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断了?那就真的断了吧。
见了宓儿后,因着第二日还要进宫,是以许晗先回了离宫门更近的王府歇息,萧徴将她送回王府后,悠哉的回到承恩公府。
坐在书桌前,他看着手背上还有些红印的地方,偷偷的乐了许久。
乐着乐着,又埋头叹起气来。
这样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还不知要有多久……
真的是自己看上的娘子,就是憋死,也要等下去。
在白灼的眼里,那就是自家主子疯癫了,一会笑呵呵,一会苦兮兮。
果然,谈感情的人,智商比傻子高不了多少。
萧徴埋头叹了会气,看着许晗分别前给他的名单,想到许晗不肯包下整栋的七星楼,那就包下带戏台的后院就是了。
他拿了帖子,正儿八经地写了请帖,落款是“挚友萧徴”。
头一个收到请帖的是于东平,作为京城中数得上的,熟悉萧徴的,眼睛盯着那落款上的字快将眼珠给瞪了出来,不明白为何许晗升职的酒宴,是萧徴来张罗……
他在眼珠瞪出来之前,终于收回了目光,忍住了冲到宫里去问许晗的想法。
要不,等到萧徴的这场吃完了,他也来帮晗兄办一场?
毕竟,他也算的上许晗兄的挚友是吧。
事实上,等到他在七星楼的宴席上和许晗说用他的名义再请大家乐一场的时候,萧徴的脸色阴沉了半日。
一把将于东平给揪到了一边,“你究竟算哪根葱哦?”
于东平莫名其妙,心里来气了,为什么同为挚友,他就不能给兄弟办升职宴了?
更何况,这本是内宅里的事情,萧徴抢了来做,还霸道的不许别人也做。
真是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金吾卫指挥使陈理让许晗带着人三日内将宫内的殿宇全都巡查一番,许晗和众人加班加点的,终于在第三日将殿宇都巡查了一遍。
她让人仔细的将各处的巡查情况列了详单,誊抄了一遍,在下衙前交到陈理的手中。
陈理依然是那副肃穆的脸,接过许晗的详单扫了一眼后,就随手放到了桌案边上。
“许晗,我知道你年少,身上又带着王爵,更兼得陛下的厚爱,素日又聪明的很。”
“但如果我是你,还是收敛些的好,毕竟,枪打出头鸟,虽说金吾卫和锦衣卫同为陛下的十二亲卫之一。
但承恩公世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惹上,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这话,让许晗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乍听起来吧,仿佛好像是为她好。
可细品一下,分明就是说萧徴不是什么好鸟,她高攀不上,让她识相点别攀上去,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又觉得这个陈理才真的是个厉害的,从前马指挥使在的时候,不声不响的,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当初她能征服那些人,还是在校场上露了一手,这才震慑住。
可陈理上来后,不声不响的,一上来后,就把金吾卫上上下下弄得服服帖帖的。
看来,的确非等闲之辈。
“多谢陈大人指点,下官明白了。”许晗拱手道。
正准备退出陈理的衙房,陈理又叫住了他,许晗抬头看他。
背着光而站的许晗,看起来身形瘦长,即使穿着金吾卫的盔甲,看起来还是淡雅秀致,神态从容平静。
陈理嘴角抽了抽,道,
“代我问候下老王爷。你的升职酒宴,我就不去了,我知道我不讨喜,一旦去了,你们也不自在。”
许晗微微顿了下,陈理认识许均?这样,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只是,同在京中,他这话说起来两人又好像是许久未见面的样子。
再看他案头,仿佛摆着一个请帖,想到萧徴说要亲手帮她写帖子,难道已经送过来了?
不过这个陈理,倒还真的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不讨人喜欢。
她微微躬身,拱手道,“是。”
然后微微一笑,先去换下金吾卫的盔甲,然后出了衙门。
门外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她,许晗并未上车,而是准备去街上买些东西。
她虽暂时不能将宓儿接过来,但帮着置办一些东西送到那边宅子里还是可行的。
更何况,她也许久没买些小玩意送给盈姐儿了。
她和魏廷一起,随意的走在街上,走走看看,看到合适的东西就随手买下来,小件的,就随手提着,大件的就写了地址,让人送到府上。
她和魏廷散了一路的财,有那蹲在墙角跟晒太阳的人就起了心思,其中有三个人就悄悄的跟上了许晗和魏廷。
街上人多,许晗挑的兴致勃勃的,一边听着那卖家吹的天花乱坠的,边上的魏廷自然是发现了鬼鬼祟祟跟上的帮闲。
他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跟踪他们,于是也未动声色,只是警惕的防备着那些人,再加上,许晗只是买些东西送给侄女,也没什么可窥探的。
在许晗再一次大方的看了东西,会了帐,将荷包方挂在腰间时,那三个心思浮动的人终于围了上去,一个人假意踉踉跄跄的冲着许晗撞了一下,另外两个,一个在许晗和魏廷两人中间不经意的挤了一下,分散两人的注意力。
同时,许晗装银子的荷包就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第三个人则是充分的去吸引魏廷的注意力。
毕竟比起身形消瘦的许晗,魏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不太好糊弄的样子。
所以他们专门派了个比较瘦弱的人去撞魏廷,然后扯着魏廷的袍角,大声的哀叫起来。
挤在许晗和魏廷两人中间的那个帮闲拿到钱袋后,很快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冲另外两个人笑了笑,意思就是荷包到了,他掂了掂,还蛮沉的。
另外两人,尤其是那个抓了魏廷袍角大声痛叫的还眨了眨眼。
“哎哟,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没长眼睛啊,我的腿啊,被撞断了啊,可怜我啊,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儿,哎哟喂,我一家子可怎么办哟……”
这一带的掌柜,伙计那都是认识这些帮闲地痞的,许晗刚刚在他这里买了很多的东西,自然是不忍心他们被讹诈,于是摇摇头,看着那痛叫的地痞道,
“你们也积点德吧,你连个婆娘都没有,哪里来的三岁孩儿……”
一下就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那倒地的帮闲顿时露出满口大黄牙,啐了一口痰,
“敢管你爷爷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那掌柜的见状,也不敢再吭声,毕竟许晗他们只是客人之一,走了就走了,可这些帮闲地痞那是常年在这一带闲混,要真是惹上了,以后的生意都要做不成了。
掌柜的缩了回去,许晗也不以为意,掌柜的能说一句话已经不错了。
她看了眼魏廷,然后上前,弯腰俯身看着那倒地的帮闲,一脸诚恳地道,
“这位大哥,我这随从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就和个木桩子一样,没想到竟有那不长眼的兔子撞了上来。”
“哎,这位大哥,不知你伤到了哪里?”
她虽拐弯抹角的将帮闲嘲讽了一通,奈何她长的是眉眼秀致,态度温和,又半俯身,看起来好的不行。
那倒地的帮闲没说话,倒是那之前撞了许晗一下的帮闲出来说话,抱住倒地帮闲的右腿,道,
“我兄弟的腿断了,你们可得赔钱。”
许晗依然俯身,一脸温和无害的看着那帮闲,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些歉意,闻言,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是我这随从不对,不该不长眼的站在这里,让你们撞上来。”
说着,她还瞪了魏廷一眼,“看你能的,长这么大个,今晚回去别吃饭了。”
魏廷一脸委屈,长这么大个,是他的错吗?
“你们放心,我也算小有家产,赔钱,肯定赔钱。”
那缩回去的掌柜一脸欲言又止,真是纠结的很,这小年轻眼看着就要上当了啊。
许晗愧疚的很,她道,“赔钱肯定要赔的,赔多少都行,只是,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伤腿?”
她一脸害怕,道,
“要是真的断了,那可是一辈子都下不了地的,怎么也要找个好大夫接接骨是不。”
她一边说,一脸害怕惊恐的朝帮闲的腿探了过去,只见她的手轻轻的一压一按……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那倒地帮闲的口中传了出来,将路边屋檐上栖息着,仿佛也想看热闹的鸟儿都吓的差点从屋檐上掉落下来,半响才扑棱着翅膀,飞了……
人类真是太可怕了,魔音穿脑不过如此啊。
许晗笑眯眯的看着那帮闲打滚,一脸惋惜,“哎呀,真的是断了呢。这个怎么是好?”
她的声音清朗,带着些讶异和惋惜。
一旁的掌柜探着头,门板都要被他给抓了破了,这些个帮闲这样的事情没做一百件,也做了八十件了。
一点也不相信那满地打滚的帮闲是真的腿断了,他不断的朝许晗使眼色,嘴里发出‘嗤嗤’声,只差明着喊让许晗快点走。
许晗一脸惋惜,可怜兮兮的蹲在帮闲的边上,哀叹,
“这可怎么好,腿断了,真可怜。”
她看向那边上扶着的另外一个帮闲,“你腿断了吗?要不要也让我看看……”
一脸的天真无辜,外带善良和顺。
这些帮闲是常年混迹在这一带的,没个十年也有八年,京城是随便掉块鸟屎下来,都能砸到个五品官的地方,能混得下去的帮闲,那都是有几分机灵的。
两人都知道碰到了个心黑手黑的硬岔子了。
他连拖带抱的将那个地上的帮闲给弄了起来,“不可怜,不可怜,是我家兄弟自己不小心,自己不长眼撞了上去,跟你们没关系。”
“我这就带他走,您请便……”
许晗连忙站了起来,“你这人也真是的,我可不是那种不认账的人,你也太小看我了,都说了是我家的随从不好,不长眼的长这么结实,让你们撞伤。”
她一脸正气的道,“不行,你们不能走,我不能让你们这样走了,那太有违我做人的风格了,也太不道义了。”
“来,来,来,你家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说着,她又训斥魏廷道,“怎么回事,傻杵在那里,还不上前帮忙?都是你,晚上的饭没了,要不将这两位兄弟送回家,明天的早饭也没有了。”
那两位帮闲吓的魂飞魄散,尤其是那被许晗一压一按,就把腿给断了的,顾不上腿疼的朝许晗,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那里敢劳驾你们,都是我们自己不长眼,不长眼……”
许晗哪里会听,一脸人畜无害的站在那里,无辜的指使魏廷上前,一手一个揪住那两个帮闲,像拎着两条癞皮狗一样,将人给拖走了。
原本缩进去的掌柜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晗,只见许晗很和气的道,
“掌柜的,刚刚我要的那些东西别忘记了送过去。”
掌柜的愣愣的点头,目送许晗离开。
那两个帮闲本想赚一笔就跑,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活阎王,两人被拎了一路,不敢不将家门,或者说帮闲聚集的地方告诉许晗他们。
他真是盼望着那个拿了许晗荷包的兄弟不要在家里,否则,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只是,不管那两个帮闲一路上如何的祈祷各路神佛,许晗和魏廷拎着他们到家门的时候,正巧碰到那个拿了荷包的帮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见到两人和小鸡一样的被人拎在手里,顿时惊觉不好,顿时夺路而逃。
这会想逃,又如何能逃得了?才刚翻墙坐在隔壁的院墙上,就见左边是拎着兄弟的高大汉子,另一边则是满脸含笑的清瘦少年。
墙上的帮闲思来想去,觉得能够将两个兄弟轻松拎在手里的人定然是个厉害的,能拎两个,就能拎三个。
反倒是那个清瘦少年,看起来娘们唧唧的,也许可以逃出生天。
于是,在许晗满脸含笑,一幅快下来喝茶的样子下,从墙上跳了下去。
才刚跳下去,就一脚被人踩在地上,骨头被踩的咯咯响。
那帮闲心头哀嚎,为何会是这样的,什么清瘦少年,明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早知道他朝另外一边跳过去了,那人手上已经拎了两个,他也没第三只手啊,怎么抓他?
许晗嫌弃的伸手在那帮闲的身上扒拉了几下,将她的荷包给找了出来。
不仅如此,早上三人在其他人哪里弄来的荷包都被许晗给搜刮走了,一点不剩。
偷东西的帮闲见状,哭死的心都有,他只拿了一个荷包,就丢失了几个荷包……这要他怎么和上头交代?
正当他要求饶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然后进来好几个穿着短打的帮闲,不仅如此,那些人肩头上用麻袋扛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两个人,应该是被打晕或者是下药,软软的挂在帮闲的肩头上。
被许晗踩在脚下,扒拉荷包的那个帮闲见此,顿时胆子壮大起来,大声朝领头的那个男人喊道,
“熊老大,救命……”
熊老大也是被院子里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在京城也混了十几二十年了,还从来没被生人摸上过门来。
而且,他的跟班还被人踩在脚下,见到他进来,那个眉眼如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不但没放开她的贵脚,还懒洋洋的将扒拉来的荷包在手中抛着玩。
熊老大哪里会不知道,那些荷包定然是这几个兄弟白日开张得来的,顿时格外的气愤,对着许晗上去就是个黑虎掏心,想要将荷包给掏回来。
许晗没有躲闪,连踩在帮闲身上的脚都没挪一下,就将熊老大给拧住了胳膊,咔咔两下,卸了他的胳臂。
熊老大不愧是熊老大,连呼叫就没来得及,甚至连招呼其他兄弟一拥而上的机会都没有,人就晕了过去。
其他的帮闲没想到许晗看起来弱不经风,娘们唧唧的,竟然如此的厉害……
可老大被人打了,兄弟被人打了,难道不应该帮他们报仇吗?
只是,事情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再上去打,不过是以卵击石!
算了,算了,打不过啊。
那后进来的几个帮闲,将肩头扛着的麻袋一扔,跪在地上磕头,“好汉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熊老大……我们要不这样做,就要被赶到乞丐堆里去过日子……”
许晗,“……”
难道这些人不该象征性的上来围殴一番么?这简直破坏她摆好的招式啊!
她拍拍手,那边魏廷也拎着两个帮闲走了进来,他松手,将人扔到地上。
“王爷……你没事吧?”
那些帮闲顿时恨不能和熊老大一眼,眼前一黑,一番,昏死过去……
到底是谁他吗的不长眼,惹了一个王爷过来!!
还能不能给人活路了?
帮闲们含着眼泪不敢吭声,只盼望王爷能大人大量,放过他们!
许晗本来是没想和这些人计较的,毕竟只是偷了她的荷包,也没其他的事情犯到她手上。
她朝魏廷摇摇头,踹了踹地上跪着的人,
“你们这些人,什么事不好做,做些偷鸡摸狗的,一个个大男人,力气这样多,去码头扛麻袋不能过日子吗?”
说完,她背着手,就朝外走去。
经过那两个麻袋的时候,她顿了顿。
许是刚刚那些人扔下来的时候将人给砸醒了,麻袋动了动,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听起来是姑娘家的声音。
许晗脸色微变,连忙示意魏廷将麻袋打开。
那些帮闲们这下真的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本来看样子,这位被称为“王爷”的人,是想放过他们的。
可一旦那麻袋被打开,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许晗神色冰冷的扫了那些帮闲一眼,等到魏廷将麻袋打开后,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里头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捆着手,嘴里塞着破布。
这会一脸惊恐。
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这些帮闲,原来不仅仅是偷鸡摸狗而已,竟然还敢拐卖少女!
许晗心头是真的震怒!她以为经过徐鼎泰的事情,京城的拐子怎么也该收敛一点。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人心险恶这个词了。
“魏廷!发信号,还有,去这边上的院子查看一下,里头是不是还有其他被拐的姑娘……”
跟着熊老大一起进来的一个帮闲顿时上前道,
“没有了,没有了……”
“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真的不敢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两个人是别人出钱让我们干的。”
“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
许晗哪里会相信他们的话,在其他人来之前,和魏廷院子各处都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个院子里的各处虽然脏的和狗窝一样,确实没有其他被拐的姑娘。
不过,她还是怒上心头,对着那些跪在地上,不管醒还是没醒的人,每个人的膝盖上一踹,只听咔咔声,膝盖骨裂了。
那两个从麻袋里出来的姑娘看着许晗的动作,吓的哭都不敢哭了,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是哪家的姑娘?没事了,拐你们的人就在这里,你们要是想出气,随便你们。”
“不过,今日之后,你们不会再看到他们了,要报官还是要悄摸的回家,你们自己选。”
两个少女一看就是主仆俩,穿着精致点的少女看了眼许晗,鼓起勇气道,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我们是刚来京城的,今日刚出门,就被人打晕了。”
“我们不想报官,但是能不能麻烦这位公子留一个人给我们……”
许晗不太懂得她的意思,看这位少女脸色很哀伤,于是低声道,
“这些人欺负你了?”
那姑娘摇头道,“并没有,我家刚来京城,因为不熟悉路,是被家中姐妹给骗了,这才落到他们的手中。”
许晗顿时明了,看来又是一出豪门恩怨了。
上次齐家不就有这样一出么。
她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人手段就只有这些?
能不能阳光愉快的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