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封了梅儿为梅妃。
花容月貌,轻柔的动作,她就是梅妃,她的脸上修饰得恰到好处,施了一层薄粉,她长着一对丹凤眼,眉毛画得细长,笔挺的鼻梁,这都来源于梳子的手艺,为了让梅妃步步莲花裹脚是必要的,只有那种疼痛才能提醒梅妃。作为侍寝前的准备,梳子对此也很精通,这就是夫人让梳子来陪的原因了。
梳子是个可怜的人儿,她来自青楼,被夫人收留,她很擅长梳头,打扮,可这就是梅妃的软肋,其实梅儿很少梳各种发髻,其实她根本没机会为自己梳各式头发。
这样的打扮是成功的,对于梅妃来说,皇帝很开心,虽然梅妃并不年轻了,十年的时间,岁月留下的疤痕,但是梳子的经验却让梅妃很快得到了宠冠宫。
“梳子,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啊?”段翠儿问道。
“翠儿姐姐,你得先告诉我梅儿姑娘的事才行,我可是是被他们临时买来伺候梅妃娘娘的。”梳子也不愿意说实话,其实她跟着夫人好多年了,加上做事能干勤快。十八岁时她痛苦的日子结束了,因为,她遇上了夫人。什么甜言蜜语都看过,八年青楼的经历对她来说简直是场恶梦。夫人用千两白银买回的自己,却是做丫环,那是夫人可怜自己,仅仅是靠路上自己逃跑是撞上了她的轿子的一面之缘。不过来这里倒是没想到的。
翠儿想了想说:“十年前的事了,还是不说的好,真不明白她还进来做什么?”
梳子是个乖巧的女孩,关于梅儿出去后的事,她一句也不说。梅儿更不会说宫外的事。老皇帝虽然死了,翠儿还是忘不了仇。但是梅儿根本就是戚府那边的人,这是明摆着的事。
梅儿的出现,贵妃很吃惊,一般皇上做什么事都会和自己商量,可梅儿的事却一点都没让她知情,直到梅儿以妃子的名义来向自己请安。李宫人能够做到贵妃全是皇帝的恩典,他对她好似母子,是种依赖,而皇上好像不爱任何宫人,但把一个女人带进宫倒是头一回。
梅妃看上去柔弱,但是贵妃却觉得那是妖媚。看人看眼神,她的眼神分明不对劲,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少的是正气。她是什么人?倒是太妃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就是那年迷惑太子的小妖精?”
太妃说:“那时她还很小,不能那么说,其实皇上是知道他们两情相悦的。”
“那为什么不封她做太子妃?”
“说是戚将军不肯,先皇坳不过将军。”
“没听说将军有女儿。”
“我也是,不过皇帝说梅儿就是将军府的奴婢又怎样,再说这个纪梅儿可能就是西南贱民,其实那时就配不上太子。”
梅儿的进宫也惊动了另一人,贵妃有一个过继来的女儿,原是太原王的,从小贵妃就把她养在宫里,人人都呼她为大公主,而文碧莲就是大公主的母亲。文碧莲也常留宿在宫里,有时就住在贵妃那边。
这宫里的吴皇后由于长期不受到皇帝的待见,以前又不得太后喜欢,所以一直是和大家说不上话的,就连宫女们也欺负她。梅儿必须拜会的就是这些人。
什么叫红颜祸水,也许这位梅妃娘娘就是红颜祸水,她每走一步,铃声就会想起,皇帝非常喜欢她的响铃声,这响铃是梅妃自己做的,挂在身上。有了这位娘娘,皇帝不再思朝政了,整日就想陪在他可爱的梅儿身边。梅妃走路非常轻柔,身体看上去十分柔弱,总喜欢靠在皇帝身上,走路似乎也要有人扶。宫里的人都是那么看梅妃的。
才几天,戚府就来了一名管家,说是奉老将军命令带些日常用品给梅妃娘娘,都是些大箱子,甚至还有桌椅床榻,有几件也够简陋的,皇上让人把这些都搬到了梅妃住的水榭后面的院子里。
每日午后是休息时间,照例梅妃娘娘要休息两个时辰,这宫里除了梳子,其他人都要呆在指定的屋子休息,更不能到后殿和后院去,其实那个地方平时都不能进去的。自从后院有了东西后每日午后梳子必定陪梅妃去那里歇息。梳子说主子用惯了自己的旧东西,睡那儿踏实。
好奇的翠儿,她现在是梅妃宫的主事的,梳子从不管的日常事务都是翠儿管的,可是好奇心想让她去看看后院。院子里没人,因为梅妃串门去了,庆妃请她过去吃个午饭,估计还要玩点什么,没那么快回来。
后殿里静悄悄,翠儿有点好奇,推开了殿门,殿里什么都没有,既没华丽的摆设,也没旧家具,只有结实的地面,却有几样奇怪的东西,几个沙袋,一个兵器架子。再就是几个蒲团,墙面上是刀剑的划痕,墙砖很厚实是石块垒的,但是已经是入石三分了。
“好力道!”翠儿不由得说了出来,以前大理的最厉害的剑客也不过入木三分。
兵器架上那把剑,镶着宝石,剑身刻着两字“玄天”。剑身比一般剑要宽一只手指。这难道就是天下名剑“玄天剑”?她去拿那把剑,哪知它在剑架上纹丝不动,难道这就是这把剑的特点之一吗?她在去碰别的兵器,竟然无一能挪动。这是什么地方,殿的右侧有一间厢房,里面倒有点家具,一张几两张椅子,一张卧榻,一排书柜,书柜边还有只大箱子,桌上有着文房四宝,看着都挺旧了。榻边挂着一个皮水囊。看上去也很旧了。应该都是将军府带来的旧物。
梅妃怎么会在自己的寝宫后面搞这么个奇怪的殿,这里怎么都不像宫殿,倒像一个地牢。这殿竟然没窗户,光线仅从屋顶下的透气孔进来。而屋顶很高。墙上挂着张弓,弓的上面有一个金属梅花,翠儿呆了,父亲就是倒在了这张弓下。看来梅儿真是戚家的人。她拥有的东西表明了她不是一般人,她是谁?
有人进来了,那是梅妃,只有她能来这里。她把鞋子一脱,裹脚布一扯,首先来了个放松。突然她看见了翠儿的背影,于是大喊:“梳子!你到门外去守着,不要进来。”翠儿连忙退了出来。接着她听见门被反关住了。
梳子看见翠儿很是吃惊。
“娘娘要自个静会。”翠儿说,生怕被人知道什么。
“哦,她今天烦了,去给贵妃庆生日却惹来一身污水。”梳子说。
“怎么啦?”翠儿没去,所以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个太原王的王妃啦,不知在贵妃面前说了什么,贵妃要我们娘娘跳舞给她看,还要叫人当场杀了一只鸡,说什么鸡血美容,逼我们娘娘饮用。她说我们娘娘怎么会和翠云阁卖笑的花魁那么像。最后还拿出了一张二十多年前翠云楼的四大美人图,竟然里面有个女子和我们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二十多年前,那时我们娘娘应该还没出生吧,就算生下来也是个小婴儿,怎么会和那种女人有关系呢?”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们小姐的秘密多着呢,你也别打听。”梳子说道:“估计她这阵子在里面出气呢,气生完了就好了。
梅儿早已经憋不住了,这鬼地方又没人可以述说。这次让她生气地竟然是文碧莲,孙嬷嬷说过她是自己的二姐,是娘和文丞相生的。但是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这么做,这都怪娘,怎么会这样,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女人。
“你又生什么气。庸人自扰。”剑光闪过。他就是这么对待此事的。
“我气不过,她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们的母亲。”剑在手中舞动似乎要把对手打倒。
“她本来就是翠云阁的花魁,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剑锋直指地下。
“不,你不懂,是那些男人逼的,她要保护自己,我问过服侍淑妃的宫女,她什么错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她为什么始乱终弃,离开父亲。”一道剑光,墙上又留下了一道印记。
“她不爱父亲,父亲只是在她这里买笑。她要去找爱她的男人。”
“爱?爱是什么?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吗?你忘了府里关心你的人了吗?”突然剑气很沉重了。
“夫人一直很疼我,只有她对我好,但是她不是可以终身相伴的。”
梅儿终于又笑了,她胜了,那个笨蛋真不讨人喜欢。
她开门出来了,笑眯眯地摆弄着她的衣角,返回了她的寝宫。
“好了,主子不生气了。”梳子说。
其实宫里的事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庆妃被贬为了庆嫔,虽然没有责备太原王妃,可明显是针对文碧莲的。宫里主子的荣辱就只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皇上。文碧莲听到消息后决定先出宫想好对策再来,可不能让这小妖精逍遥自在。
第二十八回文芳
梅儿很爱笑,皇帝经常喜欢看梅妃笑,这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
“先皇根本没临幸我,我只是为帮她们逃跑。”
“那就是说你才是先皇指定的太子妃,我宣布你为皇后好吗?”
“不,这样对不起吴皇后。”梅儿说,她不想伤害这位一进宫就被皇帝冷落的皇后。
话虽那么说,可早有多嘴的传到了文碧莲那边,于是她找到了父亲文丞相。
“父亲可曾听说过最近皇上纳了一来历不明的妃子?”
文丞相没留意过宫里的事,因为一直以来,皇帝虽然有些妃嫔,却不见她们生育,倒是女儿已经替太原王生了两男一女。
“这样的闲事我不想听,我想知道皇后答应收你的那个儿子为子了吗?”文丞相知道只要皇后过继了太原王长子,那将来的皇帝就会是文家的人了。
“那个吴皇后说什么也不肯,说是皇帝正是年富力强,哪会没有子嗣?”
“那你今天想说什么?”
“不就是最近宫里来了个妖妃,我怕皇后位置不保。”
文丞相说道:“宫里皇后谁坐不都一样,你不妨和新来的妃子搞好关系。”
“别家都可以,可偏偏她与戚家有瓜葛,你也知道是戚家害死我娘的,我怎么能和那个小蹄子搞好关系嘛。”碧莲说。
“那你也不用刻意去损人家嘛!”文丞相说:“你别当你父亲是聋子。”
文碧莲一声不吭了,其实她也怕父亲生气,文芳把她拉了出去:“姐姐,你知道父亲最恨小人,你怎么也学他们样?”
文碧莲看了文芳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两个外甥。你这当舅舅的一点不关心他们。”
“皇上新立的妃子是不是叫纪梅儿?”文芳问道。
“你倒挺厉害的,连这你也知道,你可知道吗,这个梅妃简直是狐狸精投胎,这些日子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以前皇上还尊我声皇嫂,如今里都不理我。”
纪梅儿,文芳想起了她,第一次看见她是十年前在戚府,那个女孩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第二次是在宫里,文芳站在御花园里等待召见,秋日的一片落叶落在了他的头顶,他轻轻掸了下衣服,在等圣驾来,他必须跪在地上。一对年轻男女经过了他的身边,男子看上去年轻却不似太监,而女的却是梳着两丫髻,看着两人说说笑笑,也许他们早是一对了,那男的现在就是当今天子。
第三回见到梅儿姑娘,确是在宫里,就在前几天,梅妃娘娘那销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清澈。
梅妃娘娘亲自招待这位状元爷。
这次还是第一片秋叶落在了他的身上,梅妃的出现让自己很是失望,从眼神里他觉得梅儿再也不是当初见到的女子。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深情地看着她。
而梅妃娘娘却对自己很感兴趣:“我记得在将军府里我曾见过文大人,那是大人还十分年轻。”说着就靠近了文芳,弯下身子:“你可想想可认得我吗?”
文芳跪着向后退了半小步。却看见皇帝却在宝座上盯着自己笑。
“爱妃,你玩什么游戏啊,吓得状元爷都往后退了。”皇帝说。
“皇上,以前我在将军家时见过状元爷,只是他不认识我。”
“不认识你是正常的,爱妃你也不想想你那时是什么身份,堂堂丞相大人之子怎么会认识你,莫非你要告诉所有人?别太过分了。”
梅妃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文芳半天才回过神,这梅儿姑娘真是大胆,以前原来就是看了外表。
一个小丫头上来给自己倒酒,文芳看见了吃了一惊,将军夫人的贴身的丫头梳子自己并不陌生,她多次奉夫人命为将军准备酒菜。她怎么在这里。看她倒完酒回到了梅妃身边,一把夺过梅妃手上的扇子,对梅妃轻声说了一句:“你自己想找死是不?”虽然很轻,但是文芳熟悉梳子的口型。梅儿慌了,皇帝却笑了起来,一把把梅妃搂在了怀里,取出了自己的扇子:“爱妃用朕这把,那把就让丫头丢了吧。”梅妃接过扇子打开后遮住了自己的脸。
梳子手里的这把扇子有几分眼熟,这把扇子的扇面是自己的成功之作,专门送给戚琦的。于是拉住了梳子:“如果姑娘要丢了扇子,不妨丢给我。”
“那可是好东西啊,我卖了都可以赚点钱,凭什么白给你?”梳子说。
“算我出钱买吧!好了吧梳子姑娘。”
“我自个喜欢,留着不行吗?”
“姑娘要是愿意留,在下是乐意之极。”看来给出去的东西跑谁手里也跑不回来了。
梳子笑了。
“姑娘怎么进宫了?”文芳问。
“随主子进宫。”
“你家主子的扇子哪里来的?”
“当然是将军给的,我是怕万岁爷多心,给我们主子提醒呢。”梳子说。
“你家将军呢?”
“他啊,也许不会回去了,战事都平了,他当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了。”
文芳看了一下梅妃,她正看着自己,一丝莫名的表情突然出现了。就一下子,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他,他皱了一下眉。看到自己看着他时,就故意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身体不舒服就去歇着吧!不要在这里做有失体统的事。”皇帝说,他发现梅妃的奇怪的动作,总之让梅妃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是男人就不可能容忍。梅妃退了出去。
他疯了,还是我疯了,也许是皇上疯了,文芳质疑自己。他要回去找他。只有他才能让皇上原谅姐姐。
横笛一枝,梅妃望着湖边的垂柳,沉浸在这笛声中,笛声很悠扬,笛子很旧了,摸上去很光滑,忽然她看见了湖边站着一个人,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文芳文公子,他穿了一身太监的服饰。梅儿一惊,笛子滑落在地上。
“我们还是好友吗?”文芳说。
梅儿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说话,文芳把掉在地上的笛子拾了起来,这支笛子并不陌生。
“我从没想过你会骗人。”文芳继续说:“也许你一直在骗人,阿琦。”
“你一直是我的好友,也许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想骗你什么,但是我们一直情同手足。”
“那你就不该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进宫并不是我可预料的,更不是我本意,我真想去浪迹天涯,只是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进了宫又能怎样?在这里只有讨一个人欢喜才能保住家人,我身不由己,碧莲姐看我不顺眼,我只是自保,我真心不希望她出事。”梅儿说,她看到了文芳愤怒的眼睛。
“如果你真心,就应该让皇上放过我姐姐,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知道我姐姐只是一厢情愿,又是一事糊涂,但是你现在的一句枕头风胜过我父亲的洋洋万字文。”
“碧莲姐那头,我自然会尽力求情的,文兄,我这样子已经是羞于见人了,望文兄莫告诉他人,有损戚府威名。”梅儿从文芳手里夺过了笛子。
“你玩什么啊,皇上知道你的事吗?”
“不知道,这事怎么能让他知道?戚府全府都要遭殃的。”
“按理说,就算真欺君,你以前的功劳他能不顾?”
“我是谁?说出来皇家脸面何存?你也知道我们的万岁爷最要的是面子。”
“阿琦,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难过。”
“我已没有兄长,父亲年迈,本不该离他们而去,但苦于分身无术,家里只能托给秋水姐姐照看,如果文公子念及我家老小无依,小女子在宫中无力也无法照顾家人,望文公子文丞相放过他们。”梅儿说。
“你别把我当外人,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毕竟我们多年同窗。”文芳说。
梅儿心里实在没底,文芳与文丞相比单纯许多,但毕竟他是文府的人,可现在自己没有任何可信任可调动的人了,那王鹏虽是自己一边的,但是还没有什么历练,更谈不上资历与文家抗衡了。
文芳对梅儿以前虽然有想法,但是自从知道她就是自己一起长大的戚琦就似乎断了那个念头,戚琦这家伙能做出几件像样的事,他怎么可能像个女人呢?一定是皇帝昏了头。
“爱妃!”皇帝来了,看见梅妃站在湖边,于是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了梅儿身上:“湖边风大。小心着凉。”然后看了文芳一眼:“你也在这里?可是为你姐姐求情?”
文芳点头说偌。高怀德就说道:“太原王妃也就是一时糊涂,朕不会太为难她,但是小惩不可缺。”
梅儿紧依在皇帝身边,小声说道:“皇上,您就饶了碧莲姐姐吧。”
高怀德于是顺水推舟说道:“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她须懂得感恩。”<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