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一个个的……到底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子!”轩辕纪下了朝转入后厅就开始大发脾气,随行的福颐跟在后头打了个冷战,知道主子回御书房定然有要闹一顿才肯安生,连忙拉过一旁的一个太监,低声吩咐道:“赶紧到前头把王爷留下,请王爷到御书房来。”随后便追赶着轩辕纪去了。
小太监也聪明,知道福颐要找的王爷是轩辕宇,问都没问就去了。
等轩辕宇赶到,正看见轩辕纪拿起桌上最后一件瓷器就要往地上摔去。要知道,自从皇后失踪以来,皇帝就特别喜欢摔东西,尤其是摔一些瓷器之类的易碎品,这不,御书房里就剩这么一件瓷器了,这可是先皇手里传下来的砚台啊!
连忙上前夺下轩辕纪手中的砚台,小心翼翼重新摆放在桌上,紧紧扣着轩辕纪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再做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来:“皇兄,冷静点!”
“冷静?”轩辕纪从轩辕宇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咬牙切齿地说,“冷静?你叫朕如何能冷静,一干朝臣不去关心边境敌军江南水灾,成天就是围着这个后位做文章!朕还在这儿呢,少了个皇后天会塌下来不成!再说,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母?朕亲自册封的皇后,就算皇后此时不在皇城,那这皇后的名分就不作数了吗!简直是荒唐!”
谈到皇后,两人再一次沉默下来,良久,轩辕宇退后三步,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开口道:“皇兄,臣弟能够理解您对皇嫂一片深情,不愿有人顶替了她的位置,可是,恕臣弟直言,那些大臣们尽管目的不一,可这”国不可无后“却确实说的有道理!皇兄之前跟臣弟提过,已经大概寻到了皇嫂在何处,那为何不进一步找到皇嫂,将其带回宫来,平定前朝后宫,也……缓解思念之苦啊!”
轩辕纪沉默不语。
轩辕宇知道要找回皇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找到了能不能带回来却又是另一回事,看了看轩辕纪为难的面容,咬了咬牙,道:“臣弟以为,不如让公子去寻找皇后。边塞一片荒漠,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躲的地方,若是皇后真的如传来的消息所说是在边塞,那定然是可以找到的……只是旁人就算是寻到了皇后,却也不敢把皇后怎么样,总不能是用绳子捆了……”偷偷看了看轩辕纪越来越黑的脸色,立马改了说法,“咳咳,臣弟是说,皇后与公子姐弟情深,若是有公子出面,希望将会更大。”
轩辕纪闻言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轩辕宇,沉吟一会儿,正要开口,不料从内室走出一人。来人一身月白色华裳,柔顺的青丝随意披在肩头,白净的脸上一派平和,无悲无喜。正是轩辕宇口中的“公子”虞颀麟。
虞颀麟缓步走到书桌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臣弟,愿远行塞外,将皇后寻回!”
此言一出,轩辕纪更是沉默,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那人说道:“臣弟愿去将姐姐寻回,只是眼下春试将近,姐姐曾经多次表示希望臣弟可以登科及第,臣弟自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却还是想试一试,他日见了姐姐,也盼姐姐得些安慰!”
轩辕纪想着的确还有半个月不到就是春试了,就点了点头。
让人没想到的是,虞颀麟说要参加春试,还真就对此上了心,整天待在将军府的书房里,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进宫去了,将军府的仆人们见自家小少爷忽然就转了性情乖乖待在书房里研究书卷,一时间都傻了眼,又听说自家小少爷准备参加春试,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更殷勤地把虞颀麟伺候好了。
下一级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县里纷纷推出当地的最优秀的人才往皇城送,盼着能在皇城风光一回,也给县里添光彩。
本朝历届春试,皇室贵胄都有权跳过一切选拔直接进入殿试,这次也不例外。虞颀麟因为是皇亲国戚又是权贵之子,自然是不用参加这些繁杂的考试。但是正是这样,才更让人担心。能够来参加殿试的必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而虞颀麟文不成武不就的,在大殿上要是出了洋相,那岂不是有失皇家颜面?可是总不能开了后门给他个状元吧?
别看轩辕纪对虞颀麟是宠得无法无天了,但这是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纵是轩辕纪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历代殿试状元或探花大都是官拜相位,要是私下使些手段让虞颀麟脱颖而出了,难不成要让虞颀麟继承他爹的相位,别说一干朝臣不服气,就是老丞相知道了也得起得背过去吧。
思前想后,竟是想到了久居深宫的独孤堇。
殿试当天,就如轩辕纪料想的一样,虞颀麟挺直了身子站在殿下,对答如流,每一个回答都中规中矩,却恰当好处地点到为止,没有太过出挑。一干朝臣看着这个纨绔公子一时无言。
很快考试结果就出来了,虞颀麟是三甲传胪,众人知道皇帝有意护着他,也没说什么,反正不是一甲就好。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状元、榜眼、探花竟无一人是出身京城名门,这无非是给那些名门贵族的一个极大的打击,这不明摆着朝中局势必将大变嘛。而今年的武试中,除了七王爷家的幺子,其余也都是平民百姓,破例出席的老丞相见此局面,暗中欣慰了一把,先皇手里留下的那些只吃俸禄不做事的权贵,是时候瓦解了。
但是令众人真正开始骚动的,却是接下来的授官。本该到中书省止步的虞颀麟却破例被提到了翰林院,和榜眼探花同为编修。在一旁端着茶杯的老丞相手抖了一抖,多年的修养硬是让他忍住了把这个逆子拎回府上家法伺候的冲动,心想自己这儿子到底是在皇帝耳边吹了什么风,竟让皇帝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看着一旁的其他考生一脸“当今天子是昏君”的表情,轩辕纪扶额道:“虞颀麟,朕命你明日启程前往边塞,替朕办一件事情,办好了,回来就是翰林院编修,办不好……”话还没说完,轩辕纪便起身拂袖,话锋一转:“众卿家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就走了。
不多时一干臣子给几位甲子道过喜后就都散了,只剩下状元卢何宇和探花张烨,还有跪在原地发呆的虞颀麟。老丞相走前站在他跟前,道:“今晚回将军府一趟。”说完便走了。
卢何宇和张烨都看出这虞颀麟和他们不一般,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见刚才一直跟着皇帝的公公急匆匆地赶来,小跑到虞颀麟面前,隔着几米的距离给他们问过好后,就俯下身去扶起虞颀麟,一边还用略带尖细的嗓音着急说道:“哎哟公子,赶紧起来,您身子不好,可得仔细着。陛下叫您去养心殿一趟呢,快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我知道了。”站定身子,虞颀麟和福颐并肩而去,留下卢何宇和张烨对视一眼,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我就说这人有什么能耐竟能破例到翰林院去,哼。”
“算了,你我皆是初到朝堂,既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咱们还是不管不问得好啊。”
“卢兄说得有道理。见你我是同道中人,便去同饮一番如何?”
“哦,多谢贤弟的美意,只是我家父家母跟着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此时还在客栈等着我,我得赶回去呢。”
“那好吧。”
“诶?贤弟想必是一个人来这儿的吧,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道回去,咱们好好吃顿饭,怎么样?”
“实不相瞒,我确是孤身一人,今日卢兄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走!跟我回客栈去!”
“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