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月楼
贺若怀心东进的时候,带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唐文,唐文是辽西本地人,深谙斥候刺探之道。贺若怀心做了白狼堡校尉之后,便提拔唐文做斥候队队正,负责所有的斥候情报刺探。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在辽东城中待了十余日,在辽东城的这些日子,诸人分道行事,贺若怀心被划分的刺探片区在北城。
北城是辽东城的核心,以城主府为核心的内城皆在北城。所有的官眷也集中在北城。
辽东城建城历史早,又经过一千多年的营建,到了高句丽占据时期,已经显现出大城气象。不过辽东城依山险而建,借地势之险,规模扩展到一定程度,也渐渐地显露出逼仄的窘境来。
用来自后世的贺若怀心的眼光看,辽东城作为一个军事险塞可以,但要作为一处辐射区域的核心城池,则显得力有不逮了。
贺若怀心领着唐文和几名亲信每日在北城转悠,将城中通道小巷,以及官府衙门所在,官员住宅,商人宅邸,都做了详细的探查。
这一日傍晚,贺若怀心和唐文护卫杨雪儿和她的两名侍女来到了乙支文信的府外刺探。
本来是不想带杨雪儿的,但杨雪儿杏目含怒,“威胁”贺若怀心,贺若怀心也只能乖乖就范。
乙支文信的府邸是原本辽东郡郡守府所在地,自从乙支家族掌管辽东之后,这里便成为乙支家族的私家府邸。然后又在半里之外的另一条巷子,另建郡守府,作为办公场所。
乙支文信府邸占地数十亩,建筑栉次鳞比,气势恢宏。尤其门前的两只石狮子更是虎虎生威,颇有威势。
众人来到离乙支府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这座酒楼不是普通去处,而是在辽东城大名鼎鼎的明月楼。来到此楼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都是辽东城以及各处来的头面人物。
杨雪儿出手阔绰,又气质十足,伙计不敢怠慢,直接迎到酒楼的二楼上,要了几个下酒小菜,从这边酒楼的二楼望去,能清晰的看见乙支府邸的大门。
二楼处食客甚多,而且这处酒楼本就是乙支家的私产,专门接待有财有势的人的。杨雪儿女扮男装,穿着一件白袍,身上又披着狐裘,一出手就是一贯钱的赏金,也难怪让酒楼的掌柜亲自前来搭话。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唐文和清儿、泠儿站在一侧。
便听到邻桌的食客中有一名面若冠玉的老翁,衣饰华丽,虽白发苍苍,但满身贵气,应该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说道:“唉,你们听说了没有,再过几日,便是高老夫人七十大寿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七十岁,算是高寿了。
“这谁敢不听说啊,城主府早在六天之前就已经传令各城,急令各城城主及城中富贵者,云集辽东城,为老夫人贺寿。乙支城主是驸马都尉,又是西部褥萨,谁敢不去啊?”
“可还有一件更令人惊奇的事?”老翁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其他人听到老翁的话,都打开了好奇的话匣子,忙都凑过来,低声问道:“快说,快说,什么事,说于我们听听?”
老翁卖个关子,端起酒桌上的酒,只是轻抿了一口,说道:“唉,那老夫就信口开河了。”
说罢,将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听亲戚说,这次祝寿可不止祝寿这么简单,不瞒大家说,依我看,乙支将军想借着这个过寿,整顿辽东军政啊。”
“什么,真的假的?”
“难道有假?上次与隋国大战,就已经暴露出诸多弊端来。眼看隋国大败而还,以隋国皇帝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就此罢休?若不加以整顿,面对浩浩荡荡的杀来的隋国大军,我们能挡的了第一次,又怎么挡第二次,第三次?”
老翁对高句丽国政以及与隋国的关系颇为熟悉,说话也之中带着老气横秋的感觉。
众人听完之后,都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还有一件密事,不仅各大城城主要来辽东,就连乙支府世子和二子也要回辽东复命,上次大小姐出城,就是亲自去请世子的。”
“说来也奇怪啊,世子回辽东城,遣使者去传令就是,为何要令大小姐亲自去请。”一名年轻的公子疑惑的问道。
一个中年官员嘿嘿笑了两声,笑道:“这还不好猜,必是我们的乙支大人起了幼子守家的心思了。”
幼子守家?
幼女守家还差不多。
“啊!”众人惊叹。
和中原以及其他部族不同,北方比如室韦、靺鞨等族,比较流行幼子守灶的传统,及贵人去世,一般传位幼子。长子则另立帐落,自行发展。
高句丽这种传统虽然并不流行,但是也不是没有。
二楼上相比一楼,食客非富即贵,当然,高句丽对于言论的掌控相对松懈,并不严格。
所以公子富商,官员名士,皆有议论朝政的传统。
一旁的杨雪儿和贺若怀心一边吃菜,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贺若怀心看了杨雪儿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来,端着一壶好酒,来到邻桌。
贺若怀心年龄虽幼,但是穿着一袭白色锦袍,和杨雪儿倒是相得益彰,一派佳公子的模样。
从外貌上倒看不出多少差异来,众人看贺若怀心的气派,还以为是谁家的嫡传子弟呢。
“诸位兄长叔伯,刚才你们所言,我恰好听到了。其实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按说乙支大人的嫡子乙支武藏并非庸才,上一次隋国来战,围困盖牟城月余而不破,乙支武藏就有守城拒敌之功,功劳甚大呀,为何入不了乙支大人的眼。”贺若怀心一边说话,一边向众人倒满了酒。
众人看贺若怀心有礼有节,又懂得人情世故,对他也颇为喜爱。老翁便问道:“公子,请问公子你是?”
贺若怀心对高句丽颇有研究,笑道:“本公子来自王都平壤,是随叔叔来辽东城为驸马都尉、西部褥萨之母贺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