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替罪羊
修乐坊平日里是权贵的聚集地没错,可像今天这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随便拎出一个都能让高句丽朝堂震动的人,还是觉得有些恐怖的。
“去将他泼醒!”龙骧将军乙支文德向身旁的副将淡淡的下令。面对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乙支武藏,或许乙支文德是唯一一个敢这样下命令的人了吧。
副将带着两名亲兵,端着一盆水,直接泼在了乙支武藏的身上。
乙支武藏啊呀一声惊呼,然后从地上猛地一个打滚,惊坐起来。
骂道:“谁呀,那个不要命的敢拿水泼我!”乙支武藏年轻时期也是在平壤城横着走的,他这样起来骂骂咧咧的大吼大叫,吓得周围的看客都不禁后退一步。
正要破口再骂,猛地看见乙支文德在人群中,冷眼如电,微微一顿,忙道:“二叔!我······”
他忙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乙支文德走过来,死死地盯着他,道:“兄长呢?兄长让你留在王都,就是让你来修乐坊发疯的?”
乙支武藏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来,面现蜡黄之色,忙道:“这,二叔,我···我不是故意的,父亲收到妹妹的加急文书,隋军有犯边之举,因此便准备直接北上。父亲让孩儿前往王宫报信,可是孩儿到南街之时,遇上了椒山城道使的公子李真,他便邀请我来这修乐坊喝一杯,说有急事找我,没想到喝的太猛,居然喝大了。”
乙支文德厉声道:“幼稚,仅仅是喝大了吗?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指着远处的倒在血泊中的郑家公子。
乙支武藏看到郑家公子的一瞬间,眼神中的杀意更甚,冷冷道:“二叔,这小子居然在这里大声嚷嚷说大王要杀父亲,还说我们乙支家与隋国暗通款曲,我岂能容他。”
乙支文德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他死死地盯着乙支武藏,道:“你说的是真的?郑家公子真这么说?”
“放屁!乙支武藏,你赔我儿子命来!”在一旁早就忍不住的郑光怒吼一声,指着乙支武藏大骂。
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要不是对方的出身实在高的可怕,他真的有杀之而后快的心思了。
没想到乙支武藏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转过身盯着郑光,狞笑道:“郑道使,我还要问你呢,你儿子可说了,他是听见你这么说的,本将军很好奇,大王真有除掉我们乙支家的心思?又或者是你郑家假借大王之名,想陷害我们乙支家?这件事,没完,我这就要进宫,向大王禀明原委,也顺便问问大王,我乙支家数代忠魂,为高句丽守边御敌,岂能容尔等小人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你···你血口喷人!”郑光都气的翻白眼了。
乙支武藏冷冷的道:“我血口喷人,你儿子的话李真听到了,这修乐坊的众歌舞姬都听到了,我倒要看看,谁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郑光演了一口唾沫,冷冷的道:“我儿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喝醉了酒才说的,酒后之言,岂能当真?”他忽然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比较不利的局面,这个局面的反转来的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他们郑家才是受害者,可话锋一转,怎么他们郑家却成了心藏是非之人。
这时候,一直在人群中没有说话的李真走上前来,看向高公公和高端等人,这些朝中的大佬,他都是认识的。
“高公公,长公子说的都是实情,昨晚之事,确实有些蹊跷。本来我是想有事与长公子说的,不过中途喝多了酒,因为中途府上回了趟家,谁能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长公子与郑家公子已经发生了言语冲突。不过有一件事,我们都可以确定,那就是长公子说的这话,确实是郑家公子所言,而且郑公子也动手在先,率先拔刀,割破了长公子的衣袖。”
乙支文德这时候才又慢悠悠对郑光说道:“郑道使,看来令郎很是嚣张啊。令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可我这侄儿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城主道使了,令郎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在上司面前拔刀,别说杀了他,如此犯上之罪,都可以去追究三族之罪了。”
郑光傻眼了。
这······
郑光是有苦说不出。
乙支文德更是盯着郑光冷冷的道:“对了,你们刚才也说了,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说大王要除我乙支家?还有,为大王医病的两位神医神秘失踪,是不是与你们也有关系!”乙支文德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必须用最快的时间,反客为主。
不管这个局是自己侄儿所布,还是确实是郑家受了有心者指使,专门来对付乙支家,对他们乙支家来说,都不算太坏的消息。
因为无论这件事如何结局,总要有人来背锅,悲哀的是郑家撞了上来。
“你···你胡说!”郑光大急,他那里知道这些东西,刚要反驳,一旁的脸上阴晴不定的高公公声音已经传来,他冷冷的盯着郑光,道:“郑道使,咱家问你,谁告诉你大王要诛除乙支家的?”
郑光语塞,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宦官的能量的,急忙跪下道:“高公公,卑职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传这种谣言啊。”这话问的相当诛心,若是真将这个罪名坐实,估计郑光夷灭三族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哼,那照你的意思,是你儿子在胡言乱语了?”高湛心中早就不耐烦,马上就要冬狩了,可谁能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包括高湛在内,谁都知道,今日之事,婴阳王必然暴怒。而暴怒的婴阳王,会如何来出气,谁都说不好。
最倒霉还是他们这些身边人。
众人其实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这件事终究是要有个人顶罪的,倒不如就用眼前的这具尸体,多少也能让婴阳王消消气。
“高公公,这,犬子···犬子?”他想替自己的儿子辩驳两句,可话到嘴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