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卿和顾城的第一眼,在李九阳安排李安安和叶天一相亲的马球赛上,一眼便认定了彼此。
而当顾城将谭玉卿的尸体丢出马车绝尘而去的时候,一见钟情的恋人看到了互相最后一眼。
谭玉卿的眼神中带着留恋,她艰难的伸出手来,想触摸王锐阳光帅气的脸庞。
而王锐,直接从马上跳下,连滚带爬的跑向谭玉卿,哪怕在生死瞬息的战场,他也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过。
可即使如此,谭玉卿也没坚持到王锐接触到她手臂的那一刻。
王锐的绝望声她已经听不到了,死于意外,也是必然。最后,他看见了漫天红光,包裹着他的爱人。王锐突破了最后的一道灵窍,升入七阶七窍,可如果可以选,没人愿意以这样的代价魂爆。
“玉卿。”
王锐跪倒在谭玉卿身边,抓着他的手,毫无保留的输入自己的灵力。
可剩下的,只有还残留着体温的身体,和未曾合上的眼睛。
这一刻,王锐的心碎成了粉末,整个世界的光辉在刹那间消失。
“玉卿,我来了。我来了。”
王锐喃喃的说着,豆大的泪滴从双眼滴落,一个战场无畏生死的铁血汉子,在这一刻,悲伤淹没了他的一切。
天空仿佛回应着王锐此刻的心情,开始凝聚起乌云,可半刻钟过去,只是落下了几滴嘲讽似的牛毛。
但压抑的空气似乎凝聚,王锐抱着谭玉卿的这一刻,凝结成了永恒的画卷。
顾城看着背后的红光漫天,吓的头都不敢回大声催促着
“走,快走!”
充当车夫的龙鼎门弟子也明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怎样的仇怨,魂爆之下的王锐,若是追过来,他们铁定完蛋。
一路疾驰的马车在驶过商业街的一处车行,顾城话都不多说,直接丢给了车马行的伙计一颗人造灵石,转身就跳上了刚上好了鞍鞯的骏马,随后一扬手,直接狠狠的拍在了马屁股上,西南而去。
他没有必要杀谭玉卿,但是不是必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谭玉卿死了,意味着,王锐随时可以带着一千五百多魔龙骑杀尽他龙鼎门的弟子。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火速回乾坤报信,做好万全准备,当然,也是为他自己的小命着想。
顾城逃亡了,而王锐,抱着谭玉卿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京城。
焦大军和吕一彪原本只是坐在城门楼子上享受春日暖阳的,可结果变天了,无奈的下来,恰好见着来这一幕。
“王锐。”焦大军喊出了昔日周哲亲信的名字。可王锐看都没看他一眼,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街道上。
街上的人都看到了,自然不乏内卫,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各耳目聪慧的人耳中,其中不乏乾坤门的执事和龙鼎门的执事驻地。
二话不说,直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池也在数个时辰后接到了消息,黄却一脸晦暗,毋庸置疑,事情砸了。
李池的气势吓人,拿着那情报时而紧,时而松开,最后向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通知苏道三,皇宫大内侍卫,做好准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黄却松了口气,心中哀叹,万万想不到,周哲手下大将,最后还是可能要和大盛刀兵相向。
同样收到消息的不乏李九阳,她一听消息,立刻转入后院寻到杨觉
“大事不妙,谭玉卿死了。”
杨觉手中的长枪一顿,眼皮子一跳:“怎么回事?”
李九阳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她不想看到王锐和他父亲刀兵相向,但是这话,她能说出口么?
是她父亲李池,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把将周哲推进了深渊,而后更是将王锐这些人用这些小手段试图压服,可骄兵悍将哪能用这种权术来压制啊!
“咚!”杨觉的长枪枪尾被狠狠的砸入到了地面。
第一次,在李九阳面前大声说话
“想让我去劝王锐么?若是换做是你,如何去做?”
是啊!若死的人是她李九阳,杨觉会怎么做?
李九阳叹了口气:“这大盛的命数。。。”
夫妻二人紧闭大门,闭门谢客。
天书属于最先知道的,焦大军目送王锐消失在雨幕中,回头便一个机灵惊醒了,那颓废的背影后,可不是一个人,而是这大盛最精锐的一支队伍,魔龙骑。
他骑马一路飞奔回到天书,可说什么呢?去阻止王锐么?
路走到一半,焦大军也想通了,随即跳下了马,在雨幕中哈哈大笑,随手下掉了马上的鞍鞯,一脚踹在马屁股上大喊道
“马儿,你自由了。”
一群街头做买卖的人和过路的百姓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焦大军。
而焦大军则随手拿起了附近酒楼里的酒,畅快的在雨中痛饮,往城门楼子缓缓走去。
湿润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焦大军苍凉的歌声
“飞鸟未尽,良弓藏,狡兔未死,走狗烹。”
就在众多势力关注着王锐是否会带着魔龙骑去追杀顾城或者大闹京城的时候,王锐此刻,已经将谭玉卿的尸体装在了棺材里,随后,一个人拉着带有棺材的马车来到了天道门。
天道门此刻,已经不如过年时节热闹了,人们似乎忘记了这场风波是由吴书道的天谕开始的。
王锐站在天道门的门口,雨水打湿了他全身,白色的修士服胸口被谭玉卿的鲜血染的殷红一片,好似冬日红梅绽放。
“阁下。。。”当门房看到胸口的殷红是血迹和身后马车上的棺材时,话说不下去了。
王锐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告诉吴书道,就说王锐找他。”
此刻的王锐,话语和逻辑似乎无比清醒,说话,也再没了往常那般支吾。
门房一听,似乎和掌门认识,只是请王锐稍等,便换了个人值守,小跑着去了门内。
半晌,吴书道出现了,依旧是那一身掌门的白衣,但是头发,却多了几丝白发。
看见王锐和身后的棺材,吴书道一惊:“王锐。这?”
王锐淡淡回答,似乎,那棺材的里的人和他并无关系
“吴书道,你算出天谕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谭玉卿会死?”
吴书道惊觉
“她?”
“你也没想到吧!她会死是么?你是不是会说,她沾染了周哲和我的因果,因此会死,死不足惜?”
王锐沐浴着冰冷的雨水,眼中没有悲伤,没有多余的情绪,像个死人,口齿伶俐更不似往常,他的话让吴书道哑口无言,呆愣在当场。
吴书道万万没想到,最终王锐和谭玉卿会成生离死别的结局。天谕,让他们得到了什么?周哲带着辛追遁走江湖了,留下了西山派和飞剑山庄的一地尸体,闹的白山水和剑宗决裂。他吴书道妻离子散,成了孤家寡人。
其他人呢?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天谕,和皇帝的别有用心。
或者,皇帝的别有用心,别人的心思一直都在,而他的天谕只是个导火索。
“天谕真的对么?”王锐最后问了一句,牵着马车离开了。他不是杀不掉吴书道,可这为谭玉卿报仇了么?没有。
真的对么?吴书道也在同样的问自己,天谕究竟是什么?为何他们家族可以用独特的绝学去得到天谕?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天道门传袭了千年之久,代代都孜孜不倦的耗费生命去获得天谕,天下安定了么?百姓富足了么?他不禁有着疑惑,有些天道门的弟子,为何英年早逝了呢?比如他的父亲。
“无论真假,我当穷极一生给你们一个答案。”吴书道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马车,喃喃自语却坚定无比。
王锐不声不响的离去没多久,哪怕消息再闭塞,魔龙骑的其他主事人也收到了消息。
“找到王队,石岩,你带上五百人,护送家眷们去北原星城,二嫂那里。其他人跟我走。”刘茂盛没有慌神,第一时间做了决断。
当穿着龙甲的魔龙骑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城南往城北而去的时候,孤零零的皇宫似乎真的是孤零零的。
甚至连城东那些收到消息的门派驻地,也怕殃及池鱼,纷纷离开。
二月的天气不算热,但是苏道三的脑门上爬满了汗珠,他身边,是新锐军,御林军,大内侍卫,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此战必胜。
看着那一队队武装到牙齿,整齐行进在大道上的魔龙骑,苏道三生怕自己手抖,提前放箭。
但是意外的是,这队魔龙骑竟然绕道皇宫门口离开了。
“要不要追?”一名新锐军的修灵者很会表现。他也看明白了,那一队人马,是护送着家眷的,明显不是冲皇宫而来。
苏道三原本被魔龙骑搅和的头皮都疼,被这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我们的职责是守卫皇宫。刚才过去的只是五百人,他们还有一千人,一千人。”加重语气的一千人让周围人纷纷咽了口唾沫,新锐军怎么来的?他们的战绩?所有一切都是魔龙骑的背景板而已。和他们叫板,凭什么?因为周哲不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