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峡口内,魏征、单雄信和秦琼等正焦急的等待着王伯当出使的消息。好在身在峡谷之中,还算凉快。只是如长时间驻军峡谷对数万将士极为不利,这峡谷内的人马过于密集了。
“道长,单二哥,王兄回来了。”突然处在峡谷口处的谢映登大喊了一声。众人顿时振作精神,涌向谷口接着王伯当。
“道长、单二哥、秦二哥,伯当回来了。”王伯当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下马来。
“伯当兄,此去如何说?”单雄信性急,拉住王伯当便问。
“函谷关现在是潞州大将李景坐镇,伯当当着罗成的面,好说歹说总算说的他同意放我等过去。只是---”
“只是什么?伯当直言无妨。”
“只是,要让我等缴上买路钱,他方可放行,也好对上面人讲。”
“呵呵!我当是何条件呢?倒是有理!原先我等都是收惯了别人家的买路钱的,今日却反要交钱买路了,看来这世道好人做不得。”尤俊达等几人听了要交买路钱一事,不禁苦笑不已。就是那一贯坐地分赃的单雄信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道上的规矩都是他定的,这下反用在了自己身上。
“伯当兄,他要多少银两方能放行?我等也好凑一凑。”秦琼急问道。
“叔宝兄,你知道罗成现在身为晋军白马义从营副将,身份仅次于主将冠军侯伍云召。他急于扩充人马,这次不要金银,却是看上了我军中战马了,说要2万匹战马充作买路钱,少一匹也不放我等过关东回。”
“啊?这---这如何使得?为这2万匹马着实耗尽了我鲁国国库了。”单雄信听了条件,不由大惊,也心有不甘。其他人听了也呆如木鸡,一言不发。这就相当于大家收了一辈子别人的买路钱全一发给了别人,全白忙乎一场了。
“哼!给他无妨。再说咬金兄弟还在他手上,只要能保存我8万大军即可。”魏征此时挥着拂尘,厉声说道。
众人听了全都看向这魏老道,眼中全是不服与不甘,没一个愿意的,只想听他给个理由先。
“单二哥,叔宝兄,你等静心下来想想。如今前路已被截断,罗成英雄无敌且不必说,还有个天生神力的罗士信,我等无人能敌。如若贫道说的不错,那潞州大营晋军至少10万人马已随李景到了此间。我等十余家反王前受阻于潼关,后被断了归路,且粮道不通,50余万人马最迟不过20天便要断粮,如此不战而溃。诸家反王必为晋王杨广所擒。我等虽失了2万战马,但我鲁国实力尚存啊!再说,诸王被擒后各州府群龙无首,我这近10万人马便可迅速壮大,何愁今后无马乎?”
魏征一席话说的有理有节,众将听了立刻便明白了,一个个脸上再无方才的那副死相,全都眼睛往外放着光,兴奋不已。
“好!魏军师说的在理。只要有兵,何愁无马,待诸王都葬身于此了,这中原大地还不是任由我等驰骋。这买路钱也算缴得值了。”
“值了---值了---”众将跟着单雄信大叫起来。
随后一天时间,在王伯当的操作下,2万匹马交到了罗成手中,作为交易成功的“填头”,罗成将程咬金也顺带放了。惹得众将在秦琼面前直说他这位表弟办事敞亮,秦琼只是一阵苦笑,一时间甚至有些嫉妒起这位出自将门却已有征北将军功名,年纪轻轻便已天下成名的的表弟来。
放过绿林这班人之后,函谷关的布防才正式开始。空旷而悠长的函谷关前方峡道内总共设置了5处隘口,每处都用炸药将两侧山岩炸塌,落下的巨石将狭窄的谷道堵塞,垒出了5道简易石墙。罗成的部署是在每道石墙设置400名白马义从营的连弩火雷箭手,这些连弩手都是曾经经历过几次实战的老兵,经验丰富。每名士兵得到的火雷箭数量是10只,射完即可放弃这道关墙,撤回函谷关内。防守交由同样使命的下一道关隘400人,同样十支火雷箭,放完即回,如此反复5次。防守重点便放在恢复到8成的老函谷关城墙之下。李景的10万潞州军反而重点放在了背面洛阳城方向,以防洛阳和其他诸王从背面来攻函谷关。
面对即将到来的诸藩镇门阀的拼命救主的反扑,10万人马让李景觉得有些不够用,好在此次携带了不少的火器,几乎把潞州库存家底掏空,只是李景从未用过,心中还是没底,只在心里暗暗期待着被围在口袋中的叛军尽早投降。
“道兴啊!又在忧虑了?不妨事的,殿下早有安排了,裴蕴的太行晋军20几万估计此时已经在攻打洛口城了,洛阳就算有援兵也不会多的。以本公看洛阳自身都难保,何来援兵到此啊?呵呵!”韩擒虎一直在李景身旁,见他焦虑便开解着说道。
“嗯!多谢老将军提醒了,老将军说的是,末将看来还真是多虑了。”
“呵呵呵呵---”两人在马上大笑起来。
潼关。
诸反王各自率军连续进攻了两日,都被关上隋军用弓箭给射了回来。现在还没参与攻城的只剩下杨玄感和杜伏威的两只人马了。一则这两处人马较少军纪散乱,且装备最为落后,上去了也无用;再则,若是被这两处人马后去捡漏一旦破了关口,诸王脸上无光。故王世充并未想过安排着两只人马出战。杨玄感和朱登两人为此愤懑不已,而杜伏威则一脸无所谓之状,每日只在本寨中和几个兄弟喝酒享乐,全无出战之心。
“大哥,小弟派出去送信的兄弟昨夜回来了。”陈留儿小声说道。
“怎样?可带回刘大人口信?”杜伏威停杯小声问着。
“大哥,刘大人让我等尽可能拖住诸王在潼关城下,以便为潞州大军重新构筑函谷关关隘争取时间。我那兄弟回来路过函谷关时正撞见我潞州大军正放过鲁郡绿林反贼过去,那单雄信、秦琼等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哦?为何要放过这班草贼?”杜伏威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正常情况下应该紧守关口不放过一个叛军的,就算这路叛军是来自绿林。
“说是缴了2万匹战马作为买路钱才换得一条生路,总之其中有些计较的。”
“嗯!呵呵呵---没想到专一玩鹰的却被鹰戳瞎了眼,也落得一个需缴纳买路钱逃命的下场。这些草贼失了战马便如同鸟儿没了翅膀,想飞也飞不起来了。关隘重修的怎样了?”杜伏威听了单雄信的这番遭遇,又脑补了下单雄信吃瘪的模样不禁大笑不已,险些将口中酒喷出。
“说是正在连夜筑城,还要在峡谷内筑5道要塞阻住通路。”
“好!这么看来最多需要在拖住3天时间,这函谷关袋口便能扎紧了。”
“大哥,小弟看无需我等去拖他,这几日诸王轮番攻关,正在紧要处。几日来折损的士卒加在一处不过2万人,远未到诸王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恐潼关守军守不住这口袋底呀!”
“哼哼!只要潼关靠山王再守3日,函谷关被潞州大军截断的消息必然传来。今日到洛阳催粮的快马已经出发了,若是3日后再无军粮送来,王世充就该慌乱了。对了,告诉手下兄弟们多准备几日的干粮,断粮的日子就要来了。”
“是,大哥,小弟这就去各营打招呼,大哥你先和老四在这喝着。”说完,陈留儿将酒杯放下便出了帐。
“大哥,那徐茂公倒也狡猾,早窥破主公之计,竟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让本部数万人马脱出了包围。大哥何不学他样,也带着兄弟们早日脱离了这险境。”老四阮飞建议着。
“嗯!倒是个好想法。只是以何理由离开此处呢?”杜伏威听了阮飞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停下酒杯沉思了起来。
“依小弟看,莫不如就以到陕县等处找船为名离开,反正目前战事焦灼,那王世充也不屑于用我等人马,若是说去寻船沿河而上去攻潼关背后,王世充必然应允。”
“嗯!好!不光这样,还可以护粮为名离开此处。今夜某便要在诸王会商之时当众提出。哼哼!他同意与否,我等明早都要离开此处,他鲁郡人马去的,为何我江淮军马非得留在这里。”杜伏威拍着桌案说道。
“好!这里无需我等去拖住王世充,当先为自己打算。今夜小弟便让各营做好开拔准备。大哥,来,再喝几杯。”
兄弟两个想通之后,心情大好,便敞开了喝起来。耳边还隐隐能够听到反王叛军攻打潼关的呐喊声。
再说正在坚守的潼关大将杨林。
杨林此时正在城头指挥着尚师徒和新文礼二将反击着不断涌来的叛军,此时杨林心中并不担心潼关守不住,他对自己经营多年的此处雄关还是非常自信的。因受地形限制,每次涌上来的叛军攻城人数不过3000左右,便已经关前空地占满了,后面的叛军想冲上来也无可能。此时,尚师徒正站在杨林身边,而新文礼则正在指挥关上2000多弓箭手守关。一波波的箭雨不断射出,关墙之下,不断有叛军中箭跌倒不起。关墙下的叛军尸体也有越堆越高的趋势。
“王爷,为何还不让末将使用火雷箭和轰天手雷,关墙下叛军密度正可使用轰天手雷啊!”尚师徒看着放箭的弓箭手们累得气喘不已,不禁再次提议道。
“呵呵!这才守了几日,要想为晋王殿下的潞州军赢得时间去堵截函谷关,就不能过早使用火器。要是用了,把王世充等反王吓跑了咋办?本王就使用弓箭防御,要让诸反王觉得攻下潼关就在须臾之间,欲罢不能,这样才能牢牢的拖住叛军。待关外诸王哪天不攻城了,便是函谷关口袋已被扎紧,他等成为瓮中之鳖的时候了。那时,估计反王们会孤注一掷倾尽全力来攻,火器留待那时再用最好。尚将军去重新调集2000弓箭手登城换防,让新文礼将军歇歇了。”
“是,王爷。”说罢,尚师徒转身从关墙下下去,调集正在城下待命换防的另一批弓箭手。
这时正在不远处山坡上观战的王世充等诸王亦喜亦忧。喜的是眼看就要冲上关墙了,忧的是冲上去的士卒很快又被打了下来。关墙之上的竟然连抛石机等守城必备的武器都没有,只有连绵不断的箭雨射下,仿佛有射不完的箭矢,这种局面让诸王看了欲罢不能,没有一个反王提议退兵的。
“哼!杨林老儿无非是仗着关墙高大,地势有利而已。若是我军施展的开,此关早在我等之手了。”沈法兴对诸王说着。
“今日还可再上两个波次,若是还是僵局,就只有明日在分兵攻打了。只可惜我这里地势低矮,攻城诸多器具都用不上。”王世充低声埋怨着。
诸王都在小声议论着时,王世充身后的徐茂公则一言不发。表面沉静的他,此时内心早已如波涛汹涌般不能平静。自己悄悄派出去打探函谷关情况的亲随迟迟未归不说,原本在昨日便送到的洛阳军粮也不见踪影,一种被断后路的恐惧感觉久久萦绕心头,因夹杂着私念又不好对王世充等明说。而前方潼关攻势虽猛但迟迟打不开关门,关墙之上的守军又像是并未使出全力。
“且等回报再说了。”徐茂公在心里暗暗叹息着。
“盟主,杨林潼关守军5万,现在关墙上的守军不过数千,这几日他虽也有不少折损,但实力犹存。我等此处聚集的兵马太多,也无法施展,不如派一军回返函谷关往北去攻陕县,若是那里有船便驱船来攻关后,若是无船便设法渡河沿黄河北岸而上去取河东广通渠渡河,那里必然有船。”李密靠近王世充小声提议着。
“嗯!玄遂先生此计不错,待今晚与诸王商议再定。”
李密听了只得退回道王世充身后,徐茂公靠的近,也听了李密之言,闭目想了想后不由得摇头不已。
眼见的冲上去的几千人马又被一阵更为密集的弓箭给射了下来,王世充摇头大声叫道:“鸣金!明日在攻不迟。”说完,勒马当先跑下山坡。诸王听了也只得跟随下山而去。
随即,一阵响亮的锣声在山谷中响起。正在攻城的叛军将士们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很多人瘫软在地上不愿起来。同样,关上的守军们也听到了久盼的敌军收兵锣声,弓箭手们顿时放下举的软酸的手臂,坐到地上喘息着。
“王爷,叛军今日退了,请王爷回府休息。”尚师徒跑向一直观战的杨林叫道。
“夜间安排好防守,以防叛军夜袭。”说完,杨林领着亲军们便往关下走去。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杨林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感叹着。