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风平浪静，再回首，魔鬼海已经是雾霭一片，整个魔鬼海在第三代强者添油加醋近一个月后，终于彻底被包裹在了大阵之中。

　　没有人知道魔鬼海神器岛屿的周围刻画了多少灵阵，没有人知道这些灵阵里具体有什么。因为当事者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把有关的记忆碎片融合到了灵阵当中，只等着后来者发觉，有缘者得传承，有缘者得神器。

　　一路上，白山水就不怎么再去管船怎么开，开向哪个方向了。

　　人们都说白山水找到了真爱，反正是走到哪，都抱着他那将近一米五的黑色重剑千钧山。

　　偶尔，他会驾驭着千钧山在空中飞上两天，像是一个刚学会御剑飞行的剑宗弟子一般兴奋。就连睡觉，也抱着那把剑不撒手。

　　蓝田羽大概是获取神器最舒坦的那个，他是一员福将，每次惹祸之后总能化险为夷，要不是和九州星主斗过，众人都要怀疑他是九州星主的亲儿子。别人获取神器，或者是器灵直接选中比如蒙格，或者是努力和器灵沟通，比如袁方兄弟和叶天一兄妹。

　　而他倒好，在梦境里躺着，不单拿了神器，还破了九阶，就连渡劫，也借助着神器岛，好处尽享，压力全无。甚至帮众人意外打下了千年布局的契子。

　　在海船行到半路时，一天早上，白山水从船上遇见飞行，在飞上高天之后。忽然站在那高空一动不动，怔怔的看向远方的天际。

　　甲板上，用铁板烹饪着生蚝的蓝田羽摇着头

　　“某人有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林小二一边撒这芝麻酱，一边吃，转眼干掉了大半才说道

　　“他这叫蜜月期。”

　　方芳站在高高的桅杆上，举目眺望，出了远处的白云和湛蓝天空一线的海平面，别无他物。他用灵力对着天空大喊

　　“老白？看到了什么？”

　　白山水并没有回答，看了好半晌，才飞到了甲板上。问了一个问题

　　“真的有龙城么？”

　　“龙城？”周哲点了点头，听戚心说过：“龙，是肯定有的。曾经在困龙渊，我带着魔龙骑亲手干掉一条。审德因灭魔龙也是真实的。只是龙城，我听戚心提到过，存在。悬空山据说就是龙城被打落的一角。我的记忆里也有，不过很模糊。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龙城么？”

　　白山水想了想：“可能是。很壮观。刚才看的天入神。应该喊你一起看看。不过也只是惊鸿一瞥，随后那道影子便消失了。”

　　“影子？会不会是海市蜃楼？扎扎说过，这海面上偶尔会出现。”袁缘不敢肯定，如果真的是龙城飞跃头顶，应该众人都能看见。

　　“或许吧！太远了，看不真切。”

　　周哲看了看只有朵朵白云的天空空无一物：“龙城。只有九阶封印解开，才能显露于世。相比于其他种族，龙族在个体优势上太大，因此，宇宙规则便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九阶封印打开，我们的世界和宇宙再无隔阂，龙族的种族优势不再像以前那么悬殊，出现也不惊人。”

　　杨觉点头肯定道：“按照你们屠龙之时，那头巨龙的强度，咱们达到九阶的三位，都有能力一战。这才公平。”

　　“审德因屠龙之时，还没有九阶。我们屠龙之时，也没有。但一头巨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希望九州星主没有联合龙城。”周哲的担忧大家都看出来，现在，九州之上三大种族已经形成了实质性的联盟。九州星主如果不耗费心血创造新的种族，就只能打龙城的主意。

　　袁缘摇头：“龙城的龙族和咱们遇到的魔龙不一样。龙族有一个特殊的淘汰机制。”

　　“是什么？”

　　“这也是我在戚心的记载里看到的。每隔百年，龙族都会举行成年仪式。让新一代的巨龙接受考验，而考验，就是把巨龙逐出龙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御空飞回龙城，便能在龙城居住，而飞不回来。”

　　蓝田羽打断：“飞不回来怎样？”

　　“飞不回来。那就落在九州。”

　　蒙格明白了，用他草原半兽人的逻辑解释道：“一个强大的种族，总要淘汰弱者。野蛮，但是有效。”

　　叶天一兄妹和白山水忽然有些沉默。他们都是来自于天下最顶尖的门派，出身不俗，一出场，往往便是万众瞩目。可谁又能知道，顶尖门派竞争激烈，淘汰之残酷。

　　白山水就是一个例子，在一窍不通时，明面上，大家奉承他为掌门之孙，但暗地里，哪个不嘲笑？他就是那个在成年仪式中被淘汰的巨龙，只是，最后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之后，飞回了龙巢。

　　“因为资源，始终都是稀缺的。”周哲说了一句，众人看着，却没有等到下一句。

　　白山水好半晌才心有所感：“是。但不完全是。”

　　方芳看着三人，感慨道：“说真的，和你们比起来，作为天书的弟子，我们幸运的多。”

　　叶天一有些不解：“其实，我一直很纳闷。”

　　“纳闷什么？”

　　“天书每一代弟子都不多，但为何，出现的弟子，总是能屹立一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选人方法？你看，你们现在天书的年青一代，有几个我叔叔注意到，特别有潜质。苗小萌就不必说了，几位师傅轮番调教，未来不成一线强者我都不相信。还有那个马小宝。宣诺，一个个丝毫不比凌霄年轻一辈差。杨觉？咱们现在都这样了。有什么心得？你倒是给说道说道？”

　　千年布局都出自他们的手，这些东西，可以增强整个九州的实力，确实没有必要隐瞒。

　　杨觉摸着下巴的胡须，沉吟了半天，若不是今日提到这个话题，他还真未曾仔细想过。天书弟子不多，但为什么一直都位列一线。想了半天，杨觉还是看向了周哲

　　“说实在，之前，我没细想过。现在，我也想不明白。觉得我这一路走来，似乎只是，我想变强，想突破，想更进一步。至于其他人。你们也看到了。小师弟，你怎么看？”

　　球被踢到了周哲脚下。他扫了一眼众人，其实也就是叶天一稍微关心点这个问题

　　“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叶天一直接摆手：“你少来。简单的讲。我能听懂。”

　　“主要是三个方面。首先，便是因材施教。天书的所有人，绝学都是自己选的，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性格来打磨。你比方说，杨觉修重影枪，而袁缘，方芳修炼了各自喜欢的绝学。上一代，我师傅修了剑。而焦师叔，修了双锤。”

　　叶天一点头：“这点必须承认，天书在绝学上，确实是大优势，那么多绝学，可以供人挑选。而且最难得的是绝学完整，比之我们千年传承历代强者的积累丝毫不差。还有呢？”

　　“嗯！这下面就要说第二点。实战。你们凌霄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其他各门各派选拔精英，也多半是根据阶位来。谁的阶位成长快，就向谁倾斜更多的资源对吧？”

　　叶天一点头，天下间的门派，绝大部分都是用这种方法，或者是绝学的心得，或者是药物，灵液，甚至好一些的武器，以奖励制度，和惩罚制度双法并行，来鞭策弟子。

　　“咱们天书什么都没有。当了到了天书如今年青一代，这些都不缺。”

　　叶天一鄙视道：“你够了。太不要脸了，在你手上灭掉的门派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那么多门派的百年积累你要是还缺那也太贪了。我们都眼红，你看风暴骑兵团那一色水的铠甲，破七阶的武器，简直不要太豪华好么？”

　　“这是现在，但你想想以前。天书的历代弟子没有这些，为何还的九州顶尖，就是因为实战。经验多了，同等阶平白比各派弟子强一线。你想想，你在凌霄阁安安稳稳练剑的时候，杨觉已经骑在马上和半兽人作战了。老白为何能那么强？若是他继续呆在剑宗里，纵使他爷爷儿女心重多给他倾斜资源，最后，他顶多中人之资。”

　　白山水听了周哲的话，肯定道：“这一点，我认同周哲。实战是检验强者的最重要标准，也能筛选出真正强者和伪强者的区别。”

　　“此话怎讲？”叶子瑜第一次听说还有伪强者。

　　白山水看了眼辛追，说道：“辛追，一人之力，击杀乾坤战团半数人。这就是例子。”

　　这下，全懂了，辛追是什么人？一路踏着敌人的尸体走过来的赏金杀手，而步青云，在严寒之前甚至都没多少人听过他的名号，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辛追可是真正顶尖的杀手。至少，在实战经验上，能甩步青云好几条街。

　　叶天一笑了：“难怪我叔要劝说爷爷把凌霄的精锐带出去，他是看出来了。这一点，我叔比我强。那还有第三点呢？”

　　周哲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叶天一说，也是对其他人说

　　“第三点，也就是复杂的那个点。理想。或者说。道。”

　　杨觉，袁缘，方芳，甚至是辛追林小二，一点，就透。白山水有自己的道，他其实打心里看不起程洛洛严寒之流其实就是因为他自诩强者，有着一颗强者之心。对于那些被称之为强者，然而并不是本心想走到强者位置上的人，当然存在鄙薄。

　　理想者，或者说，有道者，对于没能走上他们道的人往往是想把他人拉到自己同一条道上，往往想成为他们的引路人。这一点，在天书的历代长辈身上，都有体现。

　　而对于不在自己一条道，或者相去甚远，却站在同一高度的人身上，则是鄙薄，甚至敌意。类似意识形态的不兼容。

　　道，自诞生的一天起，便具有引领性质，但同时，也是具有强烈排他性的。

　　叶天一仔细咀嚼着周哲的话，好半晌才笑起来

　　“就像如今，我们一同走上这一条弑神之路。我们想着变强，想着成功，甚至想，失败了以后怎么办。这是如今我们共同要走的道，我们的理想。而其他门派，更多的弟子。”

　　说道这里，他摇头，很多人并未认识到，一旦弑神失败会是什么下场，还在优哉游哉，没有紧迫感。天书的强，便是代代弟子不用什么鼓励措施，不用什么惩罚机制，一旦走上了共同理想目标的道路，自己就会变得愈发强大。这才是天书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