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掌控雪英堡近两年,他自问比起他兄长方渐离来要做的好多了,起码这么长时间来他呕心沥血,雪英堡的势力范围扩大了好多,这是连他父亲都不曾做到的壮举。
但是在扩大势力范围的过程中免不了与其他人发生摩擦,这就要靠自己的铁血手段了。
方明的铁血手段还真的是铁血,按照与妖魔圣教的约定,他任命了不少被圣教以秘法掩饰身份的妖魔高手,一次次的征伐中终于将冰剑门逐渐逼退,主动让出了大片区域,而这,并不为门内众弟子所知,并且由于是势力间的摩擦,州府几乎不会插手。
妖魔毕竟是妖魔,死性难改,常常擅自屠戮势力内部落百姓,好几次险些掩盖不下来。所以他迫切想要得到真正听命于自己的人族高手。
可以说洛不易三人的到来刚好让他欣喜若狂,若能得其相助,他甚至有把握向中州落神峰申请与那冰无极斗上一斗,为此,他连洛不易等人曾相助冰剑门挡住雪崩也不在意了,只要能将其留在雪英堡即可。
是以,在听闻洛不易说自己来冰州是为了游玩及寻缘之后,方明蓦然心动。
“雪英堡弟子众多,出色的女弟子不在少数,洛少侠不如留在我雪英堡几天,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而且我观洛少侠似乎也是身体抱恙,我雪英堡刚好有些疗伤圣药,对洛少侠及这位姑娘的伤势肯定有好处。洛少侠觉得如何?”
洛不易却笑道:“早听闻方堡主有一位掌上明珠,俏丽多姿,天真可爱,不知晚辈可有幸得见?”
此言一出,这位方堡主眼睛不自然地眯了一下,又瞬间恢复正常,道:“呵呵,原来洛少侠对小女…”又道:“此事原也简单,只是小女近来往其外祖家探亲并不在堡中,是以洛少侠还得多等几日,方某这就传书怡儿,让其早日归来,好与洛少侠相见!”
段老眼角略微一抽搐,看向洛不易,只见洛不易不动声色道:“如此甚好,谢过方堡主成全洛某爱慕之心!”
洛不易明知道方怡不在雪英堡,却提起她,就是为了试探这位方堡主的反应,没想到其并不犯难,反而声称方怡会于近两天回堡,他倒是想看看到时候这位方堡主能找出个什么人来。
“哈哈哈…那就请三位贵客在我雪英堡多住几日。来人,带三位贵客下去休憩!”
“三位请吧,晚间方某为三位设宴,请勿要推辞!”
能有这番结果也算意料之外,双方默契地没提截杀之事,洛不易三人退出雪英殿,在侍者的引领下找到龙马,同往客房而去。
方明倒也言而有信,夜宴过后还真的送了许多疗伤药品,甚至其中就有属于天将殿派人给洛不易却被雪英堡劫掠的那枚宝药。
深夜,雪英殿的客房隐隐亮着灯,洛不易,段老,九香三人围坐着,看着桌子上的其中玉盒陷入沉思。
良久,九香忍受不住,率先道:“没想到这雪英堡果然抢了宝药,这下子麻烦大了,他们这个势力怕是要被除名了!”
这个玉盒就是盛放宝药的容器,九香曾在暗部给的图像上看的分明。而人族势力胆敢抢掠落神峰天将殿的宝药,这种事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段老也道:“这雪英堡堡主也是魄力极大,竟舍得拿此等宝贝来招揽主子,换上别人说不定还真就动心了。”
这宝药在天将殿也没同样多余的,是专为少主洛不易所制,最是能补心血,炼制颇为不易,因而被放在特制的玉盒当中,非天将殿人无法打开禁制。
“不见得。”洛不易说道:“说不定这雪英堡根本不知道这玉盒中的是何物,只是拿来应付我罢了。或许连出手抢劫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这玉盒其中有如此珍贵的宝药,他们只是兴趣使然,因而对天将殿出手。”
什么人会热衷对付天将殿呢?
“兴趣使然?”九香暗怒:“何人胆敢以杀府军,抢夺天将殿物资为兴趣?这雪英堡真是作死!”她自小被天将殿收养,又被培养成暗部精英,对天将殿忠诚的很,想到有人欺辱天将殿就气不打一处来。
段老人老成精,逐渐明白过来洛不易的意思:“主子是说…截杀天将殿的那些雪英堡人是妖魔?”
洛不易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妖魔肯定有,但只怕也有别人,比如曾经于冰湖之畔刺杀我的那群神秘人。”
那个老者给段老的印象颇为深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九香却不赞同道:“他们不会与妖魔或者五州的门派合作的。”
“哦?”洛不易看着说话斩钉截铁的九香若有所思,但也知道九香不会多告诉他什么,因此并不会逼问九香,只是说道:“看来只能是妖魔所为了,就是不知道这雪英堡中会有多少妖魔,又有多少人被蒙在鼓里。”
是啊,雪英堡的结局已是注定的,就看还有多少人能够不同流合污了,不然整个雪英堡被搞得乌烟瘴气,堂堂冰州三大势力之一沦落为魔窟。
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还需要留在此处几天多了解一番,这雪英堡是否还有得救。
洛不易用九香教给他的方法在玉盒表面施了个手决,玉盒“啪”地一声被打开,露出其中闪耀着五彩之色的宝药,小心翼翼用拇指及食指捏了起来。
“恭请少主服下宝药!”九香站起来肃然行礼道。
洛不易明白九香的意思,宝药被寻回,若是他将之服下的话,那暗部的人也能好受一点,那些尖细所造成的后果就会少一点点。
捏着宝药,将其送到嘴边,毫不犹豫地吞服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团温热之气顺着经脉到了洛不易心脉附近,慢慢修复着被佛尸震伤的心脉,一点一点弥补着洛不易因此所失的心血。
段老及九香眼看着洛不易的气色好了起来不禁对视一眼,满心欢喜。
是夜无眠,三人对坐到天明。
翌日,天刚蒙蒙亮,雪英堡山门已经开始换人值守。
虽说值守山门是件苦差事,周江也最为讨厌,不过谁让这差事是他师父吩咐下来的呢,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
周江裹着厚厚的兽皮大氅,戴着绒绒的棉帽,这穿着厚实无比的皮靴,腿上裹着兽皮,做足了御寒的准备。
其实不光是他一人,身边几个值守山门的弟子都是相似打扮。
只因早晨的这段时间尤其的冷,山门处寒风呼啸甚为冻人,他们不如此的话根本就受不了这等寒冷,要知道他们身为土生土长的冰州人尚且如此,换了别人早就被冻成冰疙瘩了。
周江跺着脚,左摇右摆,争取为自己取暖。只不过相比其他弟子的肃立他就显得有些随意,但也无人不服,毕竟周江还是堡主亲传的二弟子,哪怕其他的弟子是近半年才入堡的,他根本一个都不熟。
这时,在山门之后有一身披狐裘的白净少年偷偷露出脑袋,轻声唤道:“二师兄!二师兄快过来!”
“咦?”这声音有些熟悉,周江回头,果然见三师弟何康在门后喊他,于是跟身边弟子交代了几声之后就往门内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小子怎么来了,师父不是禁你的足了吗?”
而眼见得周江穿着厚实的滑稽样子何康不由得幸灾乐祸道:“你这值守山门的任务还没完呢?看我,师父禁足的期限今日就已经到了,已经是自由之身,所以特来探望一番,如何,羡慕吗?”何康说着还在周江身边施施然转了个圈。
周江没好气地抛了个白眼给这个亲如兄弟的三师弟,说道:“小康子你似乎挺嚣张啊,别以为你最小我就不敢揍你,要知道大师姐已经闭关了,没人替你撑腰了啊!”说着把手指捏的嘎嘣嘎嘣响,一步步走向何康。
看着不怀好意的周江靠近,何康也逐渐向后退去,口口声声喊着:“你别过来啊,我可不怕你的!哎呦…”却是何康不小心被脚后的雪团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如此好机会周江自然不会放过,朝着地上的何康猛扑过去:“嘿,看你往哪儿跑!”将何康死死压在了身下,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何康肚子上招呼过去。
“啊,啊,啊…”
明明周江并没太用力,那何康却叫得尤其大声,眼睛看了看左右,又半挺起身子看了看不远处值守山门的几个弟子,见他们并未太过留意这边遂附在周江耳边道:“我有了…哦…大师姐…啊…的踪迹…”声音时轻时重,却是将话藏在了被打的叫喊声中。
闻言周江一顿,却又继续大声道:“让你目无尊长,今儿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看拳…”立即小声问道:“在哪里?”
“啊!”何康配合地叫了一声,又轻声道:“跟我来!”说完自身下抓起一把雪朝着周江的脸糊了过去,趁其一愣脱开身然后往远处跑去:“我要找师父告你一状!”
回过神儿来的周江马上跟着追了上去,大喊道:“你小子敢!别走…”
山门处几个弟子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未放在心上,继续自己的任务。
谁又能想到跑远的两个人会将雪英堡的遮羞布扯下半拉子,露出其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时,天上有片片雪花飘落,被寒风卷起飞的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