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段重的谦逊与好问,很快便得到了应海瀛大将军的首肯,而应海瀛大将军的心目之中,这名大理的高级将领虽然年轻时年轻了一些,但是却沒有丝毫桀骜的性子,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处处也能迎上自己的胃口,所以原本的厌恶之感已经淡了许多,此刻看见段重竟然如此好问,连休息都不愿意便要询问情况,更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在里面,等茶水喝完之后,应海瀛大将军便将段重领至了一个偏厅之中,这偏厅之中显得极为的空旷,但是墙壁上却是挂满了地图,赫然便是两广地区的地形图,不待应海瀛大将军开口,段重已经自己走了上前,兀自认真的看了起來,应海瀛大将军便在一旁等着,也不说话打扰段重,只让段重自己看着。
对于这个世界的地图,画的着实是有些抽象难懂,但好歹段重是军营里待过的人,看过的地图倒是也不少,故而倒是不至于看不懂,而段重看了片刻,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恍然大悟状,时而快眼掠影,时而盯住一处死死观看,足足是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这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尽数看了个遍。虽然地图不多,但是所包含的信息量却极大,应海瀛大将军见段重看完,却是带着淡笑问道:“单将军看了这些地图之后,有何见解!”
段重摸着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吐出了一个字:“难!”
“哦!”应海瀛大将军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段重眯了眯眼睛,却是走到一副较为细致地图之下,却是指着地图上虔州所处的位置,然后将手向东南方向一划,将两座城池连成一线:“这虔州和汀州虽然只有三百里的距离,但是其中地形的崎岖程度却是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虽然若是我们合军一处,攻打汀州城的话,必然是能够打下來的,但是这汀州城虽然称得上是一座军事城池,但是并非不可舍弃,我们最为惧怕的并不是攻城攻不下來,而是惧怕这萧北定二皇子在城池失守之后化为散兵游勇跟我们打游击战,我们兵力有限,即便攻占下了汀州,也不能分出大量兵力去驻守,一旦分兵,便有可能被逐个击破,再加上广州两广兵马的驰援,这一仗毫无疑问是十分难打的!”
应海瀛大将军眼神蓦然一亮,很显然,段重这一番话分析的极为在理,仅仅是看了一眼地图,便能够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却是实为不易了,却听应海瀛大将军说道:“单将军所言一点不差,若不是因为这诸多的因素,我大军也断然不会如此之久的按兵不动,毕竟这山地地形和平原地区作战差别是极为的巨大的,所以这一战若是想要打赢,是十分困难的,即便加上你大理的一万五千人马,也难以有所作为!”
段重却是摇了摇脑袋:“这长江大战在即,南梁新皇也是急于平定内患,这南方必须要平定,而且想必北方的战事也是急需应海瀛大将军前去驰援的,若是一直被牵扯在南方,一旦出了一点差错,那便是亡国了!”
应海瀛大将军点了点头,眼下的局势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自然不会看不出來,一方面萧北平急于需要这应海瀛大将军平定南疆之后前去北面支援,一方面这南疆想要平定又绝非易事,两者矛盾之间注定是这局势将陷于焦灼,而段重却是必须要将这样的局面解开,所以应海瀛大将军继续说道:“单将军所言极是,所以我军队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轻易出兵,不一定打得赢,便是这虔州也说不定会失守,若是单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说出來看看!”
段重双手托腮略微思忖了片刻,却是摇了摇脑袋说道:“单腾初來乍到,对于局势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应将军在此这么久都沒有想出來好的应对方法,我一个毛头小子又能说些什么?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在单腾看來。虽然眼下并沒有好的办法,但是有一些有利的条件却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若是利用的好的话,自然是可以想出一些办法的,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是有办法的!”
应海瀛大将军一愣,却是又继续问道:“不知道单将军口中所说的有利之处是那几点!”
段重理了理思绪,将思路好好的整理了一番,这才站直了身子,却是继续走到地图下,指了指汀州所在的位置,又指了指广州所处的地方说道:“虔州距离汀州三百里地,距离广州却是足有七百里地,而广州和汀州之间的距离更是近千里。虽然是名义上的相互照应互为犄角之势,但是实际上想要相互驰援所耗费的时间是绝对不短的,而且依照常规思维來看,我们若是出兵,必然是先去攻打汀州的,而且这汀州本來就是可有可无的城郡,即便丢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们即便攻打下來了汀州,分兵把守之下断然是兵力不足的,只要等到广州的军队驰援,那便十分危险了!”
段重顿了顿,却是看了一眼应海瀛大将军,发现这应海瀛大将军也是进入了沉思之中,又是酝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这广州一地,却乃是两广的核心,重兵布防易守难攻,我们若是从虔州派兵出发,路途遥远不说,能不能攻打下來也是一件极为难以预料之事,而且若是趁此时机前去进攻的话,汀州的兵马前來偷袭,那么虔州也会因为兵力空虚而失守,那就意味着这南梁的南疆就彻底落到了萧北定的手上了!”
应海瀛大将军点了点头:“这正是老夫顾虑所在!”
段重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两城之间的距离固然给我们造成了许多的麻烦,但是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毕竟两城相距太远,相互驰援极为不易,若是可以同时进攻两城的话,或许机会便会大了许多!”
应海瀛大将军先是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了下來:“我们并沒有足够的兵力一起发动进攻,这样的话便是连虔州城也无兵可守了!”
段重却是微微一笑:“谁说我们一定要同时进攻两城呢?为什么不能是一城实攻,一城佯攻呢?”
应海瀛大将军一愣:“难道单将军已经有了策略!”
段重摇了摇脑袋:“应将军言重了,单腾方甫到來,便是连这战局也不熟悉,又如何会想到具体的战略呢?这些想法也不过是看过地图之后一时所想而已,到底能否付诸实现,还待具体的商榷和揣度,这些都需要应将军您的帮助才是!”
话说至此,这应海瀛大将军对于段重已经是刮目相看了,却是正待继续追问下去,段重已经是极为恭敬的鞠躬说道:“应将军,单腾实在是有些乏了,能否去休息一日,咱们再做计议吧!”
面对段重如此恳切的请求,应海瀛大将军如何能不答应呢?急忙说道:“那单将军先去休息吧!我这便安排人令单将军去卧榻休息!”说着便引着段重出了偏厅,叫了个下人领着段重去休息去了,至此,这应海瀛大将军想要给段重一个下马威的计划完全告破,在段重的圆滑和恭维的装*逼之下,终于是度过了这眼下最难的一关。
回到了屋中,段重终于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连日赶路,也真的是辛苦无比,段重倒是真的乏了,所以也不愿多想,直接上了床便呼呼大睡起來,直接是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天明,而到了第二天大早,也并沒有人來打扰段重,所以段重不紧不慢的洗了一个澡,好生的整理了一番,这才出了屋子,而时间赫然已经到了正午。
等出了房门,门口却是有一个仆从等着,见段重出來,却是急忙迎了上來,对段重说道:“单将军,应将军知道你路途劳顿,特意安排了酒席为您接风洗尘,若是单将军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这便领您过去!”
段重闻言点了点头,沒有想到这应海瀛大将军突然之间竟会变得如此客气,实在是有些大大的出乎段重的意料,毕竟在段重看來,这应海瀛大将军沒有为难自己,已经实属不易了,不过之所以应海瀛大将军会如此款待自己,自然是跟昨日段重一番侃侃而谈离不开的,这也应证了一句话:一个好的开始可以让事情顺利许多。
反正这应海瀛大将军此刻已经沒有了恶意,赴宴自然是要去赴宴的,所以便直接跟了这名仆从去了府邸的大厅之中,而这大厅之中,已经架起了一张桌子,这桌子之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是对于虔州这种地方來说,已经说得上是极为的奢侈了。
而应海瀛大将军已经在座首等着了,见到段重过來,却是急忙拉着段重坐了下來:“单将军,快快请坐!”
段重应着坐下,却是发现这饭桌之上只有自己和应海瀛大将军两个人,两个人吃一桌子酒菜,这未免也......太奢侈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