飞,不要拦,让她走!”殷焕怒喝。
“焕哥,你又何必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根本不是你的主意,也不需要你负责!该死的人是我……”
谈熙顿住,“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阿飞后退两步,一个大男人竟直挺挺跪下来,三个响头:“谈姐,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不关焕哥的事。”
那天,散伙之后,阿飞原本想回出租屋。
中途路过洗脚城,这种地方,大多挂羊头卖狗肉,阿飞多喝了两杯,滚劲儿上来,全身发热,正想找个女人泄火。
没有意外,他进去了。
一夜癫狂,被伺候得舒坦了,云里雾里,加之喝得半醉半醒,放松了警惕,被人套话也没有任何察觉。
第二天结账的时候,还破天荒多给了五十块当小费。
却不料,那女人是魏刚的姘头之一,刚从他嘴里套到话,转头就说给魏刚听。
结果,谈熙就这样被无辜牵连,拖下水。
“谈姐,全是我的错,把不住裤裆,又管不住嘴,这真的跟焕哥没关系!他是替我扛的……”
谈熙不说话,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她需要时间思考,阿飞这番话的真实性与可信度。
“谈姐,你信我。焕哥疼小嫂子,可绝对不会拿别人的命开玩笑!他若护着一个人,定会自己挡在最前面!”
沉默依旧。
阿飞所说,她已经信了八分。事实如何,很明朗了,只是某人的态度……
谈熙瞥了眼殷焕。
男人背对,看不到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倔强,以及……桀骜。
其实,殷焕的想法不难理解。
阿飞是他的人,犯了错,自然该由他这个老大负责。
况且,魏刚想整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加上川味排档的事,新仇旧恨,已成僵局。
说到底,阿飞也是因为跟他,才被牵连。
“焕哥,我求你说句话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阿飞却哭得像个孩子。
悔愧,自责,羞惭,种种情绪似要将其溺毙。
伸手,抹了把眼泪,朝谈熙重重扣了个响头,他说:“谈姐,对不起!我马上找魏刚,把话说清楚。”
站起来,撒腿就跑,决然的背影有种孤注一掷的冷毅和决心。
谈熙想到荆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站住!”
“回来!”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几乎同时开口。
谈熙看向殷焕,发现他也在看她,微微点头,她道:“坐下来说?”
“好。”回以颔首。
定在门边的身影一时不知该进该退,也不回头,就这么愣住了。
“滚过来,坐好!是你丫冲动逞能的时候吗?猪脑子!”
阿飞转身,红着眼眶看向老大,竟然带了点委屈,直到殷焕冷哼,他才咬牙坐回原位。
“谈姐,你信我吧!我说的全是真话,如果有一句假的,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殷焕,你怎么说?”谈熙伸手,去够茶壶,殷焕中途截下,亲自动手替她斟满。
“……阿飞,是我的人。”所以,不觉得冤。
谈熙冷哼,明显不赞同。
“义气能当饭吃?见过争权夺利的,还是第一次见抢着送死的,你们可真逗。”
“娘们儿懂什么?男人的世界少插嘴。”
阿飞在桌下扯扯自家老大,忐忑的目光投向谈熙,见她没有动怒,这才松了口气。
这娘们儿手里还握着关键证据呢,焕哥,您就不能忍一忍?
殷焕直接甩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孬种!
“行了,既然不关你的事,咱们之前商定的解决办法就有失妥当……”
殷焕笑得不甚在意。
阿飞却卯足了劲儿点头,没错!就是很不妥当!
“但是,”谈熙话锋一转,“我要个说法。不能平白无故吃闷亏,更何况,被魏刚盯上,相当于拿命在玩。”
殷焕想了想,点头,“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尽量满足。”
女孩儿扯开一抹笑,灵眸闪动,“我想跟你借人。”
“借人?你想做什么?”殷焕警惕起来,兄弟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怒。
“用你的人替我办件事。”
男人不置可否,眸底闪过沉思。
“你放心,不是杀人越货,也不是走私贩毒,可能会不道德,也许会踩线,但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能保你兄弟无虞。作为回报,我替你们教训魏刚。”
“教训魏刚?”男人挑眉,“就你?”
谈熙端起茶杯,无视他过分明显、流于拙劣的激将法,自顾自饮啜,“具体怎么做,我没必要和你交待,至于信不信,买卖成不成,全在你。”
殷焕不动声色打量她,目光时暗时明,扑闪不定。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信一个娘们儿有这么大本事,可看了那段视频以后,他动摇了。
从画面拍摄的视角不难看出,这是档摊对面十字路口的路况监控!
这玩意儿就是交通局内部的人也不是说调就能调,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有?
莫非……
“你背后有人?!”
“噗——殷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
“难道不是?录像怎么来的?”
谈熙好像有点明白他的逻辑了,“那你就当我背后有人喽,至于录像的来源,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很多时候,保持神秘感,非常有必要。
其实,她也不算撒谎,这个“背后的人”就是她在斯坦福的计算机导师史密斯先生呗,谈熙一手黑客技术全是他教的。
殷焕沉吟一瞬,“你想让兄弟们做什么?我要知道具体细节。”
“总的来说,是经济活动,不需要拼命。你们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联合起来演几场戏,至于怎么安排角色,剧情如何走向都必须听我安排,通俗一点,就是托儿。”
“就这么简单?”
谈熙摆摆手,“别把话说得太满。这里面,牵涉大笔资金调动,可能上万、百万,也许是千万。你确定你手底下每个人都能扛住诱惑?人性本贪。”
殷焕唬了一大跳,“这么多钱?”
他现在带着兄弟们接小工地的活,也算个“二包”,一趟下来少则十几天,多则三四月,目前为止挣得最多的一回也就二十来万,然后兄弟们分一分,最后进他兜里的也就万把块钱。
加上每个月收的保护费,日子勉勉强强,也不算太差。
但也不见得很好,尤其和魏刚那伙人相比,尽管不愿承认,可他们就是一群穷鬼!
谈熙听后,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殷焕,说句实话,你这个老大真心混得不咋地。”
殷焕不恼不怒,大方承认,“确实不咋地。”这是事实,他认。
笑容却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苦。
谈熙笑笑,别开视线,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她也无能为力。
当然,必要时候她不介意搭把手,但前提是,这人要值得帮。
“考虑好了吗?”
“我需要时间。”
“好,明晚十二点之前给我答案。”
“如果,我不答应呢?”
“录像我会让人交给魏刚,至于我们就当从未结识,下次见面就是路人。”
阿飞刚落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谈姐,这是无心之过,你能不能……”
“不能。”谈熙两眼微眯,扫过他,染上丝丝薄凉,“别拿我当圣母,老娘头顶没光环的。做错了事,不管有心无心,都该负责,过失杀人也要判刑的,OK?因为你,我被牵扯进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句‘无心之过’就想撇得一干二净,小阿飞,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九九打到我头上来了?”
阿飞面红耳赤,嚅动着唇瓣,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点,还得向你老大好好学。男人没了担当,还能叫男人?”
说完,拿包走人。
阿飞羞得无地自容,“焕哥,我……对不起。”
“行了,都是兄弟。下次,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一回两回能让你蒙混过关,三回四回就可能踢到铁板。”
“嗯,我明白的。”这次,就踢到了。
谈熙下楼结账,脸上怒容收拾得干干净净,唇边一抹自然上翘的弧度,将这个年纪独有的娇甜诠释得淋漓尽致。
晃眼一看,任谁都不会把这么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和流氓混混联系在一起。
可事实上,一分钟前,他们还身处同一包间。
“总共一百五十八,谢谢。”
谈熙抽出两百,递过去,“不用找了。往包间送两瓶大号可乐,要冰冻的。”
“好,您慢走。”
谈熙故意点了热茶,又在两人进门前,关掉冷气。
正所谓,克敌之道,攻心为上。一个人在闷热的环境下,情绪也会随之膨胀发酵,变得不理智。
谈熙使了点小手段,可前提是,他们有把柄落到她手里,这才是掌控主导权的关键!
“肥仔,是我。让你办的事,进展如何?”
“已经问过三条街的人了,都说不是。”
“哪三条街?”
“东街、西街、永和大道。”
“这些地方都在南面,这样,你往相反方向去打听。”
“可北面不是魏刚那群人经常活动的地儿啊!”
“我问你,如果你想砍人,会选在自家门口挥刀吗?”
“肯定不会!溅一屋子血咋办?”
谈熙找了个露天咖啡座,“一杯摩卡……这不就结了!”
“姐,你意思是,魏刚可能故意到别家地头上砍人?”
“小肥肥,变聪明了哦~”
“嘿嘿嘿……谢谢姐!”
“去吧,最好今天之内给我消息。”
“姐,顺便问一句,您让我打听这个干啥?”
“秘密。”
“嘿嘿……”
“啧,我说你怎么老是傻笑?有什么可乐呵的?”
“嘿嘿……我、我想笑,然后就笑了,也不知道为啥。还有,我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送过去?”
钱?
谈熙愣住,又听他说,“暂时只有两万,不过这个月底工程收尾,应该能分到一万多块,要还不够,我叔我婶那儿还有些存款……”
“小肥肥,你,给我,送钱?”表示惊异。
“对啊!刚从银行取出来,帮你把三千块换成零的,一沓十块,一沓二十,一沓五十。”
谈熙想起来了,昨天这人在电话里是提过这么回事,她还以为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的做了。
两万块,可以说是他的全部身家。
“肥仔,你……”谈熙突然词穷。
心底生出一丝的暖,而这种感觉竟是一个见过不到两面的陌生人带给她的,谈熙很讶异。
虽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报恩,但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
“谈姐?姐?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嫌少,我再去跟人借……”
“不用了。”
“姐!你别这样,钱是有点少,可……”
“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件事已经找到其他解决办法,你专心做好我交给你的事,其他不用管。”
管也白管。
“真的?都解、解决了?!”肥仔神情一振,他好像看到荒地开花,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鲜活明亮。
激动,溢于言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谈熙不自觉莞尔,“你还真够傻的。”
“嘿嘿……”
谈熙:“别笑了,赶紧做事。”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通话结束,谈熙起身离开,马路对面有家电脑城,她想换个鼠标。
“这款能不能试?”谈熙指着橱窗里那只,回头问服务员。
“可以,您稍等。”
很快,对方拿了试用款,谈熙握在手里,感觉……非常棒!一种大杀四方的豪气油然而生。
果然,对于一个游戏玩家来说,鼠标就等于底气。
“您真的很有眼光,这是Sensei限量版,Fnatic。”
较原版的金属色,谈熙觉得纯黑更顺眼,尾部的logo灯也换成了Fnatic标志,配上标志性的屎黄色,怎么看怎么讨喜。
“行,就它了。”
一手付钱,一手提货。
突然,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撞到小腿上,活捉一只小奶包。
不等她开口问是谁家的娃,拿在左手的鼠标不翼而飞,哦,是被一股蛮力拽走的。
而使力的人,正是抱着她一条腿不肯撒手的……某娃。
谈熙尚不及黑脸,便见那张奶油小脸嗖的一下,抬起来,随之扬起的还有他从自己手里抢过去的鼠标。
“这个,我的!”奶声奶气,耀武扬威。
谈熙眼疾手快,一把夺回,“小样儿,老娘刚付钱,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三叔!三叔!有坏人!坏女人!”
周围堵了一圈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全是看热闹的。
“呜哇——三叔!航航在这里!有坏人嘛!抢航航的鼠标!”小东西边喊边跳脚,伸手去抓谈熙的手。
身高决定距离,反正小豆芽跳了N回,都没法儿够到谈熙这根电线杆子的手。
“喂,你是蚱蜢吗?”跳跳跳。
“哼!坏女人!”
这口气,有点似曾相识啊……
猛地,目光顿住,将小奶包从头到脚扫视一通,谈熙眨眼,再眨眼,天啦撸……
大眼对小眼的同时,小眼也一转不转盯着大眼。
“哦!我知道了!”小蚱蜢跳得比任何一次都高,“是你!你个疯女人!抢我棉花糖……”
谈熙满头黑线,没错了,就是那个害她冲进男厕所的棉花糖小底迪。
买糕的,这是什么孽缘呐……
“你还想抢我鼠标?!”
谈熙张嘴,正准备说话,一个男人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衬衣长裤,气质卓绝。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三叔!三叔!就是她,抢我东西!”
“顾子航,给我闭嘴!一会儿再收拾你!”
男人抬头,看向谈熙,眼底掠过惊讶,似没料到对方如此年轻,看上去像个孩子……
的确,为了方便,谈熙穿得很休闲,一双耐克小白鞋,运动短裤,宽松长T,若只是这样,那就真的跟中学生没区别了。
还是张扬的她吗?
有气质的人能把地摊货穿得像名牌,谈熙自问,不是那块料。她只会,把正经的衣服,穿的不正经,哦,是性感……
过长的下摆,正好遮住短裤,露出雪白笔直的两条长腿,晃眼一看,像没穿裤子。
半遮半露,欲撩不撩。
单肩斜挎一个大包,阿迪运动款,清新荧光绿,拉链上套着一个装饰绒球,随着她的动作,在身侧轻摇慢晃。
剑眉英气,肤色白皙,加上不输腿模的大长腿,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
顾怀琛怕吓到她,当即收敛气势,带了三分温润朗笑,“不好意思,我家航航……”
后面的话,谈熙都听不见了。
男人一笑,她就懵,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疯女人!我三叔叫你——”
“啊?哦。”小奶包的声音很尖,语气还不好,谈熙却默默感激,再不回神,估计这脸就丢大发了。
“那个……咳咳……你刚才说什么?”谈熙稳了稳心神,看他。
“子航一直想要你手里这款鼠标,因为是限量版,跑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有。今天,我带他出门,刚好路过这家电脑城,就来试试运气。一开始,我们在楼下那个柜台问了,服务员说还剩最后一只,让我们上来拿,所以,航航才会说是他的。”
“哦,原来是这样。”
谈熙知道,像这种电脑城,因为销售的产品种类繁多,而且竞争激烈,通常会在不同楼层开设柜台。
“抱歉,是我们的疏忽,”服务员赶紧上来道歉,“一楼柜台和我们是同一家,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可是,鼠标只有一个,二位……”
面有难色。
谈熙皱了皱眉,不说话。
顾怀琛看着侄子,也很为难。
“三叔!最后一个了,最后一个!是我的!这个坏女人,疯女人,老喜欢跟航航抢!”豆芽菜跳脚,小脸急得通红,像一左一右挂了个大苹果。
男人眉眼微动,抓住他话里隐含的意思,“顾子航,好好说话,这样很没礼貌!不能随便骂人。”
“三叔,我才不随便!就是她,抢我棉花糖,还抢我鼠标,讨厌!”
“棉花糖?”顾怀琛拧眉,狐疑的眼神扫过谈熙。
后者眨巴眼,一脸无辜,“小底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姐姐从来没见过你哦~”
“不是姐姐!是疯女人!三叔,就是她嘛,她一口咬掉了航航一半棉花糖!坏坏坏!羞羞羞!”
谈熙笑容不变,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狂奔。
靠靠靠!这小屁孩儿记性真好!
“真的不是我。你这么可爱,我见过的话,一定会记得。”
到死都记得!臭奶包。
“就是你!就是你!”小东西急得快哭了,虽然早熟,可杠上谈熙这种老油条,也只有吃闷亏的份儿。
“三叔,就是她,你相信我……”
顾怀琛眸色一定,“够了,航航。”
“鼠标……”
“放心,三叔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谈熙侧了侧眉峰,泼墨般黑亮的眼珠有股暗流在静静涌动。
呵,公子世无双……
垂眸间,敛下翻涌的情绪,再抬眼,已是清明一片。
男人对服务员:“我已经付过钱。”
谈熙莞尔,“我也付了。”
服务员一拍大腿,“谁先付,鼠标归谁。”
“好。”
“好。”
同时开口,相互颔首。
顾子航小底迪鼓着俩黑眼珠子狠瞪谈熙,扭头,伸手,“三叔,抱!”
谈熙翻了个白眼儿,吐舌头。
好死不死,对上男人含笑的眼,她囧了。
顾怀琛摇头失笑,两个孩子争东西,他掺一脚,倒是以大欺小了。
服务员小跑着离开,乘了升降梯下到一楼。
谈熙无聊,靠着柜台,脚尖在原地打圈儿,熟悉她的人就该知道,这是她心烦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顾怀琛低声安慰怀里的小家伙,余光却一直放在谈熙身上。
见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顿时觉得好笑,也罢,他跟个女娃娃抢什么?
“航航,我们走吧,三叔让人从国外给你带最新款。”
“国外啊……要等好久欸……”打了个呵欠,神色蔫蔫。
顾怀琛有些心软。
顾子航小底迪很聪明,也很记仇。
现在已经不是鼠标的问题了,他就是不想便宜疯女人嘛!
敢抢他棉花糖……咬掉一半……还说他的糖糖坏……太可恨了……
哼!
谈熙竖着耳朵,听得一字不落,骂了声“小鬼头”,眼睛却不自觉朝抱娃的男人身上瞄。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说的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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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或许会晚一丢丢)有二更哒!嘿嘿嘿~有月票的妞妞,来吧来吧,拽媳需要你,鱼也需要你,木啊!木啊!肥更,二更神马的,大大滴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