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靖平河西回京了,这是比之角斗场颁奖仪式暨闭幕式即将开启的影响力丝毫不差的消息。
两个多月,靖平河西,更是几乎将河西的门派一扫而空,不留后患,这样的狠辣,这样的手段,没有人不动容。这就是天书门的年轻一辈的手段。各家门派执事除了和周哲打过几次交道的四大派以外,纷纷对周哲这位新晋强者刮目相看。
以往,他们对周哲的影响只停留在大战叶天一,和白山水拼的两败俱伤的勇武,马球赛上大放厥词的狂妄,再到后来,角斗场上的急智。现如今,他们看到了什么?不声不响,把河西门派料理的干干净净让人无话可说,更是玩了个乾坤大挪移,把河西的门派祸水东引去了山东道。
大概唯一可以置喙的便是天宇阁覆灭之后,西山派和飞剑山庄果决的毁门灭派,可不到时机谁会拿着个去为难周哲?顶多他说一句,抓周树人和我鲁迅有什么关系,便可以一推二五六。因为各种背景光环的加持下,得罪他可不是得罪一个人,而是大盛整个利益群体。
这一点,从报捷后皇帝的一系列举措就可以看出来了,迎接周哲完成使命凯旋的禁军,一直从京城的城西排到了内城的中门,中门之下更是有以范文良为首的文官全员迎接,到了皇城,更是有一众勋戚和皇帝的内官之首黄却带着大内侍卫迎候。
这种礼遇,堪比迎接几大军机重地一把手凯旋,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可别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杨觉,可是像一只卧虎在内卫呢!过年期间的那场刺杀历历在目,天书门的门主孙国柱可是亲自发了命令派了战团去准备灭掉天宇阁京城的驻地,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明的你来不了,暗的,更别想。
周哲到了皇城里见到皇帝交了差,整个脸都要笑抽抽了,禁军的人还好一些,话不多,而且是同喜。最烦的就是文官,似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样,不单脸笑的累,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痉挛了。皇帝李池倒是话不多,却很实在。
直接承诺了,待得关西海的河西军招募完毕,李兵回朝一起封赏,更是直接言明,林小二,王锐,这几位立下大功的人会有个正儿八经的爵位,周哲本人更是要晋封公爵。
周哲疑惑皇帝为何说会把他的爵位往上提一提,就刚出了皇城,却是遇上了范文良。
想起当初和范文良送颜辅城去北原共饮送行酒的一幕,周哲微笑着抱拳行礼。
却不想范文良一反那日的豪情,用教训的口气说道:“侯爷,不敢当,你这河西是定了,不知得金银几何?陛下可曾要提升你的爵位?”
周哲闹不清范文良是要闹哪样,疑惑道:“范公,这是怎么?”
范文良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好自为之。”便一甩袖子,一副我拽我流弊的神态走了。
“莫名其妙!”周哲翻了一眼自言自语的离开。坐在回天书门的马车上,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范文良是在给他提醒,他可是私自瓜分了剿灭天宇阁后的战利品,这可是皇帝的大忌。可又一想,这不是惯例么?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不给肉吃,狗怎么能成狼?而且他自己也不过拿了两千万两的劳务费。两千万看起来多,还不知道够不够他下一步的花费前期投入呢!
难不成我一分钱不拿就光明磊落了?就不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周哲心中骂了一句,老子可是为了你大盛的天下冒着生死去干大事,还和我玩这些帝王之术,真烦透了皇帝的心思。难怪史书上记载的皇帝没几个是好人,而且几乎一个个神经都不正常。
心里骂着李九阳的老子,就这么气呼呼的回到了天书门。此刻的天书门倒是热闹,李九阳,杨觉,连带着焦大军和吕一彪都到了,不得不说,周哲几人凯旋归来,是个值得庆贺的事。
酒过三巡,周哲把一天在皇城的遭遇说了一遍,发了一肚子牢骚。
更是嘀咕着:“皇帝要差饿兵咯,日子没法过了。”云云。
李九阳在这里是师姐,也是杨觉的夫人,更是大盛公主,听得出周哲的不满,自然是要开口劝慰:“小师弟,范大人说的对,也不对。你这可是心生怨念哦!”
众人都疑惑的看向李九阳,等着李九阳的解释。周哲更是装孩子气的噘着嘴。
“我父皇说要提升你的爵位确实是在提醒你,否则你当真晋了公爵,让杨觉如何自处?”
李九阳一提醒,周哲一拍脑门子,有些明白了,陈元厚是国公之位,但是杨觉,却是侯爵,如今是驸马,以后真的出去立功的机会恐怕有限的很,若周哲后来居上,确实杨觉的面子上不好过。再怎么说也是他大师兄,他的引路人之一。
杨觉有些讪讪:“感情我给小师弟拖后腿了。”
李九阳白了杨觉一眼继续补充:“所以我父皇才提到,给你那几位亲信封爵。你若是封了公,他们原本封伯爵的也只能封个子爵。而且也是为了你以后再立新功,否则二十出头,便是国公,也让京城的一干勋戚脸上无光,这也是为你以后的处境好。”
周哲这回是完全听懂了,皇帝做的,包括老范提醒的确实是为他好。当即,满上一杯酒,举杯向李九阳说道:“得亏师姐提醒,这一杯敬师姐了。”随后举头满饮。
却是见李九阳喝的尽是茶水,再想想刚才杨觉幻玉扶着她走路的姿态,眼睛一转笑小声道:“有了?”
杨觉靠的近,还很二货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了?”再看看周哲那狡黠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和李九阳一起闹了个大红脸。
更离谱的是李九阳似乎怕被隔壁桌的师叔们发现似的娇羞一句:“小声点。”
周哲笑的更畅快了,随即嘲笑道:“哎!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
陈醉也被周哲的这种大咧咧的性子闹了个脸红,啐了一口:“浪荡子!”
方芳伤好了望了痛调侃道:“师姐居然脸红了。”
陈醉闻言就更坐不住了,起身道:“汤好了,不和你们说了。”便转身离去。
半晌,缓过劲来的周哲才正色问道:“大师兄,京城里现在怎么样?我一路走来好像安静的很。”
却是杨觉眼神凝重道:“表面安静。其实我给你那封信,也是要催你快些回来,山东道恐怕要大乱。”
周哲听闻看向李九阳和杨觉夫妇不似玩笑,顿时神色凝重道:“才两个多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李九阳开口道:“原本倒不至于如此,剑宗的手伸的再长,也不过是想越界让门下弟子立派圈地种粮,毕竟山东道盛产粮食又人口众多。可最近你在河西联合各家门派剿灭天宇阁,更是把河西的门派要撵到山东去拂了某些家伙的逆鳞。所以他们现在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什么山东道修灵者门派联盟,准备共进退抵制这些河西门派。”
周哲一听,心中大火,真的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果然没一个是安生的主。
杨觉拍了拍周哲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忧,他们这多半也是为了自保,防止你在用河西那一套对付他们,人人自危之下,这样的结果不奇怪。还是有一些门派信任大盛的,并没有参加这个联盟,而是保持了中立。”
“是啊!所以我和杨觉商量过了。”李九阳边说边安抚了一下肚子“杨觉亲自去一趟山东道,等他回来,咱们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你呢!在外面忙活了两个月了,回京修整一段时间,也在内卫学学处理文案,把御林军的差事顺道给办了。”
周哲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姐还大着肚子,却让杨觉出远门,但这一切因果皆来自他在河西打扫的太干净,才引起了山东道各家门派的警觉。
“大师兄,其实我跑一腿也没什么,去内卫处理文案,整理御林军那群废材真的很无聊。”
杨觉笑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等我儿子出身,加上我这驸马身份,再想外出公干恐怕也不现实,不如在这之前,把功劳簿写满,也当个公爷,然后在家生一堆小杨觉。”
话音刚落,李九阳就红着脸啐了一声,其他三人则笑出了声。
周哲这次不再阻拦笑道:“到时候让袁方兄弟和你一起去吧!我那几个门下身手还不错,也一并带上,多些人,就算打起来,咱也不怕。还有凶鸟哀鸣,那个山东马帮的帮主詹棋丽也能当引路人。”
絮絮叨叨,周哲把他原本的布局和想法也都说了个全,毫无保留。
李九阳用感激的神情说道:“没想到小师弟有时候说话没个正行,这办起事来确实比很多老官场都考虑的全面,当初,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周哲那脸皮多厚立刻回应道:“那可不?不过大师兄,我留下来也好,出去打了一仗,走了不少弟兄,有一个弟兄算是绝了后了,这修整几个月,也该让他们把终身大事给办一办了,总不能留下个遗憾。”随后他看向侍立一旁的幻玉说道:“幻玉妹妹,帮我去看看师姐的汤好了没有!”
李九阳慧质兰心,周哲一挪屁股要做什么一猜就猜到,随即便对幻玉说:“去厨房看看吧!”
待到人走,才感慨道:“我这小师弟,就是不做亏本买卖,恐怕我这自小跟着我的幻玉是跑不了喽!”
周哲笑道:“嗨!师姐,瞧您说的。我这弟兄可就要封爵位了,也是个实诚人,到时候宅子什么的我都帮他给规制好,亏待不了幻玉的。”
杨觉感受到周哲对自己兄弟义气,也补充一句:“刘茂盛,这人还不错,挺会做事说话,也很讲义气,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其实杨觉想起他们那一帮子人从审德因的墓回来就有些好气又好笑,此刻,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对周哲那么死心塌地,以心换心,用心为弟兄谋幸福怎能不得人心?
看着这一翘一搭的师兄两个,李九阳也终于点了头,补充道:“不过我事先要说明,我身边最得力的就是幻玉,要是她被苛待了,我拿你没办法,那刘茂盛我可会要了他脑袋。”
周哲拍胸脯打一万个包票:“那说的,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啊!刘茂盛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做事做人心可细着呢!也没什么不良记录,放心吧您嘞!”
师门的接风宴没有多久便结束了,周哲一路送走喝的半醉的焦大军和吕一彪,便带着林小二和索鄂几人,拉了整整两箱金银,去了春风楼。
师伯师叔拜会了,怎么能忘记了他的财迷师娘,而且这可是给他弟兄们解决终身大事的红娘。
及至春风楼,正值上客的时间点,红色的大灯笼映照在众人脸上显得尤为喜庆,所以说呢!这是个夜夜做新郎的地方,只是新娘子不够新。
“哟!侯爷!您里面请!”春风楼的大党经理正牌龟公很眼见,第一时间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周哲,立刻知道这位爷是来寻老板潘倚风的。
周哲随手就给了赏钱,指了指身后的两辆马车:“里面的东西比较碍眼,怎么处理?”
果然,大堂经理又叫了个人过来,带着索鄂去了后门。而他,则亲自引路将周哲带向后院。
还是那俗气的院子,大客厅里还是那俗气的装饰,身穿华服潘倚风正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信入神,竟然丝毫没察觉周哲的到来。
周哲给了大堂经理一个嘘声的手势,便蹑手蹑脚的准备偷偷走到潘倚风的身后,给她一个惊喜。
一步!两步!距离在不断接近,眼看就要看得清书信上的字。
“吼!”一声巨吼,甚至还带着灵力波动。
周哲前一刻恶作剧即将得逞的表情立刻消失,下一刻,只剩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头发。
随后耳边是嗡嗡作响,两眼更是冒着金星,就看见潘倚风摆出了个茶壶型似乎在对他破口大骂,朦胧中只听到
“你个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不学好。。。。学什么不好。。。。”
半晌,潘倚风也骂累了,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周哲这才缓过神来,他终于知道潘倚风的绝学是什么了,这不正是狮吼功么。
潘倚风轻咳了一声,再次恢复了常态:“瞧我老人家,孤苦伶仃,连一个孝顺的儿女都没有,尽是不孝徒儿来打秋风。”
周哲哪能不明白,潘倚风的老毛病又犯了,赶忙从怀里掏出了礼单点头哈腰:“手下都绕去后门了,东西太多,从正门搬怕影响生意。”
潘倚风白了周哲一眼,一把拽过礼单翻看起来:黄金,珠宝,玉器,古玩。
随即便是春风拂面,感慨道:“还是我这徒弟最会疼人。”前一秒还满脸欣慰,下一秒脸色便是一变“说吧!找老娘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