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就在刚过午时,周哲抓捕完了一品堂驻地的人离开,顺道去请吴书道的时候。
司胜男和杨觉终于也吃上了内卫弟兄送上来的雨后野果,山笋之类的山货,更有抓到了几只兔子,已经架在了火上烧烤。
“味道还不错,只是吸饱了雨水不太甜。”杨觉咬了一口苹果大小的野果评价道。
司胜男诚挚的笑了一下:“难得杨统领说句实诚话。”
杨觉一听,哈哈笑出了声。腹诽道,你要是知道我那小师弟一屁股三个谎的本事保证觉得我是最实诚的人。
就在两人交谈正欢之时:“biu~~砰!”一声内卫的讯号在半山腰上炸响。而随即,刘锋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杨统领,有情况。”
杨觉一惊,知道,定是有人出现了危险。而同样嗅觉敏锐的司胜男也发觉此事透着不寻常。两人皆是起身,张望,毕竟此刻山路湿滑,周围又是有内卫和清水阁弟子守护,只要他们稳住,一切都能过去。
片刻之后,刘锋刃已经带着几名内卫用简单的担架抬着一人赶回了凉亭。而当把人小心放下的时候,这名受伤的内卫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吐出几口血沫后,便断了气。
查验之下,这名内卫的胸前有两道深深的伤口,一道并排从左肩到右腹,一道从右肩到左腹。每一道伤口的深浅不一,似乎是某种凶兽的利爪,都深入腹腔,交错处已经让人不忍直视,这样的伤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
杨觉皱着眉头,问道:“你们遭遇了大型凶兽?”
刘锋刃抱拳回答:“没有,我们分散四散寻找野味野果,一边也为了探查有无危险。回程的时候已经发现他倒在地上了,于是就拉响了号炮。”
而另一名细心的内卫也补充道:“小的是猎户出身,当时我看了伤口,还在附近搜索了一下,没有什么野兽的脚印。若真有这么大爪子的凶兽,走过附近的地面肯定会压扁草皮,但是附近除了咱们的脚印什么也没有。”
杨觉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向了司胜男。
同样觉察出一样的司胜男先一步开口道:“我小孤山的主峰从未见过大型凶兽出没,而且经常有弟子来这山上采摘野果,也没有听说过谁遭遇猛兽的袭击。”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能造成这样伤口的,除了凶兽,便只有人的兵器,巨型钢爪,并不常见。
恐怕,他们之前不好的预感真的要成真了。
刘锋刃为那重伤阵亡的内卫蒙上了眼睛,盖上了蓑衣,而整个凉亭四周,都陷入了可怕的宁静,每个人似乎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潺潺的流水声。
被困半山腰,交通不便,但是敌在暗,我在明,气氛紧张而压抑。
“轰隆隆!”
低空中的闷雷声再次响起,眼看着又要下雨。
杨觉朝着山林用带着灵气的声音大喊道:“何方宵小,竟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何不现身与我公平一战?”
声音传出了好远,不单单是山上,山下的人,和清水阁的人同样听得清楚。纷纷动作起来,因为杨觉能这么喊,定是发生了什么。
声音的回音回荡在小孤山的群峰片刻也消失殆尽,而司胜男也喊道:“无胆鼠辈,可敢现身?”
待到回音尽落又断断续续的喊道:“我清水阁弟子。。。堵住各山口。。。许进不许出。。。”
这等于已经告诉山上的人,你们要么出来一战,要么肯定就无法脱困了。
山林依旧安静,大雨之下甚至没有鸟儿的鸣叫,这种气氛最是令人压抑,毫无疑问,这就是心理战。
小孤山的主峰在几年前的那场灭派大火后已经几乎烧成了灰烬,参天的乔木寥寥无几,其余多的是近些年移栽上去的小果树和自然生长的灌木丛,可是雨幕之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敌人会发起致命攻击。
不少内卫紧握兵器的手都显得有些僵硬,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苍白。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他们不是未经战场,谁都知道,能在几次邀战后还岿然不动的绝对不是实力不够,而是肯定具有超常的心里素质。
这样的人不会是战阵菜鸟,一旦发起攻击,绝对是要追求一击必杀,而目标不言而喻,绝对是他们重点保护对象杨觉。
时间逐渐推移,大雨变得稀稀落落,而山中的雾霭再次开始升腾,可这一次,谁也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犹如仙境的美景,每个人的心弦的绷的紧紧的,随时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致命攻击。
眼看这么对峙下去不是事,杨觉大马金刀的对众人说道:“看来这群鼠辈是怕了,现在你们分批吃饭,轮流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和上山来的弟兄们包了他们的饺子。”
厉飞觉得杨觉对极了他的胃口说道:“统领说的是,那群无胆鼠辈,当真以为我大盛无人么?弟兄们,吃饱喝足了再和他们干。”
司胜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禁佩服起杨觉张狂外表下的缜密心智。若是一直对峙下去,反而会凭空的消耗精力,消耗士气,一旦队伍顶不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势,失去士气的状况下哪怕是人再多也无济于事,最后落的个兵败如山倒的下场。
而现在,人有事做,虽然看起来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但相较刚才,实际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司胜男甚至也不顾形象,撸起了袖管,告诉军士们,有些果子不好吃,竹笋该怎么做会把皮给削的比较完好,完完全全倒像是个山村农妇,更是让杨觉对司胜男多了一分好感和好奇,这样的掌门,他是第一次见。
“杨爷?我带上几个弟兄去再弄点野味?”
这个时候,眼见局面打开,厉飞已经想扩大战果,带着人出去主动出击了。他性子同样狂傲,可遇上比之更强,更狂傲的杨觉,他服气了。杨觉也懂,没人就随便喊,有人给面子,周哲现成的手段自然拿来主义拿来用。
杨觉点头:“小心点,记得,挂些铃铛。”
厉飞哈哈一笑:“晓得晓得。”随后便扭头带着他那一队人,绕开亭子,往周围搜索。
挂铃铛有什么用呢?自然是有用,若是敌人在夜间,雨后安静的时候进攻,至少最大程度的提醒众人敌袭,而且即使被人发现了,也能限制他们的攻击路线,这其实和绊发地雷一个道理,只是铃铛不会爆炸,只会起到警示作用。
一个多月在山东道的日子虽然无法让厉飞,刘锋刃他们像老内卫一样熟知各种技巧,但也能学得一二,加上身手本身就好,很多小手段多学学也就能会用。
一场大雨,一场雨后野味的烹饪之后时间节点已经来到了傍晚。
布置好了附近丛林的厉飞毫无发现的回到凉亭附近。杨觉的脸色虽然依旧如常,可是内心却沉到了谷底,因为敌人,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耐心,更难缠。
杨觉犯了难,同样犯难的还有无法寸进的袁方兄弟,山路太滑了,而且更有泥水顺着山路自上而下滑落。
即使这样,两人依旧没有放弃,在清水阁弟子的引路下,硬是走到了半山腰上,可就在最陡的一段,再也无法寸进,因为雨太大,而且,这里似乎有人为破坏的痕迹,附近能走的路已经被堵死。
情况已经无需赘言,即使再着急,上了山的下不去,想上山的上不去也没辙。
“堂主,咱们动手么?”栾进一身被树叶草皮的伪装覆盖,看着山坡下焦急的袁方兄弟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而另外一丛灌木丛下,同样一身伪装打扮的络腮胡子小声道:“不管他们。杨觉,才是主事人。”
说话的青年人三十来岁,他的手上套着长长的利爪,足有五十公分长,利爪的爪心,更是镶嵌着天然灵石,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而同样,其他的几个不远处的灌木丛或者乔木茂密的枝叶里,也同样蛰伏着几人。
袁方兄弟眼见进退两难,只能用灵力对山上大喊:“有人破坏了山路,大师兄一切小心。”随即两人便下了山,还有几百内卫就在山下,他们必须想办法连夜把路挖开,现在只能祈祷不要再下雨。
蛰伏在此的人见到袁方兄弟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此刻,无雨,微风,正是杀人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