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洛和严寒两人在被周哲走脱之后心情变得很差,他们太了解周哲了。
他只要活着一天,就是威胁,哪怕他不在这修灵界活动。因为越是那样,忌惮他的人就更害怕。以前,一个辛追,顶多算跳梁小丑,而有了周哲,光那些手段就让人头皮发麻。
得到两人似乎往临西城而去的消息后,程洛洛,严寒,四剑侍,再次商议对策。
“他去临西城,肯定是去找陆斗崖问明情况,不如,咱们不如就在临西城设下天罗地网,就不信他不上套。”程洛洛第一个提出建议。
而蓝芍似乎不明白程洛洛为何这么肯定:“他若是虚晃一枪再换方向呢?”
“他肯定会来。”严寒放下茶杯,冷笑道:“周哲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眼见咱们都对他下手了,必然是要弄清缘由,临西城有内卫的分部,有他的亲信陆斗崖,自然是他的好去处。州府官员这个时候即使知道了变故,恐怕也知道的不多,去临西城,最好。”
“原来如此,咱们不如等他问明白了再动手,好让他死个明白。现在,他是被朝廷和天书都放弃的人。就该让他在绝望中死去,我剑宗弟子白凤至,便是死在他手上,一报还一报。”蓝芍带着狠厉,提出了一个最恶毒的建议。
严寒看着蓝芍那张被修复好的脸,心中无限感慨,最毒妇人心,包括程洛洛,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数日之后,临西城,周哲看着那已经焕然一新的城头,不由得敢看,昔年,在这里,他们打响了对天下门派的第一战,随后便是连年征战,万万没想到,如今,又回来了。
走入城门,周哲七绕八绕带着辛追来到了一处很普通的酒楼,这是内卫在临西城的据点,或者叫联络处。
老板看到来人,自然是认识的。他知道此刻的情形,反倒是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而周哲,根本就是个不怕事大的,还亮出了内卫副统领的腰牌。
老板头皮发麻,想脱开关系恐怕也不成了。
“周副统领,眼下的情况。”说完,指了指包间。
一进到包间,老板便说道:“周围到处都是西山派和飞剑山庄的人,整个城内他们有不下两千的精锐都到了,就是来找侯爷您的。您怎么还出现在这了。”
周哲一个手势示意慢慢讲,老板事无巨细,开始从周哲离开后的事说起,一直到最新传来黄却代李九阳管理内卫,皇帝和朝臣在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上历数周哲的罪状。
老板很诚恳道:“当初侯爷在河西的时候,我就在内卫,这些年被您提拔到了这个位置,侯爷是什么人我们底下的人都清楚,可是。唉!!”
周哲已经听不清下面的话了,他脑子里嗡嗡直响,差点一头栽倒。
“你是说,天书将我逐出山门了?”
辛追哪怕再怎么示意,可是这事,已经做不得假了。
周哲明白,其实这一天迟早会来,否则他也不会和孙国柱谈起,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没等他靖平天下,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来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等不好么?”周哲忽然觉得了无生趣,他的人生,就像被摆弄的木偶。
戚心也好,皇帝也罢,哪个,不是玩布局,玩人心掌控的好手?
他知道陈元厚为何会说出那句话了,那是道途崩塌了,也许,那一刻,才是师傅最痛苦的一刻,而非生死别离。
一个人,穷极一生努力的道,竟然被人利用,成为他人手上的棋子,这何其可悲?想起在龙泉关时,周哲看着陈元厚回忆他们四义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场景,想起老陈喝酒时渴望而小心的眼神,一阵心酸,他努力了一辈子,本以为皇帝,也是和他一样的道途中人。
他以为,他和皇帝是互相信任的,可他从皇宫归来为何那般失态,那般自暴自弃?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道途已死,人不过苟活而已。
李池为何敢这么做?为何能这么做?
周哲想到的一人便是司胜男,一个对他毫无保留的无道之人。
你们不是有道么?你们不是在乎天下的百姓过的好不好么?我李池不在乎,我在乎的就是我的权利。我让你们下野,就得下野,你要是敢造反,那天下大乱了不是让你前面都白做了么?这一手,他能压制陈元厚,也能压制天书众人,同样的,周哲也不例外。
他就是料准了你不会闹到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因此,他就这么做了,肆无忌惮的做了。你能怎么样?
周哲完全的能感受到陈元厚的痛苦,他何尝不是?而且,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按照陈元厚留下的道路,戚心引领的道路去走。
他想起了司胜男对他说的话,他就明白了为何看事情,他始终都没有那个女人看的明白,因为无道之人的道便是万物,便是所有,而他们,不过是在逼仄的狭缝中挣扎的蚂蚁。做什么想什么,她一目了然。
辛追抓着周哲的手,感受着周哲的手用力的抓紧,又松开,那种爱恨交错的滋味她同样感同身受。
昔日,他们在北原的蜘蛛洞二层许下的诺言,只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还要坚持下去,被人利用到死么?
原本,还要去找陆斗崖验证一下事情的真伪,但是这一刻,已经不需要了,他已经不想再去争斗了。除非,他愿意学着司胜男做一个无道之人,置成千山万的人性命于不顾,闹个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那到时候,别人会说什么?
天谕是对的,你看,欺天频出,生灵涂炭。嘴都长在你们身上好了,我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也好。
想着这些,想着京城的那些兄弟,周哲痛彻心扉,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性命和战友的性命只是权利游戏里面的筹码,那是多么悲哀。与其知道,不如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想来,有杨觉他们的照应,也能过的不错。
“走吧!”周哲带着辛追要离开。
那掌柜的看着昔日朝气蓬勃犹如阳光下利剑的侯爷如今的神情憔悴,心如刀绞,迟疑了好久在追着周哲喊道
“侯爷!您的腰牌。”
周哲看了看那内卫副统领的腰牌,转身离开了小酒楼。
此刻,就楼外,三三两两不怀好意的那些飞剑山庄和西山派的弟子几乎已经不再遮掩,就那么聚集在一起,盯着辛追和周哲二人并派行走。
周哲原本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而还有那么多人像尾巴一样盯着,更是找到了宣泄口。
他直接飞速回身,一个裂天手直接抓住一名尾巴到了身前。这举动,吓的一众两派弟子纷纷拔出了刀剑,一时间紧张的气氛立刻弥漫全场。
“告诉花赞和马耀,他们想做人,我给过机会,偏偏要回去当狗。你们要这天下,拿去便好,从此大盛与我无关。”说完,推开那人,拉着辛追继续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那被抓住又放开的弟子直接被推的跌坐在地上,裤子上已经湿透了,任谁和死神擦肩而过,也好不过多少。
其他人汗水早浸透了衣服,把师兄扶起来,才面面相觑,被认出来了,追,还是不追?
“追!追!追上他们!”一个头目从街角拐了出来,分明刚才是躲着的,这会偏偏跳出来,嘴上喊着追,可脚下动作是走而不是跑。至于追上了,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无知的两派弟子还是奔跑着向周哲辛追消失的路口追了过去。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混乱不堪,周哲停下了脚步,辛追同样停下了脚步。
再转身,看着那突然涌入街道,几十步开外的追兵。
而追兵们看着两人转身,几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他们的心都在颤抖。
旁边的百姓也好,商铺也罢,看着街头的两拨人马明显不是善于之辈,纷纷拉开了距离,有的商铺更是关上了门窗,连门窗旁的人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生怕被殃及池鱼。更有人认出了两派弟子,纷纷指指点点。
有好事者还喊道:“肯定是西山派和飞剑山庄在追击逃犯。”
辛追对这一句极其不忿,心想若没有眼前的周哲,河西是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至少不会让你们闲的在这看热闹。
正要辩解两句,却是周哲失望的摇摇头,民心,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在真正拯救他们的人身上,也许只是在偷心贼的手上。
“哗啦!”周哲控制着周围商铺上的货物,瞬间将一堆黄豆撒满了道路,随后,继续拉着周哲往前走。
修灵者哪能轻易被黄豆绊倒,还是眼看着黄豆洒下的。但是人对死亡的恐惧是很高的,那些四阶五阶的修灵者纷纷摔倒,一个个哀嚎着装的像个尝鲜的群演,演技不高,但是一个也不笑话一个,跌得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