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盛和凌霄阁联姻,整个天下似乎也安静了下来,毕竟谁都不愿意打扰蜜月期的两大势力。
来年开春,好消息就不断,河西的两万士卒算是真的练起来了,皇帝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安插了不少的“自己人”。而山东道小孤山的驻军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几个提议都被皇帝否决掉,其中的原因,恐怕是考虑到龙甲的关系。
龙甲无论掌握在谁的手上,都不可小视,周哲的二百多亲信就是个例子,十个人拉出来比得上二三流门派的战团,团体作战还得了?
其他的几个消息便是星城还在扩建,而山东道北边的部分灾民的涌入不单大大缓解了山东道的赈灾,也给星城送去了生力军。老凌是真的老了,不过每天在星城的衙门里晒晒太阳也不安生,还记得给周哲写信,要求各种建筑材料。
在这一点上,周哲从未吝啬,他的银子够多。
一年的时间有多长,不过十二个月。春节过后的三个月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就连河南道的几家门派,也安静了下来。
周哲更多的时候是在忙着培养天书幼儿园的孩子们,因为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了。
四月份,往来凌霄阁和京城的商队已经跑过了无数次,该铺开的情报网,也铺开了,周哲已经准备着手布置河南道了。粮食计划,他一直没有忘掉,其中的河南道便是关键的关键。
“大水!大水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报到了河东道的布政使衙门。
而与此同时,内卫也接到了无根河河东段大堤决口的消息,快马飞传直奔京师。
数日之后,消息抵达京城朝野震动。
周哲更是先一步看到了内卫更加详细的奏报,同样被他递交了上去。
他感觉这突兀的水患,绝不寻常,这不是六七月夏日暴雨时节,往年即使有水患也是部分河堤决口,绝不可能像如此这般大范围。而且,河东的水位也完全没有降下去的征兆,完全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去传令,让河西道内卫追溯上游,查探情况。另外,给我一份河东的地图,越详细约好。”
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周哲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莫非,无根河要改道?
这不是无根河第一次改道,但凡改道,沿途无一不是一片汪洋大海,民生经济更是不用说,必然损失严重。而且水患之后的瘟疫更是让人闻风色变。
同样预感不妙的还有范文良,整个中书省的官员以及六部官员几乎连续开了数日的大会,怎么样赈灾,是他们要考虑的重要之事。朝廷每年都在花钱,只是今年拿下河东和山东道的绝对控制权,再加上收缴的战利品,才略略平衡。
但是救水灾不同于救火,救火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水灾可就不同了,受灾哪怕只有两千万人,没人一天消耗半斤粮食,一天,便是一千万斤。
“让河东道布政使吴成林组织灾民救灾抢险,他毕竟是地方父母官,又熟悉当地情况。”中书省里,范文良推出了人选,最后又说道
“代表朝廷的钦差人选要负责发放救济粮,还有联通朝廷,更要精于民事,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各部尚书推来推去,各家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一人做事,别人就要多做,而且赈灾的时候各部门事情又多,没人在六部里面选,最后,倒是有人眼睛一亮
“运城侯齐远,是御林军的后勤官,虽然官不大,但是去年参与了河东平叛,熟悉河东地形和当地情况,又加之是管后勤,再合适不过。”
万年老宅万有光对于这个人选不是太中意,可是其他人即是愿意去,也没这份合适的履历。最后矮个子里拔尖,定下了名额,运城侯齐远。
名单报给了皇帝,几乎没有多犹豫,皇帝就盖下了大印,他也有他的想法。勋戚们或许是能做事,就是缺乏些许的历练,只要时不时在他们身后用小鞭子抽打,他们是能成为国家栋梁的。
自消息传到京城,一直到齐远带着一千御林军和近万从灾民中选出的民夫带着大批粮食奔赴河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不得不说,效率已经是非常之高了,周哲看着如长龙一般蜿蜒向男的队伍感慨万千,要是反应更快点,消息传递的更快点,也许死的人会少很多吧!
蜿蜒南下的长龙里,全是灰布麻袋的运量车,周哲数了数,大约是个民夫管一辆,全靠人推,一辆车上的粮食大概是两千斤,估计时至半道就要消耗掉十分之一。简单的算了算,即使来来回回不停的运输,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河西应该有存粮,要不要让郑通组织一下?
心中想法一起,他就叫来了王锐,这次,要请他亲自跑一腿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不是大盛的做派。大盛的做派更像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以他如今的地位,他做的好看,便能捞足够的政治资本,可是转念一想,我做这些,不正是全了我道么?
王锐带着信出发了,信里说明了郑通至今没有高升,是周哲的安排,同时他许诺,只要赈灾做到位了,保证他一个前程。并且暗示,万有光这个千年老宅差不多真的要退下来了,否则显得朝中大佬们太无能,一年多也没选出个合适的人选了。
陈明利害,诚挚相邀,这就是周哲的信,他保不准郑通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态度,还有一封,便是带给关西海的。
如果郑通不同意周哲的建议,他会把这个任务请关西海完成,至于粮食不够?不可能,星城有数以亿计的粮食储备,只是一直被周哲要求按住不报而已。
“侯爷!咱们的预算恐怕不够孩子们吃了。”天书院子的幼儿园里,穆老九有些无奈的提醒回来的周哲。
周哲疑惑道:“怎么可能不够吃?粮食涨价了?”
河东水灾,粮食涨价是应有之意,可不至于涨到这个程度吧!
“确实是涨价了!以前京城的粮价是二百斤一两,如今,如今五十斤一两。”穆老九说道,他是个厨子,做事像做菜一样死板,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他从不乱来,因此粮价涨了他没有说减少肉食,来维持平衡,而是有一说一。
周哲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了,粮食不论价格,只论数量维持供应,他不却钱,因此这是点头的小事。
但是回头一想,才短短十日,粮价便暴涨了四倍,这里面,恐怕不单单是自发涨价,有人恐怕已经在操作粮价了。
“索鄂,备马,去刘桃仁的府上。”
片刻之后,刚走到刘桃仁的门口,便看见了不少门派的执事从刘桃仁的宅院里出来。
通报入内,刘桃仁亲自将周哲引入了内廷,也不多客套,周哲直接问道
“你参与粮价了?”
刘桃仁点点头:“参与了。”
周哲有些不可置信,他印象中的刘桃仁算是个义商,也是皇商,怎么干这等事情?
刘桃仁看着周哲的表情说道:“参与了,我是为你帮忙,我也一直在等你。刚才走出去的一群人你也看到了。你无法拒绝。”
各门派的执事,各勋戚的狗腿子,确实无法拒绝。
“你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刘桃仁无奈说道:“我不参与,难道他们就不做了么?今日的粮价是一两五十斤,明天是一两二十五斤,后天,还会更高。河东的价格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我拿出所有的银子去买粮食,能支持多久?”
他说的是事实,可周哲有些无力。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出手。你京城的粮食,河东的粮食大约有近亿斤。除却去年山东道的消耗,河西的消耗,也有几近两亿斤,难道你准备袖手旁观么?”
刘桃仁眼神中金光灿灿,周哲终于明白了刘桃仁要做的了。
平息粮价,与其用低价格冲击市场,不如,用高价格把粮食直接卖给那些执事,让他们囤积居奇,让他们手上的流动资金全部归零,然后再设法平息。
刘桃仁得罪不起那些人,因此,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周哲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两人一拍即和,刘桃仁负责牵线,周哲负责谈价格。
周哲的粮仓是早年买的,粮食也是有陈有新。当初老陈点醒他之后,他定下了取山东和河南两个产粮地再做粮食定价权的规划。因此打河西和山东以及赈灾都是他的粮食,自然李池也明白,默许了他私下瓜分战利品。
如今,正是他把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用的好机会。
你们不是要借着天灾发财么?你们发财,不如我来。
当天,刘桃仁就把周哲手上握有大量粮食的消息散播给了他的商业合作伙伴,而且明言,自己流动资金有限,做的生意又多,一个人吃不下,大家分食云云。
各家执事和勋戚们的代言人犹如闻到鱼腥味的猫,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个消息,绝对是真的。
因为早年间,辛追刚立派那会,辛追便买了大批的粮食以及粮仓,被一众的商人和门派看成是个笑话,如今,没想到却是咸鱼翻身了,众人只能纷纷感慨,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把河东大水归结于别人的财运,出了这群无良商人,再无其他。
当天,办事效率极高的各家商人就纷纷拿着拜帖,想求见周哲。
“一个也不见,到了宵禁时间的时候,统计一下多少家,然后给他们每人一个回帖,明日在血月堂搞一个小型的拍卖会,拍卖这些粮食。”周哲给索鄂这么个消息,就静静呆在廊檐下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